第31章 哄孩子什么的真烦人
天悠听罢眉头一挑，这么快？这才过了不到两三个时辰吧，消息就传出来了？她吸溜着馄饨看了看面前男孩的神情，很明显男孩也在留意小贩的对话。
“怎么就疯了？”
“据说是做了恶事遭报应了，这些年后宫死了多少人啊，好些还是得宠的妃子。”
“哎，真是恶有恶报啊，不过怎么就突然疯了。”
“谁知道呢，好像听说是昨晚一阵妖风吹进去，然后就开始梦魇了，醒来之后就疯了。”
“这么邪门？”
“可不是，醒了之后一直在说胡话，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把这几年自己做的事情全说出来了，据说皇帝直接摔碎了砚台。”
“然后呢？然后呢？”旁听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就是要求重新彻查后宫的事情，直接一道旨把皇后废了扔进了冷宫。”
“就这么废了？皇后不是后面靠山挺多的？就不怕得罪了？”
“哪能啊，这些年上头那位早就给架空大半了，现在也没那么怕她。”
男孩因为听得专注，直接把头偏了过去，天悠一直看着男孩的侧脸。察觉到对面眼神之后，男孩扭过了头看向天悠的黑色眸子。
“你干的？”硬邦邦的声音带着丝难以掩饰的暗喜。
天悠：“嗯哼。”
“谢谢。”男孩低下头嗫嚅道，手里正摸索着衣服里那颗珠子。
“还有两天半，到时候再看看我能不能换回那颗珠子吧。”天悠漫不经心的撇过头说道。
男孩握着珠子的手一松，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女子，这是他头一次好好打量这位神仙。她真好看啊，眉眼弯弯却没有丝毫媚态，反而有种清新的感觉。
鼻子小巧玲珑的点缀在巴掌大的脸上，鼻梁直挺挺的，鼻头却有一点肉嘟嘟的感觉，花瓣一般的嘴角一直翘着，此刻一开一合的好像在说什么。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踏实很舒服，就像……娘亲一样……
“发什么愣呢？付钱啊！”好好地意境被瞬间打破，男孩愣着神看着面前凑过来的某神不得其解。
“别看着我，我没钱，不然我为什么拖着你出来。”天悠一副无赖的样子耸了耸肩。
神仙居然没钱？男孩满头黑线的觉得刚刚自己的幻想都是在放屁，气鼓鼓的从荷包里掏出点纹银放在了桌上就往回走。
“哎你等等我啊！”毕竟在人界，天悠除了昨晚去皇宫，大部分时间都是隐去了神力化作凡人的，她提溜着裙摆快步跟在男孩后面。
“不是，你真别不信，我真没你们人界的钱，我出门从来不带这个东西的。”这小子走路还挺快，天悠气喘吁吁的拽着男孩的衣袖解释道。
男孩就差把不靠谱写在脸上了，“你不是神仙吗？不能变一些出来？”
“不行不行，随手变得，上面有我们的灵力，碰到的人可能会改变气运的。”天悠玉手直挥。
“那不是挺好，也算是赐福了。”
“不一样，人的气运是生来都定下的，如果由外力改变了某一样，那么他其他的就会有不好的影响。”天悠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所以你这几天就准备赖在我这里？”男孩琢磨回味了。
这臭小子怎么脑子转的这么快，天悠心里嘀咕，嘴上却没示弱。
“我跟你定了三天之约，要是三天到了我做到你跑了怎么办，我总得看着你吧。”
男孩明显没接受这句话，但是也没再赶着天悠走。就这样，两人一直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了两天。期间男孩的教书先生来了几次，而天悠则无聊的指导了他几招剑法。
第三天大清早，皇宫门口已经开始整理出了一条铺着红布的路，红布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某处皇家庙宇。不一会儿一袭铁甲军围着一顶华丽的马车驶了出来，大家都站在开道的红布旁窃窃私语，被揪着准备出来吃早膳的男孩和天悠也自然在淹没在其中。
“这是要有什么喜事吗？”围观的路人问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昨儿个宫里就传了旨了，要立圣女庙。”
“圣女？是几年前被处死的那个吗？”
处死……男孩听见这两个字全身一震，儿时的回忆直直袭来，牢车里的、火焰里的。被众人唾骂的……天悠见状牵起了他的手，十指交叉之际她感觉到了男孩手心里满满的汗。
“是啊，据说圣女是被妖后害了，什么失节，其实是因为那孩子是当今皇帝的！”
“什么！有这种事！”
“据说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俩人就认识了，后来圣女有了才出了宫。”
“造孽啊。”
