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心同体的枭与鸮
在一处昏暗的楼道中，一个中年男人，提着黑色的塑料袋。
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往上走。
他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既不打算歇脚，又不像是在寻人。
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会有人随他而来。
不在他的身后，也不在前头，而是在天花板上。
来者靠着犹如野兽一般被拉长手掌，和异于常人粗壮的手指。
将自己的手指嵌入水泥墙内，仅靠着手指的捏力。
他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将自己依附在天花板上爬行。
并尾随这忽然造访的中年大叔。
几乎要走到这个建筑的顶层，大叔停下了脚步。
而也近乎在他身形停滞的一瞬间，贴在头顶尾随着的那怪物，毫不犹豫的飞扑向了他。
“真是的，我不是说了我待会就回来吗。”
在几乎要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却又变得遥不可及一般。
大叔一步跨出了十米之远，犹如瞬间移动一般，让他扑了个空。
“枭吗，你的手段还真不少。”
“这样高超的易容术，就是被我误杀了也不冤枉啊。”
缩地成寸之术，让他一步就从楼梯来到了天台的中央。
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枭就从一个40岁写满疲敝大叔的面孔，变成了一副青年的模样。
现在可全靠他易容出门，才能讨来吃食，喂饱这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唯一幸存的同伴。
枭将塑料袋丢向了他的伙伴【鹫】，里面装满了人造肉制成的汉堡和一些果蔬。
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的体型庞大的同时，臂展也宽的惊人。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的手掌以及手指同样异于常人的宽长且粗壮。
他能像是野兽一样，能在手指的末节骨与中节骨翘起的情况下。
只靠手掌前端和基节骨支撑整个身体的体重在地面爬行。
一个分量充足的汉堡他仅用拇指和食指就可以将其整个抓在指间。
随后一口吞下。
进食方式几乎与野兽无异。
这般充满野性的家伙，无论走到哪都很显眼。
只能躲藏着这样不起眼的角落伺机而动了，而枭则通过出色的易容术。
已经充分的掌握了这地牢中现在的状况。
等待鹫总算饱餐完毕以后的，他开始缓缓道来自己的计划。
“我打听了一番，鸦已经死了，伯也被他们捉住。”
“咱们也算是穷途末路了。”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呢？”
毕竟是仅剩的伙伴，枭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的意见。
“我只是任凭驱使的野兽罢了，如果要我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悄咪咪的杀光所有人，以此来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你怎么觉得呢？腐朽的老贼和无聊的女人都不在了，不该依赖本能来行动吗？”
鹫已经习惯了作为工具供人驱使，他理所当然的又把问题抛向了枭。
“本能？狩猎的本能吗，那把猎物放在这里，便太肤浅了。”
“鹫，你不自觉的这蔓延而来的大水，恰巧已经预示了胜利的转机何在吗？”
“水位在一天天的往下降，说明这城市的中心，有着能通向地底的通道。”
“只要我们能先动一步，就可以取得巨大的优势。”
“到时候你想怎么伏击他们，都尽在掌握。”
“我们要把猎物，堵在未知的事物身上啊。”
“这通天陵只进一步，就已经有着这么多颠覆常识的神迹。”
“鹫，你藏在阴影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需要你，瞒着这里的所有人，帮我做一件事情。”
鹫已经将袋子里的所有食物掏空，袋子最底下放着的，却不是能吃的东西。
而是一把寻龙尺。
“这是，鸮给你的吗？”
“这玩意有什么用。”
要说寻龙尺这种做风水学问的人才会带着的宝贝，也只有鸮身上会有了。
但鸮现在已经投降到了敌人那儿，自己和枭这样不懂风水学的门外汉，又能拿这寻龙尺做什么呢？
虽然说是尺，但更像是l形的杆子。
使用者持着底端，顶端就会随着移动。
运动功法，便可以用来寻山龙，或是水龙。
即山脉与暗河。
而现在他们所需要寻找的，就是潜藏在地下的暗河。
“实际上意外的简单，你只需要在心里摸想着水挂，它就会如你心意的转起来。”
“趁着水流还未完全退去，你用这玩意潜下水去好好探险。”
“等探明了水路再找我汇合，怎么样？”
枭向鹫发起了提议，毕竟现在他们谁也管不着谁。
他也无法强迫这个野人一般的存在同自己联手。
“恩，你说的都没问题。”
“但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要让我去做，我只认为我是一个杀手。”
