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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谁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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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宁朝,弘宣十五年。

    江南水患严重,当地官员救援不及时,又拒绝开仓放粮,视人命如草芥,以至饿殍遍野。之后流民暴动,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到处抢夺物资,袭击衙门。

    此事越闹越大,再也隐瞒不住,惊动天听,弘宣帝闻之震怒。罢免当地多数官员,最严重的甚至被斩首示众。再调兵压制暴民,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才平息民愤。

    又让吏部派遣得力官员前去主持大局,再补足空缺官位。命户部拨款赈灾,工部去搭建房屋堤坝。

    此番龙颜大怒,官员们不免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生怕也被罢免回家种土豆。这种时候,大家皆是安分守己,谁也不敢出差错。

    不过……偶有例外,例如现在。

    “沈郎中。”

    陛下身边的掌印太监赵西走进户部,看向户部唯一的五品女郎中,说:“陛下宣您去勤政殿。”

    大宁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只不过女官数量极为稀少,并不多见。

    女官正在桌案前处理公务,看起来不过桃李年华,杏脸桃腮。闻声缓缓站起身来,声音犹如珠落玉盘:“敢问赵公公,可知陛下传召微臣所为何事?”

    她是户部唯一的女官,备受瞩目。更何况赵西都来了,众人难掩好奇,看似在各自忙活手头的事,实际上都在竖起耳朵偷听。

    此事朝野上下皆知,倒也不是机密。赵西一甩浮尘,板着脸,“李御史上奏,说有证人目睹您与平郡王在静安寺发生过冲突,有对其行凶的嫌疑。”

    昨夜有人在静安寺发现了平郡王的尸身,这事传的满朝皆知,众说纷纭。

    好巧不巧的是,昨日午后,沈娆的确在寺内碰见了平郡王。说来也倒霉,那所谓的冲突,是因为那登徒子意图调戏她。

    不曾想他死了,还不忘给她添堵。

    赵西走后,有同僚抱着账本走过来,小声说:“今日陛下在朝堂上说此事涉及谋害皇亲,案件过于重大,交由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办理。”

    他说完满是眼中满是怜悯,锦衣卫掌印指挥使啊,落到那个阎王手里,哪有好端端走出来的?更何况是这么个娇弱女子。

    也许别人会怕谢槿,沈娆却是半分都不惧,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谁会怕自己的相好啊?

    沈娆盘算着如何渡过此劫,不疾不徐走在宫道上。在路上碰见了运送蔬菜瓜果的宫人,心下顿生一计。顺手讨要了洋葱,笑眯眯给了对方一锭银子。

    虽说她对言官那副劝谏不得,就要死要活的作风嗤之以鼻。但偶尔拿来用一用,也不错。

    -

    勤政殿。

    沈娆姿态端正站在殿中,乖顺的低垂着眉眼。她身形瘦弱纤细,显得有几分弱不胜衣。

    那张脸清丽可人,初发芙蓉,眉眼间有几分媚态,又纯又欲,濯清涟而不妖。

    待见到弘宣帝进来后,才跪拜在地,行了个大礼,“臣沈娆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宣帝今已四十,却仍旧精悍俊逸,不见半分老态,穿着金龙出祥云的龙袍,更显威严,他慢悠悠走到案前,声音威严:“你可知朕传你所为何事?”

    他盯着殿中跪着的女子,年少科举高中状元,才华横溢,该是前程似锦。

    只可惜她那位做过首辅的父亲,因谋逆罪,在诏狱中畏罪自杀,全家满门被抄斩。

    若不是免死金牌和那群老臣联名上奏求情,她怎能留在朝中继续为官。

    沈娆听后慢慢抬起头,眼眶发红氤氲着水汽,人畜无害:“臣略有耳闻,可是因平郡王之事?”

    弘宣帝面无表情呵斥:“你胆敢谋害平郡王,可知罪?”

    “臣不知!臣无罪!”沈娆仿佛受惊似地,猛地脸色煞白,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悲愤,眼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砸落在地。

    弘宣帝没想到她眼泪落的如此迅速,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可否能自证清白?”

    沈娆呼吸仿佛都顿住,然后坚定抬起头,视死如归似的将乌纱帽摘下,放在地上,摆出副忠贞不容质疑的模样。

    这令人熟悉的场面,好似从哪见过。

    弘宣帝一时间愣住,随即想到什么,眼角抽了下。刚想说话,就听见女官铿锵有力的声音:“昨日臣去进香时的确见过平郡王,可他却对……对臣起了歹心。若不是臣奋起反抗逃离,怕是只能一头撞死在静安寺,方可留得住清白。”

    弘宣帝挑了下眉头,那个平郡王色胆包天,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来。

    沈娆面上决然,指天誓日地说:“陛下,臣不敢说自己为人冰壶秋月,却也是赤子之心,天地可鉴啊!”

