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樊盛昭
“樊公子，这几个人非要买一坛“玉冰烧”带走。”
“我跟掌柜的跟他们什么解释，他们都不听，还狠狠踢了小的一脚。”店里的伙计李旺赶紧略委屈的说。
“我就踢你了，什么了。还有你就是这酒楼的东家？赶紧的，叫他们去拿一坛酒出来，不然你这酒楼就别想开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樊盛景走上前。
“我不管你是谁，这坛酒我们福康王府今天一定要带走。”福康王爷嗜酒如命，段义觉得这酒一定能让他爹高兴，这他爹一高兴，到时候不就咋都好说了吗。
“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樊盛景又问。
段义一脸鄙夷，毫不惧怕，皇亲国戚他都认识，就没见过这人。
“我是樊盛景，我爹是樊黎武，圣上亲封的镇宁将军。”
“那又什么样，我爹还是福康王爷呢。”段义得意。
“各位，我爹和我哥在边关保家卫国，为北辰出生入死。我就想堂堂正正做点小本生意，我何错之有。如今就因为一坛酒，就被人如此逼迫。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人欺我无父兄庇护。求各位老少爷们替我做主啊。”樊盛景灵光乍现，开始声情并茂的演绎一个被人欺压的小可怜。
“哦？什么回事？你有什么冤屈，说来，本宫来给你做主！”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酒楼门口传来
樊盛景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黑金刺绣锦袍，行止优雅，面容俊逸，眉目间透着些威仪。
敢在晋京城里，自称本宫的，也就是……
樊盛景赶紧上前见礼，然后抢先开口，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下。
“段义，他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旁边的段义也反应过来了，声音颤颤巍巍的道：“太子殿下，我知道错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段义都要哭了，早知道太子殿下在这，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在这撒野啊。
“段义，再不要让本宫看到你欺负忠臣良将之后，也不要让我看到你欺负别的平民百姓，他们都是圣上的子民。如有下次，本宫也不跟你废话，直接告到圣上那去。滚出去吧，别在这打扰了本宫喝酒的雅兴！”
段义爬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拔腿就往外跑，像身后有什么撵着他一样，
段鸿轩又一挥手，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赶紧散了。樊盛景几人赶紧再次上前道谢。
“不用多礼了，我就是闻见了酒香，想进来喝杯酒罢了。”跟前没几个人，段鸿轩也懒得再摆太子的架子，说话随和了很多。
王掌柜闻言依然满脸笑容，却悄悄挪到樊盛景旁边，说了一句：“东家，楼上包间已经都满了。”
“可巧了，我们几个正在楼上喝酒，太子殿下可是一人？若太子不弃，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吧？”樊盛景刚刚在楼上喝了两杯，如今脸色有些泛红，眼中水光潋滟，含笑相邀。
“你带路吧。”段鸿轩眼神微眯，笑着说。
樊盛景不知道这太子殿下竟然也嗜酒，而且还酒量惊人，一个人愣把陪酒的三人都给喝趴下了，脸色还丝毫未变。
樊盛景有些哭笑不得。
“听他们说这都是你想出来的？得月楼的这个锅子真不错，也适合喝酒，酒也极好。”段鸿轩压根不用人招呼，自己吃得不亦乐乎，吃完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结账，抬脚就要走。
樊盛景赶紧叫王掌柜的去拿了两坛“玉冰烧”交给段鸿轩的随从。
“你不是不卖么。”
段鸿轩的随从一听这话，也不敢伸手接。
“这个酒不易得，产量跟不上，所以酒楼不能开售卖的口子。”樊盛景解释。