男孩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手心里的汗出卖了他的不镇定。人界就是这样，如果说一切都与皇帝挂钩，好像很多事情就根本不是问题，圣女不可失节，但是如果圣女失节的对象是皇帝那就是延续神的旨意，就是美谈。
“是啊是啊，圣女当时可是被活活烧死了，真是造孽啊。”
“你知道吗？据说圣女真的可以通神！这次就是神动怒了皇帝才这样！”
“难不成前天冷宫那事也是？”
“嘘……小声点！”
“你从哪儿听说的啊！”
“我家里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据说冷宫那个发疯那晚上，皇帝见到神仙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不然怎么一回神皇帝就倒在地上了！天一亮什么都不管就要死要活的建圣女庙。”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们只是一群小百姓，老天保佑。”
他们口中的神仙本人正站在人堆里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男孩被牵着的手死死地抠着天悠的掌心，她也不觉得疼。等周边的声音少了些，她牵着男孩走出人群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
“我带你去看看你娘亲的庙。”
第一个参拜的理应是女依死前唯一牵挂的儿子，天悠双手抱住男孩身影一闪就到了圣女庙内。
薄情皇帝事情办得果然不错，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就已经准备，但是也不重要了。男孩堪堪从天悠的神影术带来的晕眩中缓过神，在看见面前八尺高的圣女像后，他直接跪了下来。
“娘亲！”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几年间的隐忍早已崩塌，此刻的男孩才是个真正的孩子，褪去仇恨的心情和坚强的外壳下，只是一个小小的需要依靠的脆弱灵魂。
“娘亲，我有好好吃饭！我有好好读书练剑！”
“娘亲您看，我长高了！是不是很像你！”
“娘亲，你当时疼不疼啊，你一定很疼吧！”
“娘亲……我好想你啊……”
……
在一旁的天悠默不作声的看着男孩哭晕过去，她走近女依的塑像。
“女依，当年并非女娲古神弃你女希氏，而是她早在一万多年前消散了，这么多年我作为女娲古神的贴身神兽，并未能够恪守职责护你一族，是我错了。如今所做之事没别的想法，只是希望这唯一一个女希氏血脉能重现你当年的祈愿。”
“你的魂魄随着蛟珠护了这孩子这么久，应该也知道自己无法入轮回了吧，既然如此，那就在魂飞魄散之前好好伴着这孩子长大吧，我与你一道灵力，让你还能守到他18岁。18岁后，就看他自己了。”
说罢天悠从蛟珠中抽出一缕青烟，将自己的白色灵力与其交融注入了男孩的眉间。
其实在查探蛟珠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女依的魂魄依附在蛟珠上的事情，蛟珠属于灵器，有聚魂凝魄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没有神力的蛟珠为何能帮男孩挡住那么多杀手的暗箭和剧毒的原因。
恐怕自己此番从云头跌落也是因为女依深知自己快要魂飞魄散，感受到天悠身上的女娲之息后的放手一搏。身而为人，却能做到这般，天悠打心眼里敬佩。
男孩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庙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天悠抱起男孩身影一闪便回到了男孩自己的院落。男孩口中还喃喃道着娘亲二字，天悠有些不耐烦。
“嗨，醒醒！”瘦白的手在男孩的脸上拍了几下。
男孩惊呼一声醒来，看见四周是自己熟悉的样子，眼睛通红的看着天悠，很显然还没从刚刚在圣女庙的委屈中走出来。
“好啦好啦，多大了，要坚强些。”天悠哄小孩一般拍着男孩的背顺着毛。
男孩没一会儿平复了心情之后一把将天悠推开，天悠刚想开骂他没良心，就看见满是伤痕和厚茧的小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是那颗蛟珠。
“你做到了，我给你。”男孩口气里满是不舍，但是天悠确实替他做到了，虽然日后可能没了珠子，但是自己却可以天天去圣女庙看娘亲了，男子汉不能食言。
天悠看着男孩倔强的小脸笑了笑接过蛟珠放进了袖子里。男孩此时也起身在院子里重新洗漱了一把。此事也算是了结了，天悠并不打算逗留。
“你要走了吗？”男孩看着准备离开的天悠有些别扭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