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小欢走了过来,面色如常,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桌子面前放下,手却不经意的颤抖着。
洛颂歌眼神犀利的望着她:“小欢,你是越发娇纵了啊?我可真是惯着你,家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太太吃红枣糕吗?我今早曲早市买的呢!”小欢眯起眼睛笑看着她,好像在掩盖什么痕迹一样。
洛颂歌感受到了她的态度:“放在哪儿吧。”
她微微颤抖的手,紧张的就连嘴唇都在发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这么乖巧活泼的孩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洛颂歌紧蹙着的眉头都快要拧巴在一起了,小欢红着眼眶把食盒放下又离开了正堂。
洛颂歌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心里上了一重锁。
宋家大院,正堂里传来一声声喧哗,周围的佣人都不敢吱声,宋倩倩抱着胳膊坐在座上。
而宋老脸色阴沉的看着宋倩怡和坐在一旁的宋栎,空气快要凝结到一起,宋栎缓缓端起热茶:“爹,此事已经定了下来了,就不要继续谈论了。”
宋老咬牙切齿的瞪着宋栎:“我是给你姐姐的婚事做主!我再怎么不中用了,我还是你们的亲爹!我有资格给你们做主婚事!”
宋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爹,你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气急败坏的阶下之囚。”
宋老被这话气的脸色暗了暗:“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家的那个女人走的那么近!”
宋栎像是被戳中心事了一般,抬头犀利的望向宋老,宋倩怡猛地回过神,慌忙帮助宋栎掩盖:“那是我和她走的近,和宋栎有什么关系?”
宋老猛地把杯子往地上摔,周围的人吓得跪的跪下,趴的趴下,都怕老先生一发怒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小姐和少爷胆子是真的大,真的敢惹这个倔老头。
宋老气的想要拍桌子,指着宋栎怒喊:“我看你们俩真是糊涂!倩怡,爹跟你说!你年龄也不小了,史密斯家答应了,把那几个最好的码头全都放在你的名下,你女儿家你不知道这多么重要,我们这样就一举拿下一整个北平了!”
宋倩怡红着眼眶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够了!爹……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要嫁,就把我打死把尸体送过去!”
宋栎面无表情的起身。
宋老怒吼:“你们给我站住!不能走!”
全当没听见。
宋倩怡忍无可忍的眼泪都有些要掉下来了:“爹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是你的女儿,你的亲女儿,不是你交换利益的物品!你怎么总是在逼我?小时候,你对我们姐弟俩不管不顾,长大了你倒是积极!我知道……我娘死了你心里难过……”
宋老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闭嘴!”
“我不得不提!爹!我不求你放下,我只求你能清醒一点!我娘……她在天上该怎么看你?她会瞧不起你,是啊!在北平你可以一手遮天!就算你能一手遮天但也不过是只能用女儿换取利益的商人!可笑吗?!”
宋老怒不可遏的突然站起来走到了宋倩怡的身前:“可笑?你个丫头懂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了我们宋家付出了多少吗?!”
宋倩怡恐惧的往后退了半步,宋老抓住女儿的肩膀,狠狠的晃着:“你知道我这半辈子,把宋家一步步拉向最高点付出了多少吗?!你不懂!”
宋倩怡无力的苦笑着:“是!您为宋家付出了确实很多!可是你对我和宋栎呢?又付出了多少?!”
一个响亮都巴掌落到了女孩娇嫩的侧脸,宋栎猛地上前来把姐姐拉开,怒瞪着老人。
宋老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打了他们的女儿?
宋倩怡抑制着啪嗒啪嗒掉落的珍珠眼泪,依旧冷着声音斥责道:“要我说出来吗?我出去留学几年,我生日几月?你能答得上来吗,不管不顾二十几年!现在倒好!想着好来了!您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商人!却不是一个好父亲……你打我我说不了什么!我该打!可是您打晚了!!”
从宋栎手中抽出手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姐!”
宋老颤抖着手:“倩怡!倩怡!”
宋栎回过头眼神阴狠的盯着父亲:“现在满意了?爹?”
转身要去追宋倩怡,宋老赶忙叫住他:“栎儿……”
宋栎冷笑回过身:“这个名字好久没听到了,你难道……一点也不内疚吗?”
宋老一下子又沧桑了好几岁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宋栎死死盯着他,质问一般的问着他:“你知道我姐为了把我在宋家养大废了多少心思吗?!我发烧要死了的时候你在与那群姨太寻欢作乐,我姐她费尽心思去药店拿药,你的那群姨太太却明里暗里的毒害我们姐弟俩,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我姐只比我大三岁,她怎么承受的这些,你想过吗?”
宋老憔悴了,他终于后知后觉了自己都错处了吗?
宋栎声调放大了一些,眼神中只有冷漠没有任何感情:“你应该不会想,因为你脑袋里只有钱还有色,曾经你不是那样,后来我娘走了你就变了,对吗?你恨我对吧,你觉得是我把我娘带走的对吧?你恨我,可以,因为我同样恨你,我们扯平,但你为什么要把对我的恨意传到我姐姐的身上?”
宋老一生桀骜果敢,却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栎儿,我没有啊栎儿,你听爹说……”
宋栎眼神阴沉没有一丝怜悯:“爹,你老了。”
转身不再继续和他说下去。
宋老瞬间失去了希望,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突然愣住,明明之前还很小的一个孩子,突然,就长成一位伟岸的男儿了,是否自己真的做错了些什么。
如果自己没有做错为何引来这些孩子的不满,他这一生做错的很多事情,前半辈子一直为了宋家卖命,他爹曾经告诉过自己,宋家就是一切。
后来,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没有感情的商人,得到了他追求一生的富贵,儿女聪慧,可他却只能独自一个坐在老榕树下盼着。
他失去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