    “臣今日就算粉身脆骨,也要留得清白在人间!”

    怎么下朝都能看到文官御史最喜欢玩的一套?下一场戏莫不是要撞柱表忠心了?

    弘宣帝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就看见沈娆真要撞柱子,猛地一拍御案,大声说:“来人拦住她!”

    死也不能死这!

    沈娆距离柱子还有一臂的距离时,她就像被拎小鸡一样,抓住后颈,强行提了回来。

    男人沉稳冷然的声音响起:“沈大人,三思。”

    不用回头,听声音她都知道是谁。

    沈娆用力过猛险些没刹住,她若是真一头碰死在这,怕是要名留青史。她不满地扭扭身子,没挣扎出来,示意他撒手,然后转身向身后之人作揖,“谢指挥使拦下官做甚!下官要自证清白!”

    锦衣卫指挥使谢槿年仅二六,却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鲜少有人敢招惹他,因为他不仅是天子近臣,更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他手下的北镇抚司,隔着门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你且镇定些。”弘宣帝看见这出戏就头疼,示意谢槿将人看住了,然后慢慢坐下,“朕传你进宫,便是对此事存疑,你不必去死,好好站着!”

    沈娆乖乖把乌纱帽捡起来,戴好,双手揣在袖中,“好的,陛下,您有何吩咐?”

    合着就等他说这话呢是吧?弘宣帝快被她气笑了。去他的栋梁之材,就是个小滑头!

    身为天子近臣的锦衣卫,谢槿是要在天子近处护卫的,他穿着大红色织金飞鱼服,腰间别着绣春刀,走到弘宣帝近处,眼神淡漠地看了一眼沈娆,没有任何异色。

    弘宣帝见她老实了,才说:“你在静安寺除了碰见平郡王,可还有旁人?”

    “昨日静安寺香客不少,不知陛下指的是何人?”

    弘宣帝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呢?”

    “臣除了碰到平郡王,还偶遇了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温大人。若不是他仗义相助,臣如今怕是见不到陛下了。”她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谢槿一眼,见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暗道老狐狸,装的真好。

    锦衣卫密探遍布京城,手眼通天。陛下如此问,必然是锦衣卫汇报的,他这位掌印指挥使会不知道?

    难怪啊,昨晚他像条疯狗一样,又咬又啃!

    谢槿连和她视线交汇都没有,只是指腹缓缓摩挲着刀柄,无甚反应。

    “朕会派锦衣卫指挥使谢槿监督此案办理进度,你需要在三日之内破案。否则,你就给平郡王殉葬吧。”

    谢槿不着痕迹蹙眉,对于身在户部的沈娆来说,这时间太短了。

    莫不是拐着弯找名头想把自己弄死?沈娆迟疑了下,试探说:“那臣若是破了案呢?”

    “怎么,还想要赏?”弘宣帝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行,看来这是有戏!

    沈娆腿利索了,说话都不颤了,一本正经地说:“臣自然不敢讨要,只是陛下一向赏罚分明,故臣有此一问。”

    是吧是吧,总不能没有吧?

    “若是破案,朕给你升官。若是没有,朕也给你赏赐。”

    不破案也给赏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沈娆眉头一跳,觉得肯定赏的不是好东西。

    果然,下一刻弘宣帝便说:“朕赏你一口上好的棺材。”

    沈娆:“……”

    她突然想给这老皇帝两拳,行吗?

    不过弘宣帝一向老谋深算,不会只是一时兴起让她去办案,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过如今她无路可退,只能迎头而上,拱手作揖,“谢陛下。”

    “嗯,你退下吧。”

    弘宣帝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是突然想起来,说:“朕会派右佥都御史协助你办理此案。”

    沈娆脚卡在门槛那,又收了回来,转身行礼,点头称是,才离开大殿。

    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前任首辅沈端在世时,倒是与朕提过,想让朕为温靖城和沈娆赐婚。”弘宣帝翻看着奏折头也不抬,提笔朱批:“当时朕有别的考量,才暂且将此事搁下。”

    谢槿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目光幽深。

    过了一刻钟,弘宣帝像是闲聊般,问他:“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说这沈娆可有反骨?朕如今倒是看不透她了。”

    谢槿是天子近臣,深得信任与重用。但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稍有差池,沙塔便倾塌灰飞烟灭,“回陛下,沈氏一门如今仅剩沈娆一人。虽说她颇具才华,但陛下运筹帷幄,她难在您手中翻起风浪。既然留得,也定可掌控得住。”

    香炉冒出缕缕白烟,偶尔能听到窗外树上鸟儿的叽喳叫。弘宣帝神态自若,过会才点头,“那她与温靖城……你觉得他们关系如何?”

