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是原身?
“你似乎在犹豫什么?”
宋若华低头躲开林清皓探寻的眼神:“没有,只是噩梦太真实,我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原身在那个破庙里既然已经自刎,后来又是怎么复活的?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死,被人给救了?
林清皓忧心忡忡:“你近日总遭噩梦惊扰,到底是何缘故呢?”
宋若华掐断自己的思绪,道:“兴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清皓搂她入怀,轻轻拍着背,却并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第二天,宋若华醒来后,林清皓陪她一起用过早饭,便又开始去忙政务。
林疏鸿也不见人影,宋若华索性拿了书试着联系书虫。
“书虫,你在吗?”
“我在,君上!”
宋若华问:“怎的上次林清皓一来你就消失了?你怕他?”
书虫声音有些气虚:“谁怕他了?我那不是怕他,我是不想见到他!”
宋若华正色道:“说真的,为什么?”
书虫不情不愿地道:“因为林清皓以前跟你,你们……经常……神交,再加上之前君上你的躯体残破得太厉害,林清皓便将找回的残魂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蕴养,所以我怀疑他其实也能听到我说话。”
“咳咳”,宋若华略过心头的不自在问,“怀疑?”
“嗯嗯,君上你没醒的时候,我一直藏在玄国王宫的书库里。有一回我正自言自语说着话呢,他就忽然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但是我一直没敢试探。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只是能隐约听到一点,听得不是很清楚。”
宋若华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还是得避着他交流。”
书虫连声应是,宋若华又问:“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我是为了林清皓而死的?”
“唉!”书虫说起这个声音很气愤,“君上,就是林清皓害死你了。”
宋若华很是惊讶:“他害死我了?怎么回事?”
“当初他意外得知了诏令里的内容,就被君上你囚禁在了抱月楼。本来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你当夜就要下达诏令至诸国的。
“但林清皓多番劝阻,你就有些犹豫。谁料这厮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早就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消息传出去了。第三天你终于下定决心发出诏令。
“结果林清容在蚀骨深渊遇害的消息传来,林清皓得知遂以死相逼让你带他赶过去,而此时其余各国国君其实已经联合起来,暗中拦截了诏令,派了大量人手在蚀骨深渊附近伏击。
“我也也不知道在蚀骨深渊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后来传出的消息就是君上你被林清皓亲手杀了……”
宋若华想到林清皓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有些不信:“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书虫愤愤不平:“诏令的内容当时除了君上,便只有林清皓知晓,不是他泄露的,莫非是你嫌弃自己天子之位坐得太久了吗?
“林清容在蚀骨深渊遇害,这分明就是一个局,为了故意引你过去!”
宋若华凝眉思索:“算了,这事先不细究。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诏令里写了什么,会让六国联手把我拉下王位呢?”
书虫很是内疚道:“那帮人精提起这件事都那封诏令,那封诏令语焉不详的,消息当时又是以玉简传出,过后就毁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君上你到底在诏令里写了什么。”
“玉简?这东西应该不常见吧?”
书虫解释道:“是的君上,玉简保密性极高,但制作工艺复杂,条件苛刻,所以并不常见。”
宋若华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对我失忆的事深信不疑,而不是认为我被人夺舍了呢?”
书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君上,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被夺舍了,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夺舍而来的魂魄是根本不能听到我说话的,因为我就是从你的神魂中生出来的,我能感觉出来你一直都是你。”
“所以,你是说,我的确还是我?自始终都是我!”
书虫笃定的答:“你一定是我的主人无疑!”
宋若华之前隐约产生的猜想终于得以确定,在林清皓笃定她身体和魂魄都毫无变化、在她多次展露自己的本性林清皓却依然毫不奇怪、在她察觉原身的诸多喜好和自己相似的时候……
在很多小小的瞬间,她都会升起一丝这种想法,但很快又被压下去。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原身,宋若华一直都是她这个异界来客。
因为这件事,宋若华实在是无心再与书虫交流,遂让它自行离开,自己呆坐了许久。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不知不觉的,窗外已经晚霞漫天。
林清皓一进屋便瞧见宋若华倚坐窗边,目视远方。她周身散发出一种空灵的气质,整个人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霞光。
“若华?”
林清皓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那苦苦等待的三年,他声音微颤地唤了一声宋若华放下手里的食盒,疾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心中总算有了些踏实感:“怎么坐在风口?”
失忆的事要不要告诉林清皓呢?他可以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若是有他一起想办法,自己应该可以更快恢复记忆才是。
但想到书虫所说,自己和林清皓之间或许存在着什么大问题,加上以他根本不愿意让自己离开的行为来看,兴许未必愿意让自己恢复记忆,看来还是暂时隐瞒比较好。
宋若华盯着他的脸,转而又想到了梦中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还不知他是男是女,长得像谁呢?那不是什么原身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宋若华一时心酸,倏然落下泪来。
林清皓连忙替她抹泪:“发生什么事了?”
