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见不平

    卫所中人见莫怀北走远，围在一起议论道：“方才那人是什么来头，掌柜的如此恭敬？”

    掌柜道：“什么来头？铁衣卫高统领亲传弟子！跟咱们大掌柜平起平坐的玄门掌事！专管缉拿江湖要犯的煞星！”

    此时莫怀北却不知旁人如何议论于他。

    赶着马车，再走小道多有不便，寻了官道向九华山赶去。

    莫怀北奔波了一夜，此时觉得饥肠辘辘，便想在车里找些干粮果腹。

    方才未及细看，此时就见一个硕大的包裹内，馒头、烧饼、炒米，切得的熟肉都是分开包好，此时还有些烫手，熟肉更是拿油纸裹了几层。

    另外还有装满清水的水囊，两壶酒，赶车防晒的斗笠，防雨的蓑衣。

    莫怀北暗道一声周全，随便拿了些馒头熟肉三口并作两口吃下，又小心喂少年喝了水，再次赶路。

    此时不再背负少年，拉车的亦是熟路老马，莫怀北索性盘坐起来，一神守内，一神御外，按着本门心法，运气环游周天，慢慢调息。

    莫怀北入门时得恩师高卞传予天罡心法，玄门内功最重循序渐进，他心性坚毅，日日练习从无间断，江湖年轻一辈中，若论内功根基之深，不做他想。

    依着运气法门呼吸吐纳，一股精纯内力自丹田涌起，沿着经脉内至五脏六腑，外经四肢百骸，运行了几个周天，莫怀北浑身舒爽，疲累一扫而光。

    睁眼时已近晌午，大日高悬，莫怀北拿了斗笠戴上，心下算着路程，日落前赶到九华山应是无忧。

    又过一阵，正是晌午最热的时候，莫怀北将马车停至阴凉处，松开缰绳，马儿自去吃草喝水。

    莫怀北在车内查看少年伤势，眼睛耳朵已不再有血迹渗出，伤口处已经结了薄痂，此时呼吸顺畅，也能喝些水，但仍是无法言语。

    义庄解了神门穴，孩儿岭解了天突、中府、紫宫、灵墟四处穴位，不知九华山后，这少年可能开口说话。

    外面马儿一声嘶叫，莫怀北探出车厢向外望去，就见前方一阵黄土飞扬。

    一对爷孙踉跄奔跑，后面几匹快马追赶，马上骑士抛出绳索，将那还在往前跑的老者套个正着，登时便摔倒在地。

    那小女孩儿竟是不哭不喊，停下脚步在腰间掏了小刀向绳索割去，后面马快，转眼便把这对爷孙围起，小女孩儿抿紧了嘴唇，转而举刀面向众人，将老者护在身后。

    马匹原地打圈，渐起尘土，小女孩儿咳嗽几声，愈发握紧了手中的小刀。

    骑士中身形最为壮硕的汉子扬起手中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炸响，随即喝道：“把这老头杀了，再去两个人将那赶马车的人料理干净，其余的带着女孩跟我回庄！”

    说话间，马上已有人提刀斩向那倒地老者，另有两人向马车这边奔来，那壮硕汉子探着身子去抓那小女孩儿。

    莫怀北眼看那对爷孙被围，已然向着人群冲去，这时眼看救援不急，大喝一声住手，从腰后扯出镔铁锏向那挥刀之人掷出，但尚有一段距离，终不及刀快。

    小女孩儿扑向老者，竟要用弱小身躯替老者挡刀，挥刀之人一惊，生生将刀停在半空，显示不敢伤了这小女娃。

    那边莫怀北掷出的单锏破风声大作，马上一人举刀想将镔铁锏磕飞，“乒”，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钢刀从中而断，人也被这股大力带的摔下马来。

    单锏去势骤减，却仍是砸向挥刀之人，被那壮硕汉子一鞭打飞。

    莫怀北眼见这帮人行事凶恶与马匪无疑，下手也不留情，与另一匹朝他而来的奔马侧身而过，顺势一记铁山靠，连人带马一起推飞出去。

    原本围着那对爷孙的马队见莫怀北如此身手，都掉转马头迎向他，壮硕汉子喝道：“哪条道上的朋友，敢管饮马庄的闲事？”

    莫怀北见老者和小女孩堪堪保住性命，暗中松了空气，怒道：“尔等光天化日之下便要行凶，可还知道王法二字！”

    他有意立威，好叫对方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那爷孙下毒手，吐气发声时运了内力，一声吼穿云裂石，隐含金木之音。

    马队之人听他吼声，知他内力深厚，绝非自己这些人可比，但主人严令将这女娃儿抓回，当真进退两难，只好齐齐看向那壮硕汉子。

    壮硕汉子心知踢上铁板，方才杀人灭口不成，仇是定然结下了的，空手而回又决计无法向主人交待，一踹脚蹬，纵马挥鞭向莫怀北攻来。

    莫怀北担心其余人趁乱劫走小女娃，也不闪避，瞅准鞭子来势，出手如电抓住鞭身，气沉丹田肩膀较力将那壮硕汉子拉下马。

    汉子摔落在地，咬牙还想爬起，被莫怀北一脚踢翻踩住胸膛，顿时动弹不得。

    其余人见带头大哥在这二十左右的青年面前一招被制，忙匆匆掉转马头四散奔逃。

    莫怀北也不追赶，拿着鞭子把人绑了，就去看那对爷孙的伤势。

    老者已经昏厥，身上多处擦伤，脖颈处明显的勒痕，好在仍有呼吸。小女娃七八岁年纪，手里仍握着小刀，显然没有放下防备。

    莫怀北搀着老者起身去马车处歇息，用清水冲洗了伤口，又给小女娃洗了把脸，这才看清容貌。

    粉雕玉琢的一张脸，黑宝石般的眼睛，头发因为奔跑披散下来，衬得雪白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

    衣着华丽，虽然此时沾了不少尘土，仍能看出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莫怀北将那绑了的汉子拖过来，此时他闭目装死，莫怀北也不说话，抓住他肩膀，手指如铁箍般的紧了紧，那汉子额头上顿时冒出汗珠，却仍是闭目强忍。

    手上再加二分力，汉子终是吃不住痛发出低呼，怒目瞪向莫怀北。

    小女娃跑过来一巴掌扇在汉子脸上，尤不解恨，左右开弓连抽了十几个耳光，直把小手打的通红。

    老者悠悠醒转，努力看清眼前境况，上气不接下气的喊了一声“少主”。

    小女娃这才停手，跑向老者身边帮他揉搓胸口顺气。

    汉子张口欲骂，还未迸出一个字就被莫怀北卸了下巴，铁衣卫对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自是不会客气。

    那边老者含了水，分几口咽下，逐渐平稳了呼吸，挣扎着要给莫怀北下跪，口中说道：“多谢相救，饮马庄上下铭记少侠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