    谢槿思忖片刻,回答:“臣并无收到二人来往消息,想必昨日只是偶遇。”

    弘宣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到底身份特殊,盯紧点。”

    “是。”

    -

    沈娆乘坐着马车回家后,简单再梳洗下,换了身青绿色的衣裙,独自去集市中寻些吃的。她轻车熟路地走去闹市,买了几块叶儿粑,然后寻个僻静地方,坐到河边的石阶上。

    她将包在外面的竹叶扯开,咬了一口。甜滋滋地味道落到舌尖,心里倒是熨帖不少。

    吃到第三块时,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拿走了她手里的叶儿粑,咬了一口,“这玩意又甜又粘,你怎么吃不够?”

    这人来时半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习惯了,沈娆怕是要被吓一跳。

    不过虽然谢槿这语气嫌弃的很,到底也没把手里叶儿粑还给她,大马金刀的坐到她身边。他身穿黑色曳撒,乌黑长发用银冠束成个马尾。

    比起平时少了几分凌厉杀气,倒是颇具少年气。

    “你抢人家东西,还敢嫌弃?那你还我。”她作势要夺回。

    谢槿靠近过去,张开嘴,挑挑眉:“吃都吃了,怎么还你?我倒是不介意嘴对嘴喂给你。”

    他说完还往前凑了凑,眼看着人都要贴上了。

    “轻浮。”

    沈娆用手肘怼了下他的腰侧,把手里最后那块叶儿粑塞进他嘴里,吐了下舌头,有点俏皮,“噎死你算了!”

    谢槿不喜欢这种甜糯的食物,只是平时沈娆吃的多,他跟着也吃过几次。

    他被塞了个满嘴,忍不住皱眉头,但也没吐出去,恶狠狠地咀嚼,几口吞进去,“你昨日为何去见温靖城?”

    “只是碰巧遇见。”她往旁边坐坐,手托着下颚,一副懒了解释模样。

    谢槿回想起皇帝同自己说的话,再看她这副敷衍态度,顿时心中掀起狂风骤雨,无法抑制住,嘲讽:“也是,你这位青梅竹马已经荣升右佥都御史,也难怪你找上他。怎么,跟我你后悔了?”

    “只是不知温御史——”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一把抓住她的腰,强势搂入怀中,笑意冰冷,在她耳畔阴森森地说:“是否介意你跟过别的男人?”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温靖城。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新贵,却至今未娶妻妾,怕不就是在等沈娆!

    想到这,谢槿心中酸意疯狂滋长。他嫉妒他们从小相识,嫉妒温靖城见过她的成长,参与过她的人生。

    “滚蛋。”

    沈娆耳一热,这狗男人又在说什么鬼话?她恼火用力推了他一把。结果谢槿条件反射躲开,而她由于用力过猛,扑了个空,翻了个跟头,一头扎进池塘里。

    谢槿:“?”

    他嘴角一抽险些想笑。

    沈娆根本不会游泳,溺水的感觉让她窒息慌乱,这荷花池下都是淤泥,她的脚陷在其中,无法拔出。

    谢槿哪曾想她还能如此滚进水里?想笑又不敢笑太大声,上前把还在挣扎的人强行提起来,让人能稳稳站着,似笑非笑的说:“瞧瞧这水才到你哪。”

    她冷静下来一看这水才没过自己的腰,不由得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太丢人了!

    沈娆上岸时浑身湿透,绣鞋上还有淤泥。她挫败地垂着头,狠狠甩着脚上的泥,结果不小心把鞋甩飞出去,砸进了池塘里,溅起了大水花。

    谢槿:“?”

    他忍不住了,噗嗤笑出来,把人抱进怀里,搓搓她胳膊后背,安抚似的摸摸她还挂着水草的脑袋,顺便摘干净。

    沈娆:“……”

    鞋是找不回来了,气更是没地方发。她郁闷的胸口刺疼,把人推开,“谢槿!”

    怀里人没了,谢槿留恋着掌心触感,摩挲两下,看向她眼神有些不善,“你意图绿我,活该。”

    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私会,他没一刀把她和那个狗男人剁碎了就阿弥陀佛吧,她居然还敢生气?

