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碍眼的一幕

    下午两点。

    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不多时，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雨顷刻而至。

    一个半小时后，这场雨仍没有要停下的征兆，啪嗒雨声搅得人略微心神不宁。

    三点五十八分。

    温数简单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林妄今天出门加班前带了伞。

    十分钟前，公司楼下，伞被他借给同公司一个急着回家的女生了。

    此刻站在大堂门前，他的视线穿越重重雨幕，落向了朝他的方位渐渐靠近的一道人影。

    温数小心地跨过了地上的积水区。

    雨势比起最初已经收敛了许多，这会雨落如线，地面溅起的水珠不时会沾上温数的鞋子和裤脚。

    他撑着把漆黑的大伞。

    黑色沉稳严肃，然而伞下的人却明亮鲜明，是这方天地间的一抹殊色。

    林妄贴着裤缝线的右手下意识蜷成了拳头。

    视野中，温数离自己越来越近，林妄已经能看清他仿若天生多情的桃花眼。

    林妄正准备跟他打招呼，下一刻，视线却不受控制地短暂定格到了温数后方。

    一个身形颀长，相貌出众的男人正撑着把和温数同色系的黑伞，遥遥注视着温数的身影。哪怕隔了一段不短的距离，林妄也能读取到男人身上那种千年不化的冰川般的冷。

    那个男人，他见过。

    温数的伞遮住了林妄的视线。

    “你不是说带伞了吗？”温数问。

    林妄简单打字解释了下。

    “那我们撑一把吧，我出门前特地拿了一把大伞。”温数自然地将伞柄递给了林妄。

    林妄比他高大半个头，他撑伞会更合适些。

    两人离开时，林妄瞥了下原先的方位，那个男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伞虽然大，但两个男人加起来占用的空间也不小。

    温数起初还稍微和林妄保持了点距离，林妄对此也没表示异议，只是他将伞倾向了温数的方向，这样一来，自己的肩头免不了被雨打湿。

    温数走了一小段路后发现了，于是默不作声朝男人挨近了。

    偶尔林妄垂头时，温数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耳畔，有些热，还有些麻。

    一阵风吹来，不知什么东西迷了温数的眼。

    直到上车了，他的左眼还在不受控制地快速眨，有泪液在眼睛里打转。

    他伸手去找车里放的眼药水。

    林妄发觉了他的异常。

    他一手撑住了温数的上眼皮不让他眨眼，另一只手扭开了眼药水的瓶盖。

    男人朝温数倾身靠近。

    眼药水递进眼睛时有点凉。

    温数眼角泛红，看向男人时似乎带着某种控诉的意味。

    直到异物被冲刷出来，林妄才抽纸巾仔细给他擦了擦。他的力道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温数的脸颊。

    他又不是易碎的瓷器，其实真不用这么小心。温数不适时地想到，林妄真的有一种和粗粝的外在完全不相符的温柔，被这样一个男人爱上，应该会很幸福吧。

    只是不知道将来谁会有这样的好福气。

    想到这里，心头竟隐隐觉得憋闷。

    林妄顺手给温数扣好了安全带。

    男人正准备离开，温数却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

    “怎么了？”林妄无声表达疑惑，同时不自觉观察起了温数的左眼。

    他在确定我的眼睛是否还有隐患。温数很快意识到了这点。

    手指缓慢松开了，温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你的衣服湿了，擦擦吧。”

    其实刚才，他原本脑袋一热想问林妄为什么同意和他结婚的，是他太过善良怜悯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害怕听到林妄的答案。

    索性不问了。

    ……

    他们在接吻吗？

    隔着车窗和雨幕，贺予执只能看到那边车内的两人挨得很近。

    雨天，来接老攻下班的妻子，和情之所至，拥吻妻子的丈夫。

    真是……碍眼的一幕。

    贺予执开了车窗，任由窗外的雨飘进来，打湿他的侧颜。

    “温数……”

    “温数。”薄唇中几次念出这个名字，起初是平静无波的，到最后却隐约带上了一丝恨意。

    贺予执半晌低低笑出声来。

    果然，他还是觉得，温数应该待在自己身边。

    哪怕他早已忘记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想到林妄，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卑劣的小人。

    到此为止了！

    不管他和温数之间有几分真心有多少假意都好，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南一，我们谈谈，就现在。”贺予执拨通了池南一的号码，雷厉风行，“我知道你回边北了，我现在过去找你。”

    “……好。”过了好一会，手机那头才穿来一道有些沙哑的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

    随即声音的主人道：“予执，你来的路上顺便帮我带盒退烧药可以吗，我好晕……好困。”

    贺予执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