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想要保护的人
“他着急？”姜离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好着急的，他不是应该巴不得别人找不到他吗？
“难道他真的希望我能找到他？”姜离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可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啊。军中的调令已经到了，让他三日之内务必回营报告，自己哪里还有时间去寻他。
更何况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难道就这眨眼的功夫就能找到他，这不是扯淡吗！
等等！
姜离心中一紧，好似有点明白了莫轻衣刚才说的话:现在着急的是他！
意思是，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临陵回营复命，所以才心中着急？可他为何要着急呢，是因自己找不到他而着急，还是因为一旦自己离开临陵，他无法逃脱徐戎等人的追杀而再次陷入险境之中呢？
这两种想法不断在姜离的脑海中徘徊，似乎哪一种都有一定的道理，可究竟是哪一种呢？他一时也不敢肯定。
虽然姜离还不能确定沈崇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只有有一点让他很是意外。
姜离苦笑一声，到底是该说他胆大包天还是过度自信呢！
无论是哪种可能，但这两种可能都透露出同一个信息，就是他居然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自信于，他所做的每件事都能一步一步地引起姜离的兴趣，让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同时又能让其乐在其中。
他自信于，即便徐戎等人在临陵发现了他的踪迹，也能肯定姜离一定会插手此事，绝不会让他落入险境。
姜离越想越心惊，如果真让事情如此发展下去，没准真的会变成这样。
在两人毫不相识的情况下，姜离都能放沈崇离开，更何况他为了此事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又怎么能眼睁睁地让其死在徐戎等人的剑下呢！
姜离深呼一口气，混乱的脑海里终于出现了一抹光明。即便这道光微乎其微，但只要掌握住了，兴许能化被动为主动也说不定。
可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犯嘀咕，现在真的要按莫轻衣所说的，什么也不用做？
难道沈崇真的会自己主动现身？
姜离有些疑惑地看着莫轻衣，却发现她也正看着他，女子精致的俏脸上是那么地镇静，这无疑让他安心了不少。
也对，她又怎么会欺骗自己呢！
姜离的心情突然舒畅起来，这跟是否想通了沈崇的事无关，而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刻很美好，值得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味。
从小到大，姜离几乎没未有过什么烦心事，任何东西只要他想要，只需吩咐一声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可偏偏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例外。
他依旧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莫轻衣时的场景，他记得出手教训了那个富家子弟，他还记得他当时大言不惭地说过要保护她。
谁敢碰她莫轻衣一下，本公子就要他断手断脚，断子绝孙！
当时本公子一定威风极了！但凡是个女子早就应该感激涕零、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吧，可她又是个例外。
他还记得，莫轻衣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想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只是冷笑一声，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姜离并未觉得生气，丝毫不觉得她不识抬举，反而觉得这样就挺好！
那一天，莫轻衣正式成为了姜离想要保护的人。
那一天，是他第二次去轻衣楼。
那一天，他十一岁。
从此之后，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去轻衣楼坐坐，有时候和她拌两句嘴，有时候和她讲军营里的趣事，有时候调戏她几句吃吃豆腐。
她一直冷着脸，他一直笑着脸。
姜离一点点回想着这些事，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是五年了！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莫轻衣清冷的声音直接把姜离从思绪中带了回来。
姜离毫不遮掩的表露心迹:“这世间除了姐姐之外，还能有谁能让本公子如此入迷！”
莫轻衣一愣，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很快她也就释然了，他一直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从两人相识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家伙就一直没个正形，整天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却始终没有变过。
但这次沈崇的事，仿佛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他，原来这家伙也有认真、有苦恼、有吃瘪的时候。
不对，自己之前也有见过他认真的样子，是五年前，那个时候的他，一脸的稚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坚定。
莫轻衣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冷淡地说道:“看来，小侯爷是想通了，那小女子便不相陪了！”
“并没有！其实本公子还是没明白！”姜离忽然出现在莫轻衣身前，伸手拦住了她，“姐姐让我什么也不必做，是在等什么？”
“就算他再着急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自己主动现身不成？”姜离对此表示怀疑。
“其实，他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了！”莫轻衣突然说道。
“你是说…”姜离显得有些迟疑。
莫轻衣点头:“没错，就是那把剑！”
那把剑还在侯府。
姜离试过此剑，虽然他不是练剑的行家，但当他握住它的时候，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这绝对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剑。
一个练剑之人，一生中能够得到这样的一把剑，便足够了！
而沈崇居然愿意把他当掉，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他自己将它交到了姜离的手上。
“他这么做，除了能勾起你的兴趣，搅乱局面，迷惑你和那群杀手之外，同时也在给你一个信号！”莫轻衣仿佛胸有成竹，“他在告诉你，剑在你的手上，他会去找你拿回来！”
姜离深呼一口气，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所以姐姐才会说，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静候他上门就好！”
“不错！”莫轻衣正是这个意思。她相信，只要那把剑还在姜离的手上，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主动现身，拿回属于他的剑。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他得先活着。
他也必须活着，只有活人才有拿剑的资格，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也就没有资格再去拥有一把绝世好剑。
与其让一把好剑流落江湖，还不如交给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显然，姜离便成为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这就是莫轻衣全部想要说得话了。
希望对他能够有所帮助吧。
莫轻衣看向姜离，却发现他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立马便冷着脸想要离开。
可姜离哪能如此轻易地让她得逞，语气中尽是得意:“姐姐当真是聪颖过人，连这一层的意思都能想到！”
莫轻衣语气冷淡:“小侯爷只是当局者迷罢了，若您身处局外，想必也不难看出这其中端倪。”
姜离点头表示肯定，依旧不依不饶:“就算我能看出来，想必也是要好好费一番心思的！想必姐姐也是如此吧！”
莫轻衣柳眉微蹙，貌似已经猜到这家伙想要说些什么了！
“没想到姐姐为了我居然如此耗费心神，想必看我这段时间四处奔波劳心劳力而不忍了吧！”姜离拉起莫轻衣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捏着晶莹剔透的手指，“没想到姐姐居然如此心疼本公子…”
不等姜离说完，莫轻衣立马打断了他:“小侯爷怕是想多了，小女子只是闲来无事看到城中偶有趣事，这才起了好奇之心，细细琢磨了一番，恰巧有所感悟而已。”
“今日看到小侯爷兴致不高，想来是因为此事，所以才斗胆说了几句愚见，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您多多见谅！”莫轻衣抽回被姜离握在手心里的玉手，不失礼貌地说道。
“关心就是关心嘛，怎么还能说是闲来无事呢！”姜离可不想错失这么一个可以和佳人增进感情的机会。
莫轻衣瞥了他一眼，幽怨地说道:“若不是您，小女子可还落不得如此清闲呢！”
自打姜离对外宣称，莫轻衣是他的人之后，来轻衣楼的人哪里还敢要她作陪。平日里最多就是看她表演几段舞蹈，演奏几首曲子罢了。
若是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恐怕真得落得断手断脚的下场。
被这么一说，姜离反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这几年来，莫轻衣的确与楼里的其他姐妹们有着天壤之别，她不必像其他女子那样没日没夜地讨好来楼里寻欢作乐的男人，也不必为了银两而发愁，甚至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楼里享受一切。
也许她喜欢清闲，喜欢淡雅，喜欢没人打扰的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烦恼！
她的出身，她的身份，她的背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是要伴随着她一生一世的，直至死去。
这些枷锁注定了她不能像平常女子那般，学习女红，待字闺中，嫁作他人妇，为人妻，为人母。
等待她的，将是这世间最无常、最弄人的遭遇。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幸，或许她也有自己心中的坚持，有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