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捡到了死对头
林妄是温数高中时候的死对头。
温数没想到，两人阔别多年再见，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林妄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他艰难地扶着男人进了车后座后，刚想开车内灯看看他的伤口做一下紧急处理，手腕却冷不丁被对方紧紧箍住。
男人那双写满不好惹的眼睛，哪怕车内光线不足，温数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在对方很快削减了抓他的力气，改箍为轻握，而他另一只原本捂着腹部的手，微颤着在温数手心写下一个字。
走！
他写得急，但温数还是通过感觉到的笔画走向认出了这个字。
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温数已经远远听到了右方，刚才林妄冲出来的那条小路里有动静，而且不是一两个人能闹出来的动静，哪怕隔着段距离温数都捕捉到了“有血”“跑不远”“抓到他”等词汇。
温数飞快给林妄扣了个安全带，脱了薄外套放在男人腹部出血的位置，见男人自觉按住了衣服压迫止血，他又迅速问道：“身上还有别的大的出血点吗？”
男人摇头示意没有，温数来不及确认真假，火速便从车后座爬到前方驾驶位，车子很快冲了出去。
深夜。
江家常年合作的私立医院。
温数等在手术室外，有太多的未解之惑——林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有人追杀他，他的伤严重吗……
近四十分钟后，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和温数打过几次交道的徐医生告诉他：“伤者身上有五处刀伤，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腹部那一刀，造成了大量出血，好消息是没有刺伤腹腔脏器。另外有三道伤口在手臂，一道在左腿。我们已经对他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一些护理的注意事项，我会打印下来给你。”
“另外就是，手术中我们检查时发现伤者的声带之前受过外伤，目前伤者处于无法发声的状态，这点温先生是否了解？”徐医生继续道。
“他……说不了话？”温数原以为，之前林妄是太虚弱太累了才没开口说话，现在看来，他是……无法发声？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温数下意识求证道：“那他这个情况是暂时的还是？”
徐医生：“就我们的诊断来看，之前林先生受伤后声带应该接受过手术，但从目前的检查结果看，他声带的恢复情况不是很理想。我个人建议找专门针对这一领域的专家对他进行系统性的诊疗，如果您这边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您问问在这方面有哪些权威的专家。”
“很有需要，谢谢您了徐医生。”
……
“早上好，林妄，还记得我吗？”
第二天一早，温数出门买了点清淡的早餐，回来时就见林妄已经醒了。
野性、桀骜，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人狠路子野的林妄，此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温数。
直到温数有些受不了他这种仿佛猎手在掂量猎物的眼神，准备避开他的注视，才见男人抢先一步点了点头。
他苍白的薄唇翕动，没有声音，但温数认出了那是“谢谢”的口型。
“不……不客气。”死对头对自己说谢谢，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温数难得磕巴了。
就，真……太难得了。
要是七年前有人跟温数说，有一天他和林妄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一起吃早饭，那温数只会回他一个“年纪轻轻怎么就傻了呢”的眼神。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看得出来，林妄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何会被人追杀，温数询问了两句后察觉他不想多说，也便不多问了。
虽然两人从前关系不好，但对林妄这个人的人品他却是信得过的，总归错的不会是他。
医生让林妄继续在医院观察到下午后，宣布他可以出院了。
医药费是温数先付的，林妄原本拿出手机想把钱转还给他，看到账单后却沉默了几秒。
高端私立医院的服务很周到，当然价格也不怎么美丽，还不能走医保。
如果没有近来的一系列变故，原本他不差这个钱。
最后先给温数转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男人借了纸笔写了个欠条给他。
林妄其人，连字体都透着一股张狂不好惹的味道。
温数不是没有发现男人经济上的窘迫，这部分钱对自己而言确实也不多，但他并没有说不用还这样的话，林妄有他的骄傲，不用提他也知道对方不会答应接受自己这种形式的帮助。
“你住哪？我送你。”从医院出来后，温数率先开口。
林妄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卡号给我，一个月内还你钱”。
目光不自觉瞥过男人的腹部，与此同时温数应道：“还是加个微信吧，卡号不记得了，我可没有带卡出门的习惯。”
其实钱包就在口袋里。
好在林妄也没有深究，很快扫了温数的二维码申请添加好友。
林妄的微信昵称是一个字母w，微信头像是一把量尺的图片。
“你确定你要在这里下车吗？”
林妄选择下车的地方在公交站附近，在温数再次提出送他后，他选了这里作为下车点。尽管温数强调了自己今天很有时间，可以直接一步到位送他到家，他也没改变主意。
副驾驶座上的林妄道谢后下车了，拎着从医院带出来的药。
温数透过车玻璃，看到他的身影混入了人群中。
林妄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