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上桥的时候，游客不是很多。
老妈站在凌霁云旁边，问他：“弟弟，你还能吗？”
“妈，没事，你走吧，我给你拍照。”凌霁云觉得自己应该还行。
“阿姨，放心放心，我们在呢。”邵梓在旁边撑着陈锋肩膀。
“行。”老妈对他们笑。
大家往前慢慢走，趴在围栏上拍照看风景，谈笑风生的，还撒起欢跑起来。
凌霁云刚走几步感受到桥晃动起来，他抓住穆霖希的胳膊：“会动啊！”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好晃。”凌霁云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完全不敢往下看。
其实大概才走出了几米而已，一群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陈锋笑着说：“来来来，我们扶你。”
凌霁云勉强地挥手，一只手抓住旁边的围栏说：“没事没事，我还行。”
穆霖希扶着他。
他们就又继续往前走了。凌霁云和穆霖希还在桥那边磨着过来，完全被遗忘了。
“它越来越晃了！”凌霁云的手一直拽着穆霖希的，穆霖希都能感受到汗意了。
穆霖希拉着他，“你别往下看啊，也别想，是真的很安全。”
凌霁云深呼吸了一下，劝自己说这是非常安全的。
可还是感觉晕。
“弟弟，别怕！”老妈在前面拍照，“这有什么可怕的。”
“要不你闭上眼睛。”穆霖希的手，汗已经很多了，被手掌的温度烘干之后又冒出新的。
凌霁云说：“可我觉得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要掉下去一样。”
凌霁云看着前面大半的路程，进退两难，前面已经在中间的一群还对着他们挥手。
“你为什么不害怕啊？”
“这是天生的，就是不害怕啊。”
穆霖希笑了一下，他真的不太理解凌霁云的害怕，只陪着走。
凌霁云终于到中点了，这是往下看高差最大的地方，也是晃动得最厉害的。
不知道是谁动作幅度大，马上就晃起来了。旁边刚刚走到的人直接叫出来了，他的朋友在旁边哈哈笑着。
凌霁云直接靠了一声，抓住刚刚松开的手。
耳边的哈哈哈哈立体环绕。
“你也笑。”凌霁云看着穆霖希，虽然还没有到大笑得前仰后合的地步。
邵梓看见凌霁云的反应，开玩笑说:“霖希，采访一下，给凌霁云当拐杖的感受是什么？”
陈锋说了等等，就架起支架，把相机放上面。
“专业啊，快快快。”
邵梓把手放在穆霖希的前面充当话筒，其他人也跟着伸手。
老妈在旁边捂着嘴笑。
“能感觉到人特别害怕，努力着没表现出来，但其实吧，已经展露无遗了。”
“中途有没有想要放弃？”
“毕竟是同伴，总要来点爱的。”
凌霁云在旁边看着他们演，憋着说:“够了啊。”
他们结束之后还要两个人一起来张合影，有一种马上要见报的错觉。但凌霁云还是很配合地拍了照片，一左一右地比了剪刀手。
“无不无聊。”凌霁云笑着吐槽。
“你看他们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笑着看照片，转身又去拍照，显得无情又无义的。
“哨子和余未是情侣吗？”凌霁云看着前面拍照的两个人，亲密又有点拘谨。凌霁云有点好奇。
“楼上楼下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穆霖希说。
“是吗？”凌霁云很惊讶地问，“没在一起吗？”
“暗恋吧。”穆霖希听邵梓偶尔的感怀，猜出来的。
“真的会有喜欢说不出口吗？”凌霁云又说，“而且对方应该能感知到吧。”
“也许就差点什么吧。”穆霖希平时看着两个人相处是挺好的。
“老妈，我帮你拍几张吧。”凌霁云已经能接受站在上面了，不往下看就行。
老妈戴着太阳帽，穿着碎花裙子，微微抬起下巴，怎么摆怎么像游客照。
“要不要你和你妈妈一起拍？”穆霖希拍了几张风景之后，问凌霁云。
凌霁云说：“好啊。”
“老妈，我们拍几张呗。”
凌霁云揽着老妈的肩膀，对着镜头笑，老妈扶着太阳帽，他又举起剪刀手。妇女的碎花连衣裙被风牵起裙摆，眼睛因为太阳微微眯着。
穆霖希拍了之后说：“换个姿势吗？”
又接连拍了几张。
“来来来！我们再来个合照吧。”
陈锋举着支架再给众人来了一张合照，在风景最盛的地方。
其实桥不长，走得慢一些才不算亏。
后半程凌霁云在后面拉着穆霖希，穆霖希突然说：“你鞋带脱了。”
凌霁云一听，下意识就低头，直勾勾对上脚下的深谷。
“我去！”他急忙抬头望着前面，抓住穆霖希的手，恨不得长他身上。
穆霖希揽着凌霁云的肩，看他反应这么大就笑着说：“没事，吓你的，我帮你系。”
穆霖希说着就要蹲下来了，但是凌霁云拉着他不许他蹲下来，他忍不住要看下面。
“不行不行，你得扶着我。”凌霁云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穆霖希没有办法，只能抓着凌霁云一起蹲下来，让凌霁云不要看下面。
他低头帮着凌霁云系鞋带，凌霁云问他好了吗。穆霖希绑好了掉的那一只，连没掉的也重新解开绑了起来。
穆霖希笑着问他：“真的有这么害怕吗？”
凌霁云看着穆霖希说：“你不懂。”
悲喜并不相通。
“要不试试盯着看久一点，说不定就能克服了呢。”穆霖希低着头看着脚下，其实真不算很高，底下全是茶树，翻着绿色的浪花。
“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是克制着，特别没有安全感。”凌霁云看着穆霖希神态自如地看着脚下，恐惧就犯上心头。
