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两难
云薇薇被墨天绝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好半响才磕磕绊绊地道，“墨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瞒着墨老爷子不好，如果将来他知道他对你的信任只是又一次的欺骗，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墨天绝俊颜紧绷，下颔死死地抿了一下，才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云薇薇，面无表情道，“我爷爷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阿尔兹海默症，那不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云薇薇震惊万分，而与此同时，手机里的视频已经开始自动播放。
画面，应该这些天墨老爷子住的病房，沙发上，墨老爷子正在喝粥，而管家一边帮着布菜，一边提醒说，“墨老爷，医生说了，您要多吃花生，对您的病好，您快多吃些。”
墨老爷子有些嫌弃地看了看粥里的花生，或许很多人都喜欢花生的香脆，但墨老爷子从小就不爱吃。
墨老爷子重重叹息一声，说，“如果食补就能治好我的病，那还要医生做什么。生老病死，此乃天命，我只是怕自己遗忘的太快，将来连自己的曾孙都教不了了，怎么办。”
“绝整天忙，哪有时间照顾孩子，那些育婴师啊家教啊，哪有我自己教的好。”
“可是李奎，你说我会不会突然就谁都不认识了，连我的曾孙出世，我都不认得了。”
墨老爷子语气惆怅，管家在一旁安慰，“墨老爷不会的，医生说了，您至少一年才会渐渐记忆退化，您看您现在，不是还精神奕奕，什么记都很清楚吗。”
“可医生如果只是安慰我的呢？我那两个曾孙再四个多月就要出生了，我能捱到那个时候，清清楚楚地听他们叫我一声曾爷爷吗？”
刚出世的小孩哪会叫人。
管家眼眶红了红，说，“墨老爷，您放心，您一定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两个孩子叫您一声曾爷爷的，再说，这不还有逸少吗，您还是把您的病告诉墨少他们吧。”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绝那么忙，我不想他担心。再说又不是什么重病，我自己看别的医生也一样。”
“可逸少毕竟医术更好，搞不好他有法子治好您的病呢？”
“呵呵，你真当肖逸南那小子是华佗再世啊，现在全世界还没有医生能治愈老年痴呆呢。”墨老爷子嗔了一声，说，“他啊，只要把云薇薇那女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好。话说那女人怎么还不醒，不是说已经给她注射了抗病毒的针剂了吗，难道是那些抗体没用？她那什么蜱虫的病毒还在身体里？”
管家笑了笑，“墨老爷，逸少不是说了云薇薇会昏睡上一天吗，这身体里有病毒，嗜睡是正常的。”
“可我总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墨老爷子面上带起几分责怪，“我就说这女人不能宠吧，好好的吵个架就一个人跑去美国，还感染了什么病毒，幸亏我孙子及时救了她，否则我这俩曾孙没了，我非打断她那双乱跑的狗腿。”
“是是，女人不能宠，墨少确实太宠她了，等她醒了，墨老爷您再好好训训她就是。”
“教什么教，有什么好教的，我又没承认她，等她生下孩子，就让她滚蛋。”墨老爷子气哼了两声，但半饷又道，“李奎，其实我偶尔也会在想，如果那云薇薇不是曾经结过婚，论涵养，她配我的孙子还算尚可，但她毕竟结过婚，我不想我孙子将来被人笑话，可若绝真的喜欢她，你说我硬是拆散他们，是不是不好？”
管家拧眉，“墨老爷，关于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墨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能喜欢上一个女人，该是有多难得，可那云薇薇单就身份，确实配不上墨少，但墨少喜欢她，您若把她赶走了，墨少以后都不再喜欢别人了，那可怎么办？”
“是啊，那可怎么办。”墨老爷子愁眉不展，病房里许久都没有什么声音。
“好了墨老爷别想了，您昨晚因为担心那云薇薇都没睡好，等喝了粥，你再睡会儿吧。”
“嗯，但等那云薇薇醒了，你记得叫醒我。”
“好的墨老爷，我知道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云薇薇瞠眸，半响都没有回神，“墨少，这，墨老爷子他……怎么会……”