    “谁绿你了?我若是真能同他有什么,怕是孩子都满地跑喊我娘,哪能还有你什么事!”

    谢槿自动忽略其他字,只听到了重点,“你还想同他生孩子?”

    “对牛弹琴!不可理喻!”沈娆觉得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话不投机半句多。

    二人相处这些年总是这样,一会浓情蜜意,巫山云雨;一会一言不合针锋相对,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谢槿瞧她气的不轻,担心她回头又好几日不理自己,便撇开话题,“你与其气这个,还不如思考如何保住你的小命。”

    沈娆没理他,转身走,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留给他。

    啧,这个狠心的女人。

    谢槿粗糙的指腹在刀柄上摩挲了下,懒洋洋地扭了扭脖子,“出来。”

    他话音落下,身边突然落下个黑衣探子,抱拳行礼:“指挥使,陛下有令,要您与北镇抚司暂时不要插手平郡王的案件。”

    怎会突然临时更改?这不像是皇帝的作风,谢槿眼神发冷,“那现在是何人主理此案?”

    “长公主殿下向陛下举荐,继续让大理寺左少卿刘贺办理此案。”

    谢槿听后啧了一声,看看沈娆离开的方向,迟疑了下,“去调几个得力的锦衣卫去静安寺。”

    “可陛下不让……”

    谢槿眼如刀子,锐利又冰冷,“还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属下这就去办。”

    -

    又闹得不欢而散,沈娆已经习以为常,还好他们方才在的地方僻静,没有人,不然她丢脸丢的全京城都能知道,成为他们饭后闲谈。

    她一瘸一拐走回家,脚底被硌的难受,进门就看见家里的侍女高玉匆匆走过来,低声说:“方才宫里来人传旨。”

    她家不大,除了她就两个侍女。是三年前她在路边救下的一对姐妹,姐姐叫高玉,性子沉静适合照顾内宅。妹妹叫高珠,性子急躁,话多。不过一身好武艺,可以护院。

    她不用看都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走进去抬眼就瞧见院子里,身穿淡蓝色衣袍的男子坐在石凳上,阳光泼洒下来,袍摆银线绣制的兰花,熠熠生辉,将人显的更加清贵俊逸。

    他手指间捏着棋子,遥遥看过去,棋盘上已经落下大片黑白。

    见她回来,温靖城缓缓起身,一甩袍袖,向她作了个揖,声音温和的犹如清风拂面:“沈大人,在下奉命前来协助您,叨扰了。”

    “温御史客气。”

    沈娆见棋盘就忽然想起,她之前跟谢槿下棋,可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下几局就输几局。最后拔刀砍废棋盘,石桌都被他给震碎。

    想到此,沈娆忍俊不禁。

    “从前诸多不便,从未上门探访过。如今瞧你这闹中取静,倒是个好地方。”他环顾四周,再看看天空,似乎略显感慨。

    她一愣,觉得他在说笑,“今时不同往日,哪里好?”

    温靖城眼神温和,映着光,与她遥遥相望,“再小也无妨,你非池中物,这里束缚不了你。”

    “我没那么好。”沈娆走到石桌前,打量着僵持不下的棋局,捡起一枚棋子,动作坚定的落下去,破了局面。

    不过确实,她骨头硬的很,绝不会向命运屈服。

    温靖城打量她衣服湿透,脚上还沾满泥泞,终是忍不住问:“冒昧问一句,你这是去了哪里?”

    “回来时遇到了个……贼!他意图抢东西,结果没成,还把我撞进水里去了。”

    高玉一听大惊失色:“大人您怎么样?被偷了何物?”

    沈娆脸色铁青,“鞋。”

    高玉:“……好个清新脱俗的贼人!”

    -

    静安寺台阶少说有三四百阶,很陡峭,走上去要费不少体力。但此处香火不错,风景也好,来来往往的香客有很多。

    沈娆的身子骨不似旁人硬朗,皮是豆腐皮,稍微用力就见红,体力更是不值一提,实在是柔弱的很。

    她走到寺庙门口时,脑袋发晕腿发颤,扶着双膝,狠狠喘了两口气。

    本也不至于如此疲累,都是谢槿那个王八蛋!昨夜发了狠似的折腾她。

    这条疯狗!

    “沈娆。”温靖城想扶她,又忌讳男女有别。只抬手拦在后方,担心她摔下去。

    待她站稳后,他才收回手,“你若不适,就先去休息。虽说时间不多,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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