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族之都
爱丽丝一个人在这个房间度过了五天时间。
今天早上醒来时，爱丽丝一睁眼，就感受到了魔力在渐渐恢复，只是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着一样，异常缓慢，如果之前是波澜大海的话，现在只能是水滴石穿。
爱丽丝坐起身来，看到对面书桌后坐着的拉梅多。
拉梅多回来了！他干什么去了？
拉梅多食指第一个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麦娜丽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将食物放在了餐桌前。爱丽丝起身，盯着拉梅多，被麦娜丽领到了餐桌前，麦娜丽拉开椅子，扶她坐下，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拉梅多。
拉梅多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和眼睛的颜色很像，他手指上带着那天那个冷冰冰的人带走的戒指，领结上镶着暗红色的宝石，银色的长发用同样色系的发带束住，他的脸如同黑夜出走的玫瑰，披着月色编织的衣裳。
“小姐，您应该先进食。”麦娜丽提醒道。
爱丽丝回过神来，不再看他。
“人类和血族一样，都喜欢美，美能让心中的欲望膨胀，炸开，而后获得宁静。”拉梅多抚摸着戒指上的宝石，“正如我手上这一枚宝石，是由两位真主的心脏上最饱满的血滴凝结而成，整个大陆都独一无二。”
爱丽丝再次看向拉梅多，他是什么意思？将自己比作宝石，还是说明宝石的珍贵，还是炫耀自己的容貌？
爱丽丝不知道怎么发问，拉梅多却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样，继续说：“前两天我去了解了一下‘引诱’对于人类的意思，是否是因为人类的皮囊基本都是平平无奇，所以才会让你觉得迷惑。在血族，每一种容貌都是优化的结果，美貌反而同样平平无奇，但是对人类却很新奇，说到底，引诱你的是新鲜感？”
爱丽丝一时语塞，她怎么回答？
她被容貌迷惑，对他一见钟情，陷入痛苦，如今被他囚禁，他反而询问她的心声。
爱丽丝知道因为外在而痴迷是一件很蠢的事，但是她似乎更在意的是气质，正如现在坐在椅子上对她发问的时刻，高贵，优雅，犀利，旁若无人，散发着浓郁的如同致幻毒药一样的气息。爱丽丝也很想搞明白，她为什么会陷入对一个情感虚无、欲望空洞的血族的迷恋。
爱丽丝一时间无法回答，只好低下头吃饭。
等到麦娜丽端着空盘子离开后，爱丽丝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对他说：“人类的情感是不能归纳的，你的容貌的确优越，我的心偏离神明是我的罪孽，但是我不会再迷惑了。”
拉梅多挑了挑眉，语气质疑：“哦？真的吗？我不觉得脆弱的人类能够做到。”
“脆弱的人类……”爱丽丝见到的那个凶手也喜欢这么说。
“看来你见过切里斯了啊。”拉梅多说，“我本以为那个时间点，你应该在拼命想办法离开梅多拉公邸，没想到你还在房间里。你还真是一个很能自持的客人。”
“客人？”爱丽丝睁大了眼睛，按捺着愤怒说，“你把囚禁当做请客？”
“囚禁……嗯，我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贴切的说法。”拉梅多站起来，走到爱丽丝旁边说，“想不想看看乌托的样子？我想在你们眼中，这里一定很恐怖。”
拉梅多走到门外，轻语一声：“麦娜丽。”
麦娜丽很快就出现在房间内，对爱丽丝说：“我来服侍您更衣。”麦娜丽走向衣柜，取出一件暗红色的裙子，将爱丽丝带到梳妆镜前，为她换上衣服，理好头发，戴上许多饰品，爱丽丝突然想到自己原本的铠甲、武器还有自己的饰品全都不在了。
“我来到这里之前身上佩戴的东西呢？”爱丽丝问。
“你是说那些……哦，公爵大人说它们太容易损毁，已经处理掉了。”麦娜丽回答。
“太容易损毁？”爱丽丝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不知道是用什么丝线织成的，异常坚韧，如果战场上的血族穿着这些服装，普通的武器连衣服都无法刺破。
爱丽丝感受到了第一份异常。
“恕我直言，您似乎对我们涅瓦有非常大的误解。”麦娜丽说。
“误解？”爱丽丝刚要问什么误解，就看到镜子里的麦娜丽退到了一边，拉梅多的胸膛出现在镜子里。他站在爱丽丝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容貌，说：“真难得，希罗还能出现这样出众的容貌。”
爱丽丝感觉后背像是有冰冷的风在吹拂，寒毛根根竖立，她猛然转身，仰着头看向拉梅多，他的目光带着欣赏，只是单纯的称赞她的容貌。
“你知道为什么吗？魔力会在一定程度上优化人体，魔力充沛的人，容貌通常很好。”拉梅多继续说。
爱丽丝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事实证明，即使被抛弃，生命也不会断绝。不过你面对你口中的囚禁依旧这么气定神闲可比你的祖先们强多了。”