“可并不是一个寻宝的好手，这不应该是身为弓箭手的你更擅长的事情吗？”
“比起我，你也可以在外头更自由的活动。”
鹫虽然只是一个言听计从的野人，偏偏这种时候却又有多余的细心。
试了试手上的寻龙尺，似乎确实是连自己都可以轻易的使用。
既然如此，枭为什么不自己上，确实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我吗？我还有别的要忙的事情。”
“每天中午，我都会在这里跟你汇合，如果你找到了可以先一步下去。”
“写字会吧？给我留下讯号即可。”
枭却是神神秘秘的，再从自己口袋里搜出纸笔扔给了鹫。
就再次化作出了中年男人的模样，准备离去。
“等等，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拿着寻龙尺还感到一脸茫然的鹫，见枭已经自说自话的远去，他也感到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确实除了藏着，也没什么事可做。
枭还要给自己带食物，会不会正是因此嫌弃自己是个累赘，才使唤自己打杂呢？
但这也确实是重要的任务，能先动一步的话，就算是甄吾仇，鹫也不是没有暗杀他的办法。
“顺便了，我可想不明白那些复杂的事情，我只要按着本能行动就可以了。”
“这玩意……”
“反正朝着杆子晃动的方向走就可以了吧？”
“那我姑且先试试。”
思前想后，鹫还是决定先动起来。
这样一想，他回想起了刚认识枭和鸮这两人时，他经常将两人的身份搞错，或者以为是同一个人。
毕竟枭和鸮是同音字。
告别了鹫，枭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现在易容的对象，是这监狱里大家的老熟人。
所以路上也有不少人频繁的和他打招呼。
他只能热情洋溢的回话，嘿，你今天过的开心吗？
像是这样子敷衍过去，久而久之，他身旁的人都或多或少会这么和他说。
“老邓，总感觉你最近变得开朗起来了啊。”
现在，在他面前同他交班的同事，也是这样的评价他。
“哈哈，我们的老大正准备轰轰烈烈的搞大事业，我怎么能不变得开朗呢？”
枭只能装做出像是浪子回头一般爽朗的傻笑附和起来。
但这一招确实管用，他这么一说。
他的同事也来劲了。
“没错，跟着甄吾仇那样的人物，我们或许终有一天能杀出地牢，成为功勋不是吗？”
“我也要向你看齐，每天用心工作才行啊。”
“话虽这么说，你可不能和别人说我晚上偷睡的事情，咱们老交情了对吧？”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怕自己告状啊。
“那也没办法，自从那场大战结束以后，这儿成天黑灯瞎火的，白天也就剩有左边和右边的天空能稍稍亮会。”
“忍不住会犯困也是当然。”
枭只能连忙敷衍过去，他可没什么心思和这家伙扯什么家常。
“那我先去吃饭啦，你先进去歇好吧，里面那家伙可不像我。”
“哼，都在牢里坐着了还一身士人的臭毛病。”
看来，这位同事对于看守的对象可真是相当不满。
“哈哈，他还以为自己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呢。”
“你放心，我来替你好好改造他，一定给他唠明白咯。”
枭只能附和着尬聊，只希望他别回头又要抱怨个十分钟。
“呦呵，咱两也算认识三年了，头一回听你嘴里说这些文绉绉的词，想必是给他绕进去了。”
“你别跟着他念书念成鸿儒就不错了，到时候咱这样的白丁就难和你交往咯哈哈哈。”
说了句好似有意的玩笑话，这老哥总算是闲庭信步的走向了饭堂。
是因为自己最近工作态度太好，和上层的关系变密切疏远了他的原因，他才在这里内涵自己吗？
枭挠了挠头，看着这家伙远去，他才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场所。
一个写字楼内，某一处办公室的门口。
他每天早上需要去工厂参与生产，下午则与那同事交班看守犯人，直到晚上才能回去睡觉。
最近因为工作能力突出，他在新建立的甄吾仇军团中晋升的蛮快的，但还是不愿意放弃看守的工作。
在旁人看来也不难理解，毕竟这可是一个只需要坐着什么都不用干的美差。
现在的他日子别说过的多充实了，但这充实的人生，本该是属于被自己替代的家伙。
负责关住自己主人的老邓，他的人生。
原本的老邓已经被自己杀死，而枭本事也只是一个式神。
他没有能够运动寻龙尺的能力，因为枭甚至都不算是一个活人。
所以他才需要能够使用寻龙尺的鹫去完成任务，并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
而是现在最低限度只能依靠的人就是鹫，如果梅竞雪没有被抓，他甚至更倾向于依赖那位弱女子。
而他的主人，正是被关押在这里，还未完全获得自由的鸮。
“总算能获得片刻的清净了。”
枭解开了门前的枷锁，使得鸮可以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他现在随时都可以逃跑。但自己就是要在这里，打入甄吾仇军团的内部获得信任。
而他的替身枭则可以代替他在外头自由的行动。
枭与鸮的主仆关系，甚至连鸦都被瞒了过去，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现在没了鸦，鸮自认为可以代替他，实施最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