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回 须赴宴
她接着道:“便是如今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会时时替你们留心。决不会将你们拘在身边。”
这还是姑娘头一回与她们谈起这件事。
梅染不过比姑娘大上岁余,日日待在姑娘身边,哪里晓得姑娘还没及笄,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她也曾暗暗想过自己的未来。也曾忐忑过,以后是否会像别人一样,与主子共侍一夫。她自是不欢喜与主子共侍一夫的,但倘若姑娘欢喜,她也听姑娘的话。她做妾,总好过外头姑爷招惹回来那些不安分的。
但今儿,姑娘坦坦荡荡的与她说开来。
梅染脸仍旧红红,抬眼望姑娘:“奴婢如今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省得别人的心意……”
赵锦衣挪揶她道:“姑娘我不急,只要你点头,我便替你准备嫁妆。”
她还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两个小丫头能嫁给相互心悦之人的。而不是过着相顾无言、对牛弹琴的日子。人生只有一次,何必让自己漫长的婚姻生活过得憋屈?
梅染自羞羞答答的谢过姑娘。说话间,却是听得鸦青回来了。
鸦青禀道:“姑娘,长春已大好了,再休养两日,便能再替姑娘效力。”
说着压低了声音:“那符纸长春差人细细比对过了,是春水巷子里一家卖棺材的铺子掌柜的手笔。他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写了好些符纸。”
那晚赵锦衣看着无意,实则偷偷的扯了一张符纸下来,藏在袖中,让鸦青带去与长春,动用玲珑书局的人脉,查探出符纸的出处。
可棺材铺子掌柜描述的那人,相貌却十分的奇怪,仿佛不似正常人的模样。
鸦青展开小画像,梅染蹙眉道:“这还是人吗?”
却见那画像所画之人,宽眼距,细长眼,塌鼻梁,豁口嘴,竟是有些可怕。
仿佛戴了一副假面具。
赵锦衣看了两遍,道:“这样的人我们都见过。”
梅染也想起来了:“前面巷子姚家三太太的儿子,不就是这副样子的?”姚家三郎娶的是自家亲表妹,这样的近亲成婚鲁国是禁止的,但姚家三郎瘸了腿,相貌又不好,眼看年纪大了还娶不到媳妇,姚家已经出嫁的姑奶奶不忍心,便将女儿嫁给自家亲表哥。可最后姚三太太最后却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名唤姚阿怕。姚阿怕整日被拘在家中,家人偶有疏忽,他就在康乐坊里乱跑。
都住在附近,赵锦衣也见过几回。
“可像姚阿怕那种人,智力并不高,能跑到棺材铺子里叫掌柜的画符?”
赵锦衣缓缓道:“姚阿怕智力并不高,但也宛若三岁小儿,若是将他带到棺材铺子附近,给他银钱,再吩咐他让掌柜的画符,倒也不难。”
三岁的小儿都会自己买糖吃了,假若又有人时常训练姚阿怕呢。
梅染恨声道:“到底是谁,要这般吓唬姑娘。”
赵锦衣倒是没有梅染那般气愤。她趴得差不多了,让梅染给她翻了身,继续舒舒服服的躺着:“管他是谁,本姑娘来一个,打杀一个。”
也是,她们姑娘,可厉害着呢,更有四姑爷护着,总是逢凶化吉的。
只不过,这句话梅染只敢在心里想,到底没敢说出来。
用过晚饭,赵锦衣坐了片刻,待消了食,又继续躺着。
才躺下,就听得一声娇笑,钟婆子与陆婆子禀告,有客人来了。
竟是赵锦华与赵锦云。
赵锦华来赵锦衣不意外,可赵锦云都有些与她撕破脸的意思了,竟还像表面无事一般。赵锦衣在心中暗暗佩服赵锦云,做姐妹十几年,她竟是瞧不出赵锦云有这等本事。她不禁想,倘若三姐姐去给忠王做妾,大约会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还能助力三叔父呢。
梅染赶紧给姑娘们搬了绣墩,又摆上四色干果,奉上热茶。
赵锦衣似以往那般言笑晏晏:“二位姐姐可真是稀客。这细细一算,我们三姐妹竟是许久没聚在一起了呢。”
赵锦华明显心有戚戚道:“下个月我们便各自出嫁,天各一方,这辈子还不省得有没有机会见面呢。”
这出嫁的日子越近,她的心中就越惶恐。
赵锦衣握着她的手,打趣道:“妹妹我可是羡慕姐姐即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呢。”
赵锦华笑了:“你这小妮,倒是会宽慰人。”
其实宽慰人的话来来回回不过那两句话,最重要的是被劝慰的那人要想得开,才能把话听进去。
赵锦云坐在一旁道:“二姐姐,今儿我们来,可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赵锦衣看着赵锦云。
赵锦华道:“前些天宁家不是送来请柬,邀请我们前往赴宴吗?你大伯母发话,说这宴席,我们都得去。苏家人脉广,认识的都是些贵女,我们去了,自是对我们有好处。这不,方才她特地让人支了银钱,专门给我们置办衣衫的。”
赵锦衣笑道:“大伯母倒是体贴,不过这定亲宴……”
赵锦云赶紧打断她:“这定亲宴四妹妹必须得去,否则那宁家阿母是个小心眼的,认为四妹妹不去,定然是瞧不起她。四妹妹,听姐姐一句劝,这宁家啊,如今可是得罪不起。”
赵锦衣眼中含笑,看向赵锦云。
赵锦云脸上也挂着真诚的笑容,望着赵锦衣。
二人对视,仿佛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却只有她们省得,二人之间,陈列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赵锦华却是不赞同赵锦衣的说法:“都是邻舍街坊,宁家给我们送了请柬,自是真心相请。我们去热闹热闹,自是理应。更何况,宁家二郎与哥哥们都交好,这可是郎君们的情谊。”
赵锦衣自己嗑着瓜子,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赵锦云啧啧道:“瞧瞧四妹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锦衣笑眯眯道:“姐姐们说得都对,不过这两日妹妹的身子不利索,挑拣衣衫什么的没有什么心思,二位姐姐若是得空,就顺便帮妹妹选了。”
赵锦华哟了一声:“往日里在服饰上最费心思的四妹妹,竟然让我们挑选,看来身子是果真不利索。”
赵锦衣此话正合赵锦云心意,当即道:“四妹妹自放心,赴宴前姐姐定然帮你置办得妥妥贴贴的。”
眼看天色暗下来,二人的丫鬟进来催促,赵锦华与赵锦衣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赵锦衣将瓜子皮扔在敞口罐中,笑意盈盈。三姐姐,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省得她挑选的衣裙,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或者送过来的时候,又隐藏了什么玄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赵锦衣将手中的瓜子嗑完,又继续悠哉悠哉的躺下。倘若她的腰没好,她不介意躺着去赴宴。
夜幕降临时,赵承德终于回来了。赵承泽路途劳累,差些便熬不住。但他还是等到了二弟回来。
赵承德见到十来年没见的大哥,倒是有几分激动与欢喜。但赵承泽一开口,他的脸便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