墨天绝盯着她颤缩的瞳，冷冷道，“爷爷要强，不肯让我们知道他生病的事，肖逸南也是偶然在病房门外听到，没有听太清楚，调看了病房里的监控，才知道爷爷得了老年痴呆。”
云薇薇心中涩涩的，她一直以为墨老爷子是很讨厌自己的，但刚刚那段视频里，墨老爷子却在反复地问管家，他若是硬将她在生下孩子后赶走，是不是不太好。
原来，墨老爷子也不是真的那么铁面无情。
他只是不想墨天绝在上流圈中被人笑话娶了个二婚女，他爱孙心切，但仍知道，那是对她不公平的。
他两难。
更在她得了蜱虫病的时候，为她担心，睡不着，即使补眠，也要管家在她醒后叫醒他。
突然觉得，墨老爷子是那么值得尊敬的一个人。
更难怪，墨老爷子会在知道她和墨天绝只是在演戏时，那么的生气。
他心心念念的曾孙子是假的。
他担心自己老年痴呆忘了自己曾孙的那种惶恐也是假的。
就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墨老爷子那一刻该是多心痛多难过。
云薇薇终于明白，墨天绝为什么要在墨老爷子即使松口说不逼他娶韩诗雅时，依然骗墨老爷子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为，墨天绝想给墨老爷子一个希望，一个念想。
“墨少……”云薇薇嗓音哽咽，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张纸，却突地出现在云薇薇的面前。
云薇薇面色白了白。
“合作协议”
多么眼熟的字眼，那么刺目地扎进她的眼膜里。
“还剩半年，我要你留下，合约金5亿，直到你的孩子生下。”
公式化的冰冷语气，像是在谈生意的口吻。
云薇薇木然的听着，没有一丝反应。
其实，就算他不给她钱，她也可以无条件帮他圆谎，她确实怕自己管不住那颗爱他的心，她不想让自己受伤，但，她真的没有那么冷血，对一个生病的老者视若无睹。
为什么偏偏要和她谈钱。
她在他眼里，就那么贪钱和无义吗？
“你不肯，是因为穆连尘？”墨天绝的嗓音，忽而又极冷的响起。
她想说与穆连尘无关。
但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她要的，他又给不了。她不想要的，他却那么慷慨地给她。
云薇薇自嘲地笑了笑，眼眶酸胀，拼命眨去，接着接过合同，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墨少，谢谢你能给我这么多钱，你放心，等我的孩子生下，我会马上离开。”
签完，又似想到什么，将合同的条款又看了一遍，见自己关心的那条没有，又拧眉道，“墨少，你能不能附加一条，等我生完孩子，孩子是我的，你如果要成全墨老爷子含饴弄孙的心愿，可以另外再找一对双胞胎。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带走。”
“然后，你要和穆连尘一起养？”
墨天绝突然讽刺地笑了，“云薇薇，你究竟知不知道穆连尘有多想弄死你的孩子，在洛杉矶，那个带着宠物笼的女人，是他找来的，他想你的孩子死。你确定，你的孩子在他手里能活？”
云薇薇怔怔地看着墨天绝，仿佛难以消化她话中的意思，“墨少，你刚刚……说什么？”那个在她花店寄放宠物笼的女人，不是巧合吗？
墨天绝嗓音冰冷，道，“穆连尘想要你的孩子死，但他又不想做的太明显，就找了个女人，故意将一只感染了蜱虫病的猫放在你的店里。那种病毒，只要及时使用抗生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药物会导致流产和胎儿畸形，无论哪种，都足够穆连尘达到他的目的，而你，还会感激她来救了你。”
“云薇薇，一个嘴里说着会照顾你和孩子，却在暗地里一次次伤害你的男人，你究竟要犯蠢到什么时候。”
云薇薇呆呆的，血色一点点的从脸上褪去。
她虽然对穆连尘的死缠烂打很厌烦，但她以为，他从前的那些暴戾之气都已经收敛了，他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温润少年，可原来，根本没有吗？
所以，包括这次借着韩诗雅来向墨老爷子告状，都是穆连尘一步步计划好的？
如果不是墨天绝在那两段视频中找到了矛盾的时间点，她或许就会一直被这样蒙在鼓里。
为什么要这么骗她。
云薇薇突然觉得穆连尘三个字，于她，竟是那么恍惚和不真实，就像她从前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是假的一样。
失望，痛心，让云薇薇像失了所有气力般，面色苍白地颓坐在了病床的边缘上。
而她这样的反应，看在墨天绝的眼里，有如藤蔓生刺，让他的面色寸寸阴郁，“云薇薇，你到现在，还在为那个渣男心痛？”
云薇薇一点点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