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所有的事情一结束, 好像谁都没有吃亏,大家都有利可图。沈怀楠如愿以偿分家,既不用担心孝道的压力, 又把昌东伯的名声坏了一次,也算是小小报仇一次。
昌东伯夫人跟小厮私通, 本来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现在小厮死了, 她安全了, 继续清清白白做人,还跟昌东伯析产分居, 带着嫡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再就是杨姨娘, 这下子,虽然担得一个让昌东伯为她跟老妻析产分居的名声,但昌东伯夫人自己都不管,没有要个什么痛快的报复,那其他人也就嘴巴上面说说, 便也不会上门出做什么。
整个昌东伯府的掌家权,就成了她的。
至于昌东伯, 看起来最惨,没了差事, 但是昌东伯夫人愿意写信给父兄,让他们帮着打听,便也算不上差。
于是发现,这般天崩地裂般的撕破脸皮, 竟然大家都还能各退一步, 谁也没到至死的地步, 所以就回去想想,都还能睡得着。
桑先生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实在是好,于是马上趁热打铁,在所有人都没有后悔之前,想把两个小儿女的婚事定下来。
昨日里,他跟弟子谈心,沈怀楠就跟他说,“先生,弟子别的没有心愿,其实能跟父亲一样,能去外地做官,为一方百姓做主,这辈子就值了。到时候您跟着弟子走,一路上游览大好河山,看看风土人情,弟子遇见难案了,您就帮帮我,平日里就住在宅子里,跟当地的学生们说说学识,他们应当感激您。”
他笑着说,“弟子也会有自己的清廉之声,还会有孩子,到时候,您颐养天年,还能逗逗小儿,问他天有多大,地有多广。”
这一番描述,实在是让人心神荡漾,桑先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让人向往的气息,最后笑了起来,“若是能有那么一天,当死了无憾。”
桑先生早年也有妻子,儿子,但是都死在了他青年,壮年的时候。所谓幼年丧父,青年丧妻,中年丧子,都发生在他身上。
那时候,他就有些看破世情了。后来就没有再娶,只留了一个妾室在身边照顾,后来他发现妾室年岁也大了,伺候他实在辛苦,并没有要求她跟着来京都,而是留在了鲁山书院,他孤身一人来到了京都。
当时没想到还能收沈怀楠为弟子。其实,说句实在话,因看破了世情,对沈怀楠他也并不是十分上心,只做教书养育,至于其他的,多多少少只考虑一点,多的却不会为他筹谋。
所以沈怀楠依旧走得很艰难,该穷还是穷,该受欺负,依旧还是在受欺负。
两个人的关系就看着亲近,但是,没有太过于亲昵。
但让桑先生摸着良心说,沈怀楠对他也是即为孝顺恭敬的。天热了给他去买冰,天冷了给他做衣裳——没错,是亲自缝制。
有时候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要去学这个东西,但是想到他什么都要自己做,便又十分理解。
桑先生就小小的帮他一把,可也仅限于此了。桑先生实在心太累,提不起兴趣去养育一个孩子。
但昨日,沈怀楠说的话却又让他觉得其实养孩子还不错,为他筹谋划策,看着他一路成长,实在是有成就感。
便愿意为他继续多做一点。
如今给沈怀楠定亲,也不用经过昌东伯了,他只去跟昌东伯夫人说,昌东伯夫人经过两天思虑,是什么都想清楚了,其中想到最清楚的一件事情,便是嫡子沈怀东。
昌东伯有一句话即便说的不好听,但其实说的很对。那就是,儿子姓沈,而并不是跟她姓,就算是她跟娘家亲近,若是有好处,也不会直接给儿子。
沈怀楠其实有好东西,也不见得给儿子,但怎么说呢,于理法上来说,他们两个是兄弟,兄弟之间,现在亲近就还来得及。
她也想明白了,沈怀楠有手段有脑子,这一次出手,帮自己一次大忙,几乎是让自己绝处逢生,他应该也是不想跟自己交恶的。
那就交好嘛。他要什么,她也给什么,左右她将来也不会磋磨儿媳妇,更加不会去跟折邵衣勾心斗角。
大家关起门来各过各的,谁也不干涉谁。只要沈怀楠在她家怀东有需要的时候拉扯一把就好。
所以对于沈怀楠和折邵衣两个人的事,她也没有意见。
那文远侯一家就更没有意见了。于是马上就开始请了官媒人上门说亲。
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没人就是一个走过场,上了门,她也轻松,热热闹闹的吃过一回茶,然后还跟唐氏说别的事情。
“吃了你家一回茶,嘴皮子都不用动,实在是憋的我难受,夫人要是不介意,我就跟夫人说说您家八姑娘的事,若您愿意,若是碰见合适的,我也给您说项说项。”
唐氏就笑着点头,“那就多谢了。”
这话传入了折萱衣耳朵里,又是一阵哭闹,气得摔了茶杯骂人:“真是气煞我,父亲母亲都不愿意出门给我找,倒是让个媒人惦记上了。”
倒是赵姨娘看得开,“你的身份在这里,即便那媒婆再是没有眼力劲,也不敢把那些臭的给你,只会给你好的。”
折萱衣还是觉得不好,受了侮辱,伏在案上哭,赵姨娘没办法,只得骂,“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自己不给自己找一个。”
这话指桑骂槐,传到了隔壁厢房,周姨娘马上就要扯开嗓子对骂,被折邵衣拉住了。
“算了算了,现在是咱们得了便宜,这让她骂吧,大好的日子,可千万不要失了体面。”
然后要姚黄去前院问,“什么时候出聘书?”
定亲的时候,若是两家说好了,就要由长辈写下婚书。
其实在这之前,还有去合八字,这期间就要耽误两天,要选上好的日子,上好的时辰,在庙宇里面算好,然后再写婚书。
但是,两人的八字,沈怀楠每回上山去,都要合一次,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合,拿着他给方丈合过的八字签条,就算是过了这一关。
写了婚书,大概的日子却没有在上面写好,这就要到后面请期的时候才算。
姚黄看着文远侯和桑先生交换了婚书,这才回去,“姑娘,您就放心吧,这事情可算是定了。”
接下来就是纳吉和下聘。先送个定情信物,人家互相交换,各有凭证,然后便是送定亲礼。
沈怀楠囊中羞涩,但也早跟王五借了银子,早前置办过一点,现在也要继续买才行。
盛瑾安又开始帮忙了。
他前一晚上在家里哭过——谁能有他惨呢?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一会儿帮情敌扫清娶心仪姑娘的障碍,一会儿还得帮着情敌准备聘礼娶心仪的姑娘。
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伤心了。他晚上哭,小厮守在床头,蹲在地上问,“要不您就不要做君子了,直接把人抢过来?”
盛瑾安却摇头,“能把她的人抢过来,难道还能抢过她的心吗?算了吧,就是我命不好。”
命不好的盛九少爷又哭的伤心,眼泪珠子不要钱的掉,最后道,“下回把这白玉枕头换了吧,换成棉絮的,这般我哭了多少也有个数——只要把那枕头拧一拧,就是我的泪水。我也不能白哭呀。”
小厮就实在不明白他家少爷的念头,等到他开始掏空家底,把库房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抱着自己的小金库颠颠的去昌东伯府,期待的把箱子都给沈怀楠时,小厮就更看不懂了。
沈怀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