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水深火热
白贵妃眉宇之间还有一点惊魂未定，但宁清芸却想到了一件事情。
先前，白贵妃的二皇子早夭，她一直怀疑此事是自己所为，所以才彻底和自己撕破脸面。
如今宁清芸又想起了玉姬，不禁想起了当初被自己遗漏掉的细节。
玉姬这种身份，是从哪里得到的龙髓香这种珍贵玩意儿，又是如何被萧焱看中，送进宫来？
似是察觉到了宁清芸的目光，白贵妃转过头看着宁清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宁二小姐，你今日受惊了。”
宁清芸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轻道:“贵妃娘娘，不妨事的。”
此时已经不在萧焱跟前了，白贵妃一改先前的表情，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李美人对白贵妃来说，一直是一个心腹大患，白贵妃虽然面上对李美人和颜悦色，却一直在想办法除掉李美人。
电光石火之间，宁清芸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当初那个玉姬就是白贵妃一手安排入了宫，怀抱着对大梁的血海深仇，自然会为白贵妃尽心尽力。
而在之前，白贵妃的二皇子早夭，她一直怀疑是叶千璇害她失了孩子，所以才会对叶千璇如此恨之入骨。
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的扳倒叶千璇。
而太子的死，就是白贵妃一手策划。
以萧焱失去生育功能为理由，质疑叶千璇与人私通，萧焱才会下令处死了太子。
此计可谓一箭三雕，先是除掉了叶千璇和太子，然后除掉了叶家，甚至把林家也扯了进来。
宁清芸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她已经明白，当初太子的死和叶家覆灭，一定少不了白贵妃和丞相白家在其中的作用。
想到白贵妃过去与自己的恩怨，宁清芸不由冷冷一笑。
曾经她不是不知道白贵妃在自己身后捣鬼，也知道萧焱被玉姬下药一事，可她却不确定此事是白贵妃所为。
直到昨日，宁清芸禀报白贵妃萧焱不能生育与李美人意图谋害自己的事情，白贵妃却并未露出半分惊讶之色，仿佛是知道萧焱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在前世，因为这件事情是天大的丑闻和秘辛，所以知情人只有萧焱、叶千璇和太后。
而白贵妃听闻此事，却只是假意露出惊讶之色。
想必，白贵妃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她早就开始筹谋如何一锅端掉李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而宁清芸只不过是她抓住的一个机会，被白贵妃利用罢了。
宁清芸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害死太子的仇，一定要加倍的让白贵妃还回来
宁清芸思索间，已经和白贵妃一起走回了白贵妃所住的玉芙宫。
眼见宁清芸若有所思的模样，白贵妃说道:“二小姐，可是被吓到了？本宫瞧着你有些心不在焉呢。”
宁清芸回过神来，道:“臣女见识短浅，让娘娘见笑了。”
白贵妃叹了口气，道:“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李美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多亏了你，才没让李美人瞒天过海。”
又和白贵妃说了一会子话，宁清芸便称自己还要为萧焱熬药，便退了下去。
宁清芸在房中等待了一会儿，墨玉才走了回来。宁清芸颔首:“事情可办妥了？”
墨玉笑了笑，道:“自然。”
第二日，已经传来李美人受虎豹嬉春之刑气绝身亡的消息，而李美人的尸体也没有被葬入皇陵，只是草草丢去了乱葬岗。
刘顺带人去收拾披香殿中没被烧掉的东西时，却意外发现了李美人藏起来的书信，虽然是些家书，但大梁的行文习惯是从右至左，而大楚则是从左至右。
不仅如此，在披香殿中纵火谋害宁清芸的宫女也突然招认，不仅对李美人私通、谋害宁清芸等事供认不讳，甚至还吐露出了更大的秘密——关于李美人的身世。
李美人是扬州织造李奇修的养女，实际上，李美人是大楚细作，被李奇修送进宫后蛰伏在萧焱身边。
而萧焱这次罹患时疫，也是李美人和李奇修一手所为，目的就是让萧焱交出三座城池，如果更好些的话，就是让萧焱死在时疫里。
宁清芸的出现，无疑威胁到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李美人才会想方设法的要除去宁清芸。
而宁清芸让墨玉去做的事情，就是以大楚的行文习惯伪造了来往书信，从而牵扯出李美人是大楚人这个秘密。
“主子传话给二小姐，李奇修和李美人的背后靠山，就是大楚太子裴景。”说到裴景，墨玉往日的笑靥如花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杀意。
宁清芸点点头，此事只可能是裴景一手所为，如果这个计划成功，那获益最大的，显然只有裴景一人。
