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无缺冷飕飕地看着季凝。
“臣女愚钝，当不起陛下夸奖。”季凝欠身。
“哼！朕看你可一点儿都不愚钝！”姜无缺越发觉得无味。
他不喜欢聪明的女人，女人太过聪明了，绝非家门之幸，天家亦是如此。
姜无缺猛地一挥袍袖，转身便走。
秦福难以置信地偷眼瞄了瞄季凝，心说陛下这就走了？
他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姜无缺。
玉篆也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她们姑娘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皇帝就这么放过了她们？
玉篆还以为今日怕是躲不过了呢！
“姑娘……”玉篆扶住季凝。
季凝心神稍松，刚刚紧绷的身体险些站立不住。
“……接下来会如何啊？”玉篆不放心地问。
季凝皱眉，轻轻摇头——
暂且是躲过一劫，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如今她只是让皇帝对她心生厌烦，但是皇帝会如何处置她，还是未知。
她之前壮着胆子的一番说辞已经冒险至极，她不确定皇帝接下来是会厌恶地撵了她出宫，还是一怒之下杀了她泄愤。
姜无缺愤然离了那院落，走出了约莫十步，心里还是别扭扭地不舒服。
他原以为季凝是寻常的大家闺秀，不谙世事的那种，一如这世间的绝大多数女子，靠着依附男人存活于世。
偏偏季凝的容貌还是可了他的心的，遂入了心，一门心思地想要纳入宫中。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女子竟聪慧地看透了外朝内宫的局面，竟被她看破了自己的弱点……姜无缺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得只想一剑杀了季凝，于是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看破他了。
然而那张脸、那份气度，若是当真杀了，就真的没了。
人死如灯灭，万一他以后还想再看看那张脸呢？
姜无缺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一个阴暗的念头，在他的脑中渐渐成形——
这样一个女子，若是他断绝消息，让她成为他的禁脔，只供他一人亵玩……
姜无缺嘴上角挂着一抹得意的阴狠。
一个五品郎中的女儿罢了，听闻还是个不被在意的，连季府的下人很多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便报个因病而死，以后便囚在宫中，又能如何？
姜无缺已经开始期待那幅画面了。
他霍地转身，疾步折回。
秦福被骇了一跳，心脏突突的，怎么有种要发生什么大事的不安感觉呢？
“爷，咱们这是……”秦福本想劝谏的。
被姜无缺狠厉的眼神瞪过来，秦福便不敢做声了，只得唯唯诺诺地跟着。
姜无缺疾行了两步，突然停步。
“去寻几个妥帖的人来，把住院门，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姜无缺吩咐秦福。
秦福要被吓死了，多年前姜无缺幼年时候惹出祸来，他被吃了挂落，被太后的人打臀杖教训“带坏了皇帝”的阴影重又笼罩了上来。
“爷！您可别胡闹啊！”秦福抢步到姜无缺身前，跪在地上，死命地抱住了姜无缺的大腿。
“做什么！”姜无缺急红了眼，“还不快滚，照朕的吩咐做！”
他狠命一脚踹开秦福，头也不回地就往院内快步走。
秦福觉得自己这条命已经没了大半了。
前后不到半刻钟，皇帝去而又返。
虽然是孤身一人，周身的气场已经变了。
季凝暗暗心惊，她觉察到了皇帝执拗不回头的刚愎。
季凝的脸色煞白。
她原本不想用那最后一招的，如今看来，不得不了。
“你，滚出去！”姜无缺冷森森地向玉篆道。
一边说着，一边无所顾忌地解玉带上的荷包、扇套等饰物，显见着下一步就是宽衣解带了。
玉篆的脸都吓白了。
她抖着唇看向季凝，不敢动，却又不敢不动。
皇帝此刻要做什么，是明摆着的，她怎么能离开，由着皇帝对她们姑娘如何？
可她若是不离开，是不是皇帝第一个就会要了她的命？
见玉篆咬着牙，一动未动，姜无缺粗暴地将手里的荷包掴在地上。
“没听到朕在说什么吗！”他爆喝道。
玉篆被吓了一个哆嗦。
季凝喉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陛下想如何？”
她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想如何？”姜无缺不屑，“这是朕的皇宫，是朕的天下！朕想如何便如何！”
说着，也不管玉篆还在旁边，一步步朝季凝走了过去。
“这皇宫里，这普天下，无数女子巴不得朕这般待她们呢！”他劈手就去抓季凝的手腕。
玉篆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挡住了姜无缺：“陛下请自重！”
姜无缺根本不拿她当人，一个耳光扇开她：“滚！”
玉篆被扇得跌倒在地上，嘴角淌下一溜鲜血。
季凝胸口起伏，嘴唇也抖着，她暗自攥拳。
“陛下且慢！请听我一言！”季凝后退两步，护住胸口。
“朕没那功夫听你说什么这不妥那不妥！女人家就该三从四德，做你该做的事！”姜无缺不管不顾地上前，攥住了季凝的手腕。
他再不济也是个壮年男子，季凝在体力上绝不是他的对手。
季凝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她强忍着疼，咬着嘴唇看着姜无缺。
姜无缺那套“女人就该伺候男人，你伺候朕是你的造化”的言论，让季凝觉得恶心。
“陛下想如愿，不难……臣女只想让陛下答应一件事。”季凝道。
“哦？说来听听。”姜无缺颇有兴味，他已经认定季凝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今日之后，请陛下封我为皇后，为大齐后宫之主。”季凝缓缓道。
姜无缺愣怔住。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季凝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你说什么？”姜无缺像是不认识季凝一般。
“陛下要我侍奉，便请封我为皇后。”季凝重复道。
“你……凭什么！”姜无缺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那么就请陛下杀了我！”季凝决绝道，“陛下但凡留我一口气在，我定会让陛下的后宫，永远不得安生！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