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赤目鬼邪
林间，两道黑影连点枝桠逆着黑潮飞驰而上。
“我不建议这样鲁莽的找过去。”鬼邪小心翼翼的护住怀里的人儿试探道。
迦怒闷哼一声，粗犷的嗓音稳重如山，“小鬼，如果你害怕了就滚去找你的同伴。”
“他们可以保护好自己。倒是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你的族人？”
“死亦何惧，待我除尽污秽，再为他们送行。”
“……”生死在迦怒口里彷佛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鬼邪无法理解他这种想法只好沉默以对。
……
迦怒初遇叶离一行之时心里便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因为怀疑他们是被‘污染’的人族急于押解回谷，所以并未把这种感觉放在心上。
经由迦爱确认解除误会，这种感觉突然变得愈发强烈。
于是迦怒趁着送叶离等人出谷的机会，回到了抓捕他们时的山林，果不其然，真让他发现了大量的攥皮鼠活动的痕迹。
预感坐实，迦怒准备顺藤摸瓜再进一步，而就在那时，一位跟随他一道出谷的族人却突然暴起袭击于他。
迦怒立马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让污秽感受到了危险，不然的话这群只会躲在臭水沟里发臭的老鼠，又怎会气急败坏的偷袭他。
偷袭未得手，被‘污染’的族人嘴巴一字裂开，自喉咙深处发出刺耳的长鸣唤起鼠潮并顺势遁入群鼠之中，根本不给迦怒出手的机会。
对于看淡生死重视仪式的浮屠族而言，亵渎逝者遗骸是一种非常严重且恶劣的行为。
于是，怒不可遏的迦怒不顾族人劝阻一头扎进了鼠群，誓要夺回被攥皮鼠‘污染’的族人的遗骸。
不过迦怒也不是无脑愣冲，虽然有些担心族人的安危，但是比起这些，他心里更加清楚，现在没有一件事情比弄清楚攥皮鼠的目的更为要紧。因为这不单单涉及几个族人的性命，更关乎整个族群的安危。
那些迫使攥皮鼠发难的痕迹就是这一切的关键，他必须抢在鼠潮淹没痕迹前找到源头，并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面。
……
“到了。”迦怒从树上一跃而下，鬓角化火点燃青丝，身体迸射出赤红烈焰，宛如九天之上坠落的金轮狠狠砸向大地。
“蓬——！”火焰轰鸣，以迦怒为圆心向八方侵袭。烈焰扫荡，腐鼠发出痛苦的悲鸣，身上那缕赋予其生命的毛发纷纷在炙热中化为灰烬。其余没被烧着的腐鼠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纷纷掉头四散逃窜。
盯着下面在火焰中摇曳的花草树木，鬼邪摁住胸口，感受炙热从这里喷发输向四肢百骸。
奇怪的火焰，不焚花草灼人心，也没有能量波动，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嗯呢~”鬼婴似乎是感受到了热意，有些不安分地扭动身体，手臂撑着鬼邪的胸膛无意识地把自己往外推动，眼眶里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
“嗯？”鬼邪眼里透露出欣喜，他轻轻摇动怀里的人儿，小声呼唤道：“小婴，醒醒。”
鬼婴像是叫不醒的赖床儿，怎么唤也唤不醒。鬼邪无奈地转头，眉头微皱盯紧烈焰，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烤一烤？
虽然这个想法很蠢，但一心系于鬼婴的鬼邪却认为值得一试，他一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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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鬼婴纵身跃入火海，火焰确实如他所料没有灼烧他的躯体。
“小鬼，你疯了嘛！”迦怒目瞪口呆，怒吼一声，疯狂收束火焰。
鬼邪感觉心脏要炸开了一样，痛苦的嚎叫着。无形烈焰自内而外的灼烧着每一处血肉，像万只蚂蚁在皮层底下撕咬爬动。更要命的是，他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无名怒火，理智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双目涨红，面孔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吃人的嗜血野兽一样。
盯着渐渐失去理智的鬼邪，迦怒暗骂了一句蠢货，然后摆出战斗姿势。
怒火可不会凭空消失。
果不其然，无处宣泄怒火的鬼邪下意识把迦怒当成了泄愤的对象。
暗刃刀起，叮铛作响的金鸣声似乎在阻止鬼邪出刀。
刀意起，刀芒撕裂大地毫不留情的斩向迦怒。
蓄势刀法·合风海！
迦怒凝眉怒目化身火人，烈焰裹挟重拳，一拳直接把刀光轰碎，然后没有停滞地砸在鬼邪脸上。
“给我清醒一点！！！”
赤目鬼邪倒滑两步生硬抗住冲击，他怒吼一声，抬手欲斩第二刀。
“还没醒吗？”迦怒眉头一皱，屈身上前朝胸口又补了一拳。
鬼邪看出迦怒意图放弃挥刀，侧转身体用血肉迎接重击。
“恩？”迦怒忍不住惊疑道，“是为了保护她吗？哪怕被愤怒冲昏头脑也要保护的重要之物。”
迦怒见状低下头，无视朝他攻来的鬼邪，突然起了爱才之心。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考虑后果。”