哪怕如今的产量再提高，这些酒樊盛景也不打算大量出售，北辰粮食产量本就不高。
樊盛景还在努力改进蒸馏设备，想做出酒精，给他的便宜父兄送去，酒这东西比起用来满足口腹之欲，还是应该发挥它更大的用处才是。
不过樊盛景如今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这个不是卖的，就是我个人送的，很高兴能认识太子殿下，这算是我给太子殿下的谢礼。”
“那行，这我就收下了。”
皇宫里。
“儿臣拜见父皇。”段鸿轩干净利落的掀开衣摆，跪拜，起身。
这动作做了十几年了，他做得已经甚是熟练了。
“朕听说你昨日从宫外带回了两坛好酒。”
段鸿轩虽然有些心疼，也没有挣扎，回身叫门外的永福小太监把酒拿进来。
“倒真是好酒，不知是何人所酿。”皇帝喝了一杯，很是惊喜。
“是镇宁将军府的二公子，他说这酒极不易得。昨日儿臣因见他不愿卖这酒，差点得罪了人，就替他解了围。”太子老实说。
想想常年在边关的樊黎武父子，皇帝就歇了夺人所爱的心思。
“父王，不如今天儿子陪你喝两杯？”闻着酒香，段鸿轩有些不甘心。
“朕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平时也不见你有这份孝心。朕喝酒何时需要你陪，你下去吧。”
近日晋京城里不少人家都流行起了在自己家里吃火锅。可是得月楼的生意丝毫没受影响，反而越来越好了。
毕竟好酒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得月楼的火锅锅底都是秘制的，还有独特的辣味锅和麻辣锅。最近还新出了干锅牛蛙和泡椒牛蛙，还有柠檬鸭，菜色都滋味独特，很受一些食客欢迎。
听说连太子都常常光顾得月楼，各家勋贵子弟当然也就对得月楼趋之若鹜了，这生意哪能不好。
樊盛景这天刚走进崔氏的院子里，一个石子就飞了过来，樊盛景压根来不及躲闪，直接就被打到了额头。
许六一阵惊呼，赶紧冲过来查看。
“二公子，没出血，不过有些肿了。你现在头晕不晕，要不要小的去请个太夫。”许六看到樊盛景阴沉的脸，有些惴惴不安的说，
樊盛景挥开许六，走过去，七岁的樊盛昭被樊盛景的阴影笼罩，小小的瑟缩了一下，不敢看樊盛景的脸。
“道歉！”樊盛景看到樊盛昭这样，眉头皱起发，站到他面前。
“我不，我又不知道你会走进来。”樊盛昭撇嘴，固执的把脸转到一边。
“如果刚刚进来的不是我，进来的是娘亲或者别人呢如果石子打到的是我的眼睛呢？”
樊盛昭仿佛被樊盛景这说法吓到了，瞪大了眼睛。
“不管有没有人进来，你是不是都不应该往门□□石子。樊盛昭你现在要么就道歉，要么去站我刚才的那个位置去，让我也拿弹弓打你一下。”
“我不要，我都不要，我要跟阿娘说，你欺负我，要打我。呜呜呜，娘，娘，你快来……”说着樊盛昭就躺到地上，开始翻滚哀嚎。
屋里的崔氏一听到哭声，就赶紧出来连声问什么了，看到樊盛昭闹腾就想过去哄。
“娘，你先回屋去，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樊盛景冲崔氏使使眼色。
崔氏担忧的看了一眼，还想说什么，她旁边的嬷嬷抬手拦了一下她，她也就转身回去了。
樊盛景一把将樊盛昭从地上拉了起来，夺过他手里的弹弓。
“我告诉你，哭闹对我是没有用的，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好好的认错道歉，我就拿你射别人的弹弓打你。”说着樊盛景就用一只胳膊把樊盛昭夹着，朝院门方向走。
“二哥，二哥，我…我错了，呜呜呜，别打我。”樊盛昭抽抽噎噎的说。
“我什么我，你说以后还这样玩不？”
“呃……不敢了，不玩了，呜呜呜……嗝……”樊盛景看着这个边抽泣着边打嗝的小弟弟。
“把手伸出来。”
“二哥，你……你别打我……我再也不这样了，二哥……”一听樊盛景的话，樊盛昭就浑身颤抖，可还是听话的把手伸出来。
“什么，原来你也怕被打，你也怕疼是不是？那你刚刚打到我，我也很疼啊，你为什么不认错也不道歉？”樊盛景蹲下看着他。
“二哥，我错了……”樊盛昭小小声。
“樊盛昭，这次我不打你，可是你要是下回还这样玩，哼哼……。”樊盛景给他擦了下脸，看樊盛昭一脸脏兮兮，可怜兮兮的样子，差点就忍不住笑了。
樊盛景叫樊盛昭的嬷嬷把他带下去换件衣服。
“娘，这昭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什么也不使人跟我说一下？”
