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怕的猜想
有人说，自那以后，王树光就疯了。
他家的邻居经常在夜里听见其夫人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吧？
柳信极力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可王树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疯狂叫他不寒而栗。
“喂，你小子怎么了？”
一旁，程澄已经和张、王二人商量好了行进路线，众人纷纷上马。
他见自己这个兄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问道。
“没什么。”
柳信轻轻的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了王树光。
谁料王树光也正一脸僵硬与阴沉的盯着他。
柳信心中一个咯噔，勉强对着王树光笑了笑，接着翻身上马。
一行浩浩荡荡近四十名龙骧卫骑着马向着南河县的方向飞奔而去。
路上，程澄故意落后了几个身位和柳信并肩而行。
“刚才到底怎么了？咱早就看出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程澄不动声色的问。
“嗯……”柳信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时候，低沉的回答道，“王树光有问题。”
程澄一愣，“什么？你说王树光？他能有什么问题？”
柳信继续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怀疑王树光他……疯了。”
结果程澄一脸的嫌弃，“你想多了吧？王大人他只是中年丧妻，悲痛欲绝而已。再说了，不是早就说他疯了吗？”
“不是的，”柳信看向王树光的背影，神色坚定，“我说他疯了，不是普通的疯了，而是那种疯了。”
“你说啥子？”
程澄忽然瞪大了眼，“你说他……疯了？哪种疯了？那种疯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澄一脸震惊，“疯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修习武法到中品才有可能发生，还真没听过哪个下品的修士疯了。”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不会发生，”此时的柳信神色愈加的肯定。
透过王树光的背影，他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他的背上伸出了一根根黏腻的触手，正上下舞动着。
定睛一看时，又似乎毫无变化。
“我父亲生前留下几本残书，闲来无事的时候我翻阅过。上面记载着有下品修士疯掉的先例。”
二人口中说的“疯”这种属性，并非是普通人口中的疯魔，魔怔之类的。
而是修士界中的一个专属词语，多见于中品以上境界的修士。
尤其是五品境之前的修士。
因为妖族乃是天地之精，日月星光之灵，钟于天地造化而生，天赋异禀，神通万千。
而武法作为反抗妖族残暴统治的武器，却被天地所不容。
人族先祖在几千年之前创立武法，用武法来反抗、击败甚至于屠杀妖族，本就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的代价就是：疯。
按照柳信的理解，这个“疯”可以理解为“失控”。
人类修行武法，获得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神通术法、强横武技的同时，也要遭受天道的反噬。
而天道的反噬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假如修士的心智不够坚定，就有疯掉的可能。
且越是高阶的修士所受到的天道反噬就越强大，疯掉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下三品的修士很少有因为天道反噬而疯掉的。
但是中品之后，人类的生命获得升华，受到天道反噬的强度便直线上升。
而这种疯，这种失控，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修士的意志崩溃。
从而造成修士六亲不认、嗜杀如命、身体受到与武法相关的巨变如长出触手、长出鱼鳃、长出第三只手、第三条腿等等等等……
柳信也不知道他在恍惚之间看到的背后长满触手的王树光是不是真实的。
毕竟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
如果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刚刚看穿别人本相的这份能力简直骇人听闻。
难不成这也是传承的一部分？
程澄面色凝重，声音压的更低了：“所以你怀疑他疯了？证据呢？”
“没有证据，直觉吧算是。”柳信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怀疑王树光的夫人赵氏的死亡有蹊跷。”
赵氏给王树光戴绿帽子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且出了这事情之后王树光就变得极为不正常。
以及半夜赵氏凄惨哀嚎的传闻他们也都有所耳闻。
大家都是聪明人，程澄也不难顺着柳信的思路获得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的意思是说……这王树光知晓此行或许会死，所以已经抱有必死之心，为了他死后赵氏不再给他戴绿帽子……干脆提前将之杀了？”
他的脸色逐渐复杂，“不能吧？世间岂能有如此荒唐之事？”
柳信摇了摇头，心说这荒唐的事情多了去了，永远不能低估人心的丑恶。
尤其王树光还是个受了刺激的疯子。
经历了这一段小插曲之后，二人都对王树光有了戒备之心。
傍晚，一群人骑着马来到了南河县龙骧卫衙门。
“唏律律——”
伴随着战马的嘶鸣，一行人准备今夜在衙门歇脚。
原本的龙骧卫衙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还有巡守的卫兵巡逻。
而如今的衙门整个笼罩在浓重的黑暗里面，只有院子里亮着区区几盏火灯。
几人刚刚下马，就有两人提着灯迎了上来，身上原本精致的灰色刺绣飞鱼服现在变得破破烂烂，面色凄苦，看到程澄几人的时候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大人——属下京畿道驻守南河县龙骧卫衙门小旗邵兵，见过诸位大人。”
说着，名唤“邵兵”的小旗官竟然有些啜泣。
另外一人更甚，直接过来就抱着程澄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下官……下官苦啊大人……整个衙门二十几号人如今就剩下我们三个了啊……呜呜……还有一个兄弟至今还在床上昏迷……生死未卜……”
而邵兵指着跪地大哭的小旗官开始介绍起来。
“大人见谅，他是小旗官赵小，上次和那鲤鱼妖战斗的时候，他的亲哥哥被那鲤鱼妖一招杀死，故而悲伤至此。”
说着，邵兵往程澄几人身后望去。
“诸位大人，不知此次前来的是哪位千户大人？为何不见大人的身影啊？”
听到邵兵的话，在场的人脸色都阴沉起来。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是被派过来送死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境高一品压死人。
“送死”这两个字，对于这些曾经护佑一方的龙骧卫来讲不知道有多么悲凉。
这些人都是被自己的上司所连累，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龙骧卫规定：
无故不接司令者，斩。
阳奉阴违者，斩。
临阵逃脱者，斩，子孙后代不得入龙骧卫。
出卖同僚者，夷三族。
谁都不想死，或者说谁都想死之前挣扎一下，与其被斩首还不如拼死一搏。
程澄冷着脸，语调僵硬：“没有千户大人，就我们。”
“什么？！”邵兵大惊，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抱歉，是属下失礼了。只是线报上明明写着那黄河鲤鱼妖是七品妖族，不知为何千户大人或者副千户大人……”
说到最后，邵兵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还是那句话，能入龙骧卫的就没几个脑子不活泛的，看着眼前众人铁青的脸色，他哪能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情况？
借刀杀人罢了，这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在龙骧卫里面更加明显。
和其他官场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不同，这龙骧卫里面背后捅刀子这等龌龊事更加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