爱丽丝很想反驳拉梅多口中的“气定神闲”，可是告诉对手自己的惶恐，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更深的险境。
拉梅多转身往外走，麦娜丽提醒了爱丽丝一声，爱丽丝也跟了上去，能够出去，离开这座庄园，自然很好。
门外停着马车，一个血仆坐在前面驱使马匹，一个血仆在旁边为他们打开门。他们都隐在斗篷下，低垂着头。
拉梅多登上了马车，回身向爱丽丝伸出手，爱丽丝愣了一瞬间，自己登上了马车。拉梅多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爱丽丝无声的拒绝，拉梅多完全不以为意。
马车缓缓离开梅多拉公邸，向东面驶去。
爱丽丝从窗子窥探着外面，一路上寂静无比，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乌托比她想象地安静太多，除了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的大型住所、宽阔的道路以及路旁自由生长的植物，爱丽丝什么也看不到。
“很奇怪是不是？乌托居住着所有的血族，对于血族而言，陷入虚无的睡眠比面对无聊透顶的苏醒要快乐许多，当然也不是所有血族都愿意一直睡着。”
“你为什么醒着？”
“我？睡不着。”爱丽听到这个回答，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拉梅多还没收起来的寂寥。
血族也会感到孤独吗？不过漫长的生命会让孤独变成毒药，谁都有可能中毒。爱丽丝突然有些好奇拉梅多的过去，但这是不合时宜的，也不是被囚禁的她应该考虑的。
“如果前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跑出来，很快就能离开乌托吧。”拉梅多说。
爱丽丝当然知道是这样，但是没有魔法的她连血仆都无法对付。
“你夺走了我的魔力！”爱丽丝回答说。
“所以你就选择坐以待毙？”拉梅多突然凑近她，问道。
爱丽丝面对凑近的拉梅多，高贵锋锐的脸在眼前放大，满是诱惑的声音在耳畔辗转，爱丽丝猛然挥出手，一巴掌打在拉梅多脸上，但是拉梅多纹丝不动，反而歪了歪头，问道：“这是——什么？抚摸吗？”拉梅多坐了回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说：“三百年多来，第一次有人摸我脸。”
爱丽丝突如其来的愤怒瞬间消散，她捏着自己发痛的手掌，洁白的手心变得很红，爱丽丝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巴掌会变成拉梅多口中的抚摸。血族的皮肤超乎她想象的坚硬。
爱丽丝别过头，继续看着窗外，说：“你也并不是很了解我们人类。”
“的确如此。我没什么时间了解人类，除非在战场上。”拉梅多回答。
爱丽丝看着外面的路，一丝细节也不放过，等到她的魔法恢复，她就会找到机会逃离这里。拉梅多似乎没有发觉她的魔力在恢复，不过这也正常，据她所知，血族是无法感知到魔力的。
一座座充满血族奢华气息的府邸消失在爱丽丝眼前，他们围着乌托转了一圈，最终回到了梅多拉公邸。
远远看到过的乌托中心的高塔式建筑令爱丽丝颇为在意。
“乌托中心的建筑是什么？”爱丽丝问。
拉梅多说：“圣殿。”
“圣殿？”爱丽丝惊讶于他们这些血族居然敢将那个建筑称为神圣之地。
“真主沉睡之地。自然是血族的圣殿。”拉梅多说，“你应该放下你狭隘的神圣观。否则终有一日，你会被你的神明刺痛。”
爱丽丝坚决地说：“绝对不可能。”
拉梅多没有说话，下了马车，再次伸出了手。
爱丽丝依旧无视了他的动作。
拉梅多说道：“看来我向诺克学了多余的东西，他说这样很受人喜欢。”
爱丽丝说：“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对我抱有阴谋的血族，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受人喜欢。”爱丽丝将“人”字咬得格外重。
拉梅多笑着说：“你们人类真有趣。”他很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抓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观察人类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夺走我的魔力要做什么？”爱丽丝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在魔力恢复之前就遭遇不幸。
“既然是阴谋，说出来不是很无聊吗？”拉梅多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吉尔布伊德，哦，就是第六真主‘妖鬼的夜蔷’，你们希罗一直和他做生意，你应该知道他的，他想要进入圣殿，得到一样他不该得到的东西。我现在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我想你也会很感兴趣的。”
“圣殿，真主……”
“对啊，第一真主一直沉睡到现在，就是为了守护这样东西，我们称之为‘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