“二小姐，那纵火的宫女，我们当真要履行承诺，送她回大楚吗？”墨玉问道。
宁清芸吩咐她去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让墨玉去买通那个宫女，让她爆出李美人的身份。
当然，宁清芸也许以重利，承诺送她回到大楚。
宁清芸微微一笑，道:“我答应了她，自然要做到。”墨玉皱眉，宁清芸又道:“不过，你当真以为她能平安到达大楚吗？”
墨玉一愣:“二小姐的意思是——”
宁清芸慢条斯里的说:“除了李美人，恐怕扬州织造李奇修也早已被裴景收买。如今这丫头把李奇修也供了出去，裴景在大梁的得力手下毁于一旦，你认为，裴景真能让她活着吗？”
墨玉当即明白了宁清芸的意思，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几日，宁清芸安心为萧焱熬药，萧焱很快便痊愈了。
宁清芸将药方交给了萧焱，目的是将治疗时疫的办法送去扬州，解救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但萧焱看着宁清芸，淡淡道:“不知你是否有意前去扬州？”
宁清芸一愣，当即便明白萧焱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去扬州救助百姓。
因为目前宁清芸手中的药方，虽然有用，但盘龙参终究是名贵之物，分发给那么多百姓，也是不现实的。
萧焱的想法，就是让宁清芸亲自去一趟扬州，找出别的法子。
“回皇上的话，此事责任重大，臣女恐怕难当重任。”宁清芸垂下眼睛，毕恭毕敬地说。
这件事情太过危险，先不说宁清芸要只身前往扬州，如果一个治不好，那宁清芸岂非要被萧焱问责？
宁清芸自认不是大善人，所以也不会主动的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萧焱淡淡道:“现在大楚使臣仍在京中，只怕对大梁虎视眈眈。若是放任扬州的时疫继续下去，后果你想必也清楚。”
说着，萧焱又看了宁清芸一眼:“白贵妃同朕说你秀外慧中，短短十日便可治好朕的时疫，她也算你名义上的嫂子，有她作保，你放心去就是。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怪罪你。”
宁清芸冷笑不已。
萧焱先是拿出了一个至高无上的高尚理由来逼迫她，随后又说不会怪罪自己，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想必自己是第一个被问责的。
其次就是白贵妃，她主动推荐自己，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眼下并无他法，宁清芸跪在地上沉思片刻，道:“但听皇上差遣。”
听说宁清芸答应了去扬州诊治，下午便要离宫回到宁王府休整，白贵妃特意招来了宁清芸一同用午膳。
席间，白贵妃和颜悦色的看向宁清芸，笑道:“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实在让本宫佩服。”
“娘娘过誉了。”宁清芸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白贵妃放下筷子，用帕子轻轻擦拭双唇，道:“本宫听说，二小姐与先皇后有过一段恩情？”
终于来了。宁清芸一直在等，她知道白贵妃向皇上举荐自己定然没有好事。恐怕，就是听说了叶千璇对自己有恩的消息，所以此刻才来试探自己。
“的确如此。”宁清芸回答道，白贵妃长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先皇后走的那么早，连太子都染了风寒，不幸夭折。”
说罢，白贵妃一直观察着宁清芸的神色。
但提起叶千璇，宁清芸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仿佛自己给叶家人送行，已经是还尽了自己对叶千璇的恩情。
白贵妃喝了一口汤，又道:“只不过如今还在国丧，否则你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本宫定要让亦风早早娶回家，免得被他人惦记的。”
国丧？先皇后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丧礼，萧焱只告知天下，三日服素便罢了。
下葬得如此低调，又从何谈起国丧二字？
但宁清芸当下便清楚，这是白贵妃在试探自己与叶家的关系，与叶千璇恩情的深浅，好细细斟酌是否要让白亦风把自己娶回家。
导致叶千璇和叶家如此凄惨的，定有白贵妃一份，她不想让自己嫁给白亦风，也是理所应当。
宁清芸微笑:“这是自然，娘娘不必挂怀。”
不过，白贵妃不让白亦风娶自己，倒也正中宁清芸下怀。
见宁清芸没有丝毫不乐意，白贵妃突然起了些疑心，这丫头从前不是对白亦风一往情深吗，为何如今说起婚事要延后的事情，居然这么落落大方呢？
想起万桃节上，霍越救下宁清芸的事情，白贵妃脸上有一瞬的变色。
莫非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宁清芸已经和霍越有了情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