宋若华顺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依恋,一下抱住了他:“你让我靠一会儿。”
林清皓虽喜于她难得主动的投怀送抱,心中却是担忧更多:“有什么伤心事,不能告诉我吗?”
宋若华不问反答:“林清皓,我们认识多久了?”
林清皓毫不犹豫地答:“自你我初遇以来,已有二十一年九个月零五天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若华心想这事说出来还不知道又要引起林清皓一番怎样的自责愧疚,也是徒惹伤心,况且已经过了这么久,没失忆之前自己既然怎么也不肯说,应当也是有着什么思量,还是等记忆恢复的差不多再看吧。
“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个理由跟你吵一架。”
林清皓不禁失笑:“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玄越两国边境,澄湖之滨。”
“我们是什么时候互表心意在一起的?”
“周灵王二十五年,甲辰月丙申日。”
“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橘粉色。”
“我最喜欢什么水果?”
“樱桃。”
“第一次见面时我的年龄?”
“二十一。”
“好吧,且算你过关。”
宋若华很是惆怅,自己在地球上确实是二十一无疑,大学已经安排了实习单位,再有几个月就即将步入社会工作,偏偏在一个普通的清晨被一辆闯红灯的汽车撞倒……
这整整丢失了二十一年的记忆,也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恢复。还好修行之人青春常驻,否则她定然接受不了自己一醒来就来了二十岁步入中年的样子。
林清皓拍了拍她的背道:“别不开心了,吃过晚饭喝了药,我带你出去走走?”
宋若华问:“你忙了一天不累吗?再说了,待会儿天都黑了,外面有什么可看的。”
“陪着你,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累。”
漆黑夜幕中繁星点点,凉风习习穿林过叶,送来阵阵花香。
竹林中的石板路上,宋若华两人并肩缓步走着。路灯散发出暖黄色的灯光,显得周遭一切都分外柔和。
林清皓不知道看到什么轻松的神色一下变得冷厉,宋若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能瞧见假山后露出了两片红白纠缠的衣角,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声音。
拳头松了又紧,林清皓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宋若华拉着他悄然走得远了,才开口说话劝道:“他们是一对爱侣,这……也是人之常情。非礼勿视,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林清皓忽然叹了口气:“怪我一直对她太纵容,才发生了这么多事。”
宋若华道:“她到底是你的妹妹。”
林清皓望着宋若华的眼神有些歉疚:“当初,若非清容跟着明玉璋胡闹,你也不会……”
宋若华有些明悟了,看来书虫说当初林清容在蚀骨深渊遇害是个局应当是真的,林清皓或许也并不知情。
碍于知道的不多,宋若华只是微微偏头摆出一幅不想谈这事的态度:“好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林清皓心想她果然不会轻易对这件事释然,神色有些黯然,但仍道:“嗯,那便不提了。”
烈日炎炎下,罕有人至的荒野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疼,浑身各处都在向大脑叫嚣着这个字。意识敏锐而清晰,能感受到了身上每一处血管血液的流动,却又迟钝而模糊,感觉不到四肢和身体的所在。
像是置身火海,宋若华艰难地于黑暗中扑捉到了一丝光,奋不顾身地投入到烈焰中,撕开了这昏暗的黑幕。
炙热的阳光直射下,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入目是湛蓝的天空。微微侧头一望,满目绿树青草,耳边传来幽幽蝉鸣。
宋若华缓慢而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犹如控制着一台生锈的机器。她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已经干涸的血迹,感到非常难以置信。
我出了车祸,没有死?也没有在医院,难道是肇事司机害怕,所以把我丢到这荒郊野外来了?可是不对啊,我记得自己被撞得很严重,可现在竟然还能站起来
宋若华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来发现没有信号,遂打开了指南针,决定先离开这荒郊野岭。
她一路往南而行,这一走就是一下午,直到快天黑,手机始终没有信号,也没有遇到任何其他人,更别提碰上什么村落。
“老天爷,我这是在哪里啊?”
夜里的荒原让宋若华提心吊胆,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狼嚎吓得她双腿发软迈不动步子。她脑袋发懵了片刻,慌不择路地跑了起来。
跑了很久,久到她的嗓子已经又干又疼,两腿再也抬不起来,一个趔趄栽倒在一片草丛里,又累又饿又困,疲倦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来,她一闭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嘻嘻嘻,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怪人!”
“好奇怪,她身上穿的衣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
宋若华脸上痒得不行,隐约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激灵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面前的小孩见她睁开了眼睛,一下便跑开了。
“怪人醒了!”
宋若华坐起来,非常激动地开口问:“小朋友,你们家就在这附近吗?”
三个小孩子面面相觑,一个胖小孩弱弱地问:“怪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宋若华道:“我是从hz来的!”
小孩子摸了摸脑袋:“那是哪里呀?”
宋若华想着小孩子不懂事是正常的,看他们的穿着附近说不定就是个旅游景区,于是站起来从包里掏出几个五颜六色的糖递过去:“小朋友,你们能不能带我去人多的地方?这个给你们!”
几个小朋友眼睛都看直了:“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