“罢了罢了，那就教你一些东西吧。”
鬼邪一刀斩在迦怒身上，刀刃纵切入他的肩膀沿胸口一条直线将其切成两段。
“不要压制你的怒火，用心去感受，去理解。”
被砍成两段的迦怒化火如漩涡般包围鬼邪，虚空中到处回响着他那粗犷的声音。
“学会控制你的情绪，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旋转的烈焰引导着鬼邪心里的怒火，他似乎听从了建议，不再无脑倾泻情绪，面朝天空一声怒吼，手臂骤然一甩将暗刃刀笔直的掷在地上，单膝屈伏，半个膝盖扎在土壤里面。
红色游丝自鬼邪身上慢慢剥离，怒意开始消退，双目恢复清明，化身火焰的迦怒向边上抽离变回人身。
“很好。”
鬼邪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梦，心情舒畅了很多。
“谢谢。”
“那是你的机缘，好好记住这种感觉。”
“一定！”鬼邪握住暗刃刀刀柄将它从土里拔出，低头一瞧，发现鬼婴正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醒了。”
“恩。”
鬼婴点点头挣脱怀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鬼邪的心意她都能感受到。
“咳咳。”迦怒不合时宜的轻咳了两下，“毛手毛脚耽误事，现在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碍手碍脚。”
迦怒假装不满地说道，说罢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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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鬼邪相视一笑，默默跟上。
路上，鬼邪向她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鬼婴沉思了一会，说道：“以叶离的性子，估计不会抛下我们。清清又生着病，他们估计会找浮屠族帮忙。万一山谷那边也遭到袭击，叶离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好像又卷进什么麻烦里面了。鬼婴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时正巧发现迦怒竖直的耳朵往回缩，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攥皮鼠向来狡诈，想要在它们警觉的情况下揪出它们的尾巴可不容易。除非”
鬼婴故意把声调拉得老长，然后突然俏皮地问道：“哎呀呀，鬼邪，你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鬼邪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但还是配合地问道。
迦怒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当然是找老鼠洞啊。只要找到老鼠洞不就可以掏老鼠了吗？”
掏老鼠
鬼邪脑海中浮现出鬼婴趴在地上一只手伸进地洞，然后被老鼠咬住手指一下子蹦到他怀里哇哇大叫的画面。
好像挺不错的，嘿嘿。
“盯——！”鬼婴盯着表情逐渐变态的鬼邪，直看的后者头皮发麻。
“为什么这样看我。”鬼邪僵硬地笑了笑。
“总感觉你在想一些失礼的事情。”
“哪哪有是你多心了。”
“是吗？”鬼婴一憋嘴，这全写脸上了好吧。
“咳咳，还是赶紧找老鼠洞吧。”鬼邪试图转移话题。
“算了，放过你了。”鬼婴挥挥手，偷偷瞄了眼迦怒，果然在偷听。
“鼠群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这边。恩？”鬼邪指了一个方向，然后突然感觉哪不对劲，又转头问道：“老鼠都跑出来了，我们现在还去找老鼠洞干嘛？”
“对啊，老鼠都跑出来了，还去找老鼠洞干嘛。”鬼婴笑盈盈的看着前头突然止步的迦怒，故意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迦怒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跑了起来。
鬼婴飘到鬼邪身后，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贴紧身子，揽住他的脖子，凑近耳朵，说道：“愣着干嘛，快跟上啊！”
“去抓老鼠咯！”
三人掉头奔回山谷，一路风驰电掣，不出一刻便到了入口。
视线探入黑沉沉的洞口，迦怒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地冲了进去。
“跟上。”
鬼邪点了点头。
再次入谷，鬼邪与鬼婴着实被眼前的惨状给吓到了。
此时山谷内无一活人，成群的腐鼠撕咬着早已不成人样的尸骸，宛如勤恳的搬运工，将撕咬下来的血肉献宝似的运往攥皮鼠身旁的血色小山。
三三两两的攥皮鼠围坐在尸山面前挑挑拣拣，看到钟意的‘饰品’时就往自己身上系挂，一个，两个，三个
遍地乱跑的腐鼠，倒塌的高台，燃烧的建筑，狂笑的硕鼠。
一切都在深深的刺激着迦怒的神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