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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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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溪说完心头蓦地一松, 让全生卸下负重前行,自己何尝想谋前思后。

    或许因这大半年的日子惊心动魄,全生听懂了二姐话中深意。瞒着亲人读书问题解决, 他竟然高兴不起来, 失落不舍或惭愧内疚。

    少年人的纠结需靠自己想明白, 颜溪不便再多说。

    该她做的不该她做的都做了, 无论她初衷如何, 算是尽到做姐姐的责任了。

    端午后, 西外厢一日日热闹起来, 随着埠头停靠货船增多装卸的力夫也往这方聚集, 其中不少拖家带口移居此处, 大量人口带动了百业兴盛发展。

    由于夏季食材不易存放,羊骨汤熬制需几个时辰, 颜溪的汤铺将营业时间改为傍晚的酉时至亥时中刻。

    除羊骨汤, 还有烧烤和凉酒, 生意忙碌时长棚地儿不够, 她便将几登摆到棚外,弄个露天大排档, 幸亏当初院门前留了二十平的空地,否则哪有这么方便。

    起始食客主要是河边干活的力夫, 烤肉就酒是他们的最爱,渐渐的附近居住的市民也来宵夜。

    火爆的生意不得不让她提前雇个帮厨伙计,伙计名叫溜子,跑腿打杂, 颜溪总说他名字起的好,干活麻溜的很。

    “半斤炙羊肉,一碟凉拌黄瓜, 一坛凉酒。”两位老食客提声报菜,然后自觉地找空地坐。

    “两碗羊骨汤,俩饼子,一碟黄瓜。”紧接着又来了两个年龄稍大的。

    “好嘞,溜子上酒,端汤!”

    吩咐完溜子,自己则转身从盆里拿两根青黄瓜,刀背噼里啪啦拍碎再横切几刀。装碟淋料汁滴麻油,须臾间凉拌黄瓜便做好。

    身后炭架上的羊肉串滋滋啦啦地冒油。两米之远的食客们在昏黄的灯火下品味美食闲谈你我他,溜子腰围白汗巾手举托盘奔走于食客之间。

    对面的锦云楼壁灯亮如白昼,等着自家主子的小厮聚窝闲话,偶尔传来马儿的喷嚏声。

    招牌上营业时辰虽写着亥时二刻打烊,但有时食材会提前用完。

    比如今日白天热的像蒸笼般,傍晚才有丝凉意,所以纳凉宵夜的人尤其多,不单颜溪的生意好,其它食肆也不错。

    “三哥,酒没了。”溜子皱着眉头道。

    “没了就没了。”颜溪给羊肉串翻身涮油撒料粉,最后一份了。

    这个时代酒的度数低,她把酒像酸梅汤一样用井水湃,当冰镇啤酒招待食客,算是店里的特色,十分畅销。

    没过一会,溜子苦着脸对拍黄瓜的颜溪道:“三哥,羊骨汤也没了。”

    砰砰声停下,“得嘞,最后一根黄瓜,收拾铺子打烊。”颜溪把拌好的黄瓜交给溜子,“最靠边坐,长脸大胡子的。”

    颜溪拿出打烊的木牌挂上,然后净手喝茶,三伏天胸缠裹胸布站在炭架旁烧烤,一烤还两三个时辰,罪真不是一般人受的。

    好在有溜子,每日她只负责熬汤,晚市忙碌四五个小时,其余杂活都由溜子做。

    食材虽然用完,但食客们还没吃完,只能先洗涮盆盆碗碗不再用的厨具。

    “溜子,剩下的交给你了。”颜溪清理完灶房,颜溪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难得今天下个早班。

    溜子没住店里,他跟家人一起从江南逃难到京城,附近赁的有房子。

    “快回屋歇息吧,我瞧三哥你困的眼都睁不开了。”溜子嘴上说着,手里动作却不停,他很珍惜现在的这份薪酬不错的营生。

    颜溪嗯了声,从另外一道门进去,关门上横杠,汤铺有单独的排门,这样方便她进出院子。

    这样的作息习惯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十月天气渐寒,夜色黑的早洛河又进入枯水期,市民晚间多数猫在家里。

    所以颜溪再次将作息时间改为冬令时间,从卯时二刻到巳时二刻,同夏令工作的时长一样,都是两个半时辰。

    相较于酷热的长夏,她还是喜欢冬令时节,铺子里有三个大火炉,暖哄哄的,还不用缠裹胸布。

    眼下一个非常令她烦不胜烦的事是越来越多的媒人帮她做媒来了。

    以年岁还小推脱?十七岁正当年,再耽搁便往大龄剩男上数了。

    血脉上的爹娘就住对面,她怎好说孤家寡人父母双亡。

    最后不得已,她再次将对付东水门大院邻居的说辞拿出来,说她小时候身子弱寺院大师傅批命,须晚婚晚育,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这个理由暂时为她阻挡了不少适龄人家,她终于不用见了媒人就头皮发麻。

    她这方郁闷,城内刘家的刘怀山为弟弟的婚姻之事也急得慌。

    不知媒人从哪里打听出安居木坊的二东家是他亲弟弟,前几个月隔三差五便有媒人登门说亲,还有附近街坊出面保媒的。

    无论女方家是何境况,那头倔驴只有一句话:他不愿意。

    跟大姐抱怨,她也一改往日的焦躁和数落,生出任命般的颓丧。

    连大姐竟也对弟弟也认命了吗?

    媒人被拒的次数多了,渐渐的问的人便少了,甚至私下里说些不堪之语。每次给爹娘上香都羞愧的抬不起头。

    “怀安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丫头?”吴氏低声问。

    小叔子为人不错,前两年她就有意撮合小叔子和他心意的姑娘,为此还经常给丈夫吹枕边风,后来不知生了什么变故,不了了之。

    分家后,小叔子生意越做越红火,听人讲不光卖木具,还给大户人家修房建宅,短短时间便在六泉巷置了一座院落。

    而反观分家后的刘家,虽说生意依旧过得去,可跟净身出户离家的小叔子相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大半年小叔子都没过来了,叫丈夫带着俩孩子走动走动,结果那个木头居然说人家忙得很,得闲自会过来,亲兄弟再疏远能远到哪里去。

    刘怀山怎会不知妻子口中那个丫头是谁,可关键他也不知人家姑娘现在在哪啊;再说当初弟弟恨不得死缠烂打都没戏,时隔这么久,还能成?

    “哪个丫头?”即使心如明镜,刘怀山依然装傻充楞。

    吴氏胳膊肘戳了下刘怀山,死样,还给我打马虎眼。白他一眼啐道:“还想不想你弟弟娶妻生子?”

    刘怀山正正腰身,一副明知故问的神色:“还用说?”做梦都想。

    “那你得听我的。”吴氏扬扬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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