“你别担心掉下去，掉下去还有我拉着你呢。”穆霖希看着他说。
“那我试试。”凌霁云被哄着想要试试了。
桥上有人走，就会微微地晃动，幅度不算很大。
凌霁云试着视线下移。
“真不行。”
“你现在想想，它也确实没让你掉下去啊。”
旁边的游客都在他们周围吵闹着，拍着照片，也有和凌霁云一样害怕的，如履薄冰地拘谨着。
但是凌霁云就是没往下看。穆霖希说：“你别看着我。”
“往下看，安全着呢。”
穆霖希说话安抚他，且循循善诱，凌霁云有理由相信如果真的掉下去，他也会毫不犹疑地攥紧自己的手。
凌霁云把视线放下去，多坚持了几秒，看清楚了脚下的风景，其实还不错。
人好像会飞了一样，有一种莫名的征服感。
山风穿过他们垂下来的前额发，他笑了一下。
恐惧好像被克服了，他豁然开朗。那一刻，也对自己感到钦佩，感叹自己又成长了。
“怎么样？”穆霖希看着凌霁云说。
“挺好的。”
他们就这样蹲在旁边，看着脚下笑着，怎么样都有点傻。
大部队已经在桥的另一边等着了，还聊上了天。
“你们干嘛呢，恐高还待那么久？”老妈看他们回来就问。
凌霁云说：“试着克服了一下。”
邵梓问：“成功了吗？”
“应该算成功了吧，刚刚回来没那么害怕了。”凌霁云回来的时候，虽然还拉着穆霖希的手，但已经不用扶着旁边的围栏了，进步应该算挺大的。
“厉害了啊，真牛。”
“别瞎夸。”穆霖希笑着说。
凌霁云笑着看了一眼穆霖希，他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
凌霁云觉得和穆霖希更近了，如果之前知道了穆霖希的情况之后算是把隔阂消除了。
现在的状态就是，两个人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对方最交底的人，至少凌霁云这么认为。
一行人从另一边下了山，去吃午饭已经两点多了，大家都出了不少汗，进入包厢之后就是在空调那儿吹着冷风，都随意且自在。
饭店是做全鱼宴的，包厢在的地方就能看见江，鱼全是在江里打捞出来的。
从窗口往外看的景色很漂亮，一半是流过的江水，一半是岸边的建筑物，轮船经过铺下雪白的路。
因为环境保护一直在做，这里江水青绿，飞鸟缀景，人的心灵也被洗涤着。
“感觉好久没出来玩了，人都要被试卷淹傻了。”邵梓现在算是半葛优瘫躺在椅子上，就像是看破了红尘一样。
补课这一个月来，确实是会有压力。
“阿姨，感谢你！不然我们真找不到机会来玩。”
老妈笑着说：“我也感谢你们，也是很久没有出门了。”
“你们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学就行，考不考得上的不用担心。”
老妈以前也很喜欢这样劝凌霁云，对这些话都很熟悉。但也没说错，很多时候，就是担心结果不如自己预期的，才会产生各种忧虑，不过很多时候那也是人们的动力来源。
“阿姨，古镇那边好玩吗？”王以悦和覃婵倾就坐在老妈旁边，和她聊起了天。
“好玩啊，那边还有其他景点，以后你们一定要来，我请你们去玩。”老妈笑着说。
“好好好！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
“年轻真好喔。”老妈微笑着感叹。
“阿姨真的不老，活力满满的。”覃婵倾在旁边说。
老妈不免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老妈也要回去了，凌霁云还是拉着穆霖希一起送老妈去车站。
告别的时候依依不舍的，难得和她在一起时间怎么都不够用。
“阿姨下次再来啊。”男孩子们女孩子们的声音都在车外，老妈和大家挥挥手，就让车开走了。
到车站之后，凌霁云和她说：“等什么时候假期了，你再过来。”
老妈笑着说：“好啊，对了，袋子里还放了家里做的话梅，你记得分给大家啊，刚刚看他们背的包都不适合放东西就没分。”
凌霁云说：“知道啦。”
老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唠叨：“你和霖希在一起也算有个伴。霖希，回去让他请你吃饭。”
穆霖希对着她笑，说：“没关系。”
凌霁云说：“你回家，该睡觉吃饭就睡觉吃饭。”
老妈就又说：“你别担心我，不要在学校就想这想那的，今天真的很开心。”
在车站下车之后，老妈挥着手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才发车，老妈就让他们回去了。
凌霁云和穆霖希也找了辆车回学校，阳光已经斜照了。老妈顺着斜照的阳光放远视线，凌霁云他们的车正在开出去。
车外的阳光透过带着灰尘的玻璃，凌霁云低头翻两个袋子里的东西，大概能够想象老妈在家里的样子。
在柜子前面拿着罐子把一个一个话梅装进去，再在超市里拿着袋子挑着零食，看看成分保质期这些。
“穆霖希，你想吃什么吗？”凌霁云问穆霖希。
穆霖希也低下头去看，说：“都行。”
凌霁云说：“那我给你留点。”
凌霁云靠回座位上，穆霖希说：“节日什么的，阿姨也可以来。”
凌霁云是有一点难过，但今天看见老妈这样子，也确实很高兴。
凌霁云笑着说：“知道啦。”
“其实也还好，还没到那种地步。就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感。”
这种惆怅无法用言语就描述，就是热热闹闹过去之后的空落感，无法排解，只能等时间过去，其他事情来把它填补掉。
“哪看出来的啊？”凌霁云好奇道。
穆霖希说:“看你说话声音低低的，猜的。”
“洞察人心啊。”凌霁云调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