“前两天就回来了，不是我派人接回来的，你外祖还想留他多住几日的，他哭闹说想家了，非要回来，你外祖父就派人给送回来了。你这几日不是忙吗？”崔氏一脸慈爱的拉着他的手，又细细看了他的额头，刚刚下人已经跟她说了院里的事。
“是有点红了，疼不疼，要不要请太夫来看看？”
“没事，就是昭儿力气也不小了，他这样做太危险，我就教训教训他。”
崔氏听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捂嘴偷笑。
“娘亲，你笑什么？”樊盛景有些不明所以。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调皮，你哥也是这样的。”崔氏说着说着就眼泛泪光，想起了在边关丈夫和大儿子。
安慰了崔氏一番，樊盛景就走了。酒楼开业后，事情也就少了，他自己也能应付，就让杨宏义他们回去好好读书了。这几个本来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公子哥，这一次，见识涨了不少，也磨了些性子，对读书一事也就不那么厌烦了。
樊盛景刚出了崔氏的远香院，冷不丁跑出来一个团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不许抱我腿。”
樊盛昭一听这话立马松手。
樊盛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听到后面跟来的脚步，樊盛景快走几步，然后回头一看，樊盛昭正迈着小短腿跟着他跑。
“不许跟着我，我出门有事。”
一听这话，樊盛昭就撇撇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这孩子不知什么回事，记忆里，以前都不太爱接近他的，什么今天教训一顿反而粘上来。
樊盛景狠狠心，转身就想走，腿立马又被扑上死死的抱住。
“手，给我放开！”这回樊盛景还抬腿抖了抖，可话却不管用了。
樊盛景低头一看，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有些婴儿肥的脸，极为可爱，正眨巴眨巴的抬头看他，樊盛景有些手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二哥，我不走，我也要跟你出门…我会很乖哒……”樊盛昭被捏了脸反而甜甜的笑了。
乖个鬼，我信了你的邪。
“二哥哥，我吃糖人。”
“不许！”
“二哥，他那个手鼓好好玩，我也想要。”
“不行。”
“二哥，我走累了。”樊盛景直翻白眼，这孩子不能惯着，不然一定会天天跑来黏着他。
“许六。”
“我不要他抱！”这死小孩又抱他大腿。
樊盛景没办法，只好蹲下来给他整了整衣服，樊盛昭开开心心的环上了他的脖子。
“你这是不是有点胖了啊。”樊盛景手上颠了颠。
“才没有，你胡说，娘昨儿还说我瘦了。”
………
正好，樊盛景来这么久都没有好好逛过晋京，就带着樊盛昭到处转悠了一大圈，等到了得月楼已经是下午饭点了，得月楼里座无虚席。
“二哥，他们吃的是什么，好香啊。”樊盛昭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直咽口水。
这孩子回来两天竟然还没吃过火锅，樊盛景听掌柜的说太子殿下占了楼上的备用包厢，樊盛景就没去打扰，让掌柜的在楼下开了一桌，正好也能听听八卦。
“哥哥，哥哥，这个白色的是什么，好好吃啊。”樊盛景严重怀疑樊盛昭是鹦鹉转世，一整天嘴上叭叭个没完，问题还特别多，连吃饭都不消停。
“鱼丸。”
“可是它为什么没有刺哎，那这个…”樊盛昭丝毫不知道他哥已经在脑海里开始揍他了。
“这是牛肉丸，你好好吃饭，不要只吃肉，多吃菜。”樊盛景丝毫不理会小崽子的不情愿表情，夹了两筷子青菜到他的碗里。
兄弟两正开开心心的吃饭，就听到酒楼外不知有人喊了些什么，就看到好几个客人跟着往外跑了。
“兄台，外面什么了？”樊盛景拉住了其中一人。
“听说是有人落水了。”那人说完又继续往外跑。
“许六，你看着点小少爷。”
樊盛景也赶紧跟着出去了，也不用问其他，不少人都往那边去，离得月楼也不远。不过外面围着的人太多了，樊盛景一时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从里面挤出来一个人，旁边围观的有个人拉住他。
“这位兄弟，里面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