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砸车
司梦和云霁见面，是在两天后。
两人定的地方是宜城的一家特色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装潢复古，带些90年代的风格，与简约立体的现代化风格不相匹。
而司梦见到云霁时，云霁正坐在咖啡厅的一角，静静地喝着咖啡。
司梦走过去，高跟鞋噔噔作响，原本垂眸的云霁投递视线，随后放下手中的瓷杯，对司梦一笑。
“司小姐，坐。”
司梦对云霁点点头，坐在了云霁的对面。
电话中的云霁声音清冷，司梦当即在脑海中畅想出了一个女强人。
整日正装包臀裙，手持文件笔记本，头发束起垂脑后，高跟皮靴轮番换。
可当她见到云霁的真容时，司梦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还是太死板了。
云霁身着一件黑色吊带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嫩的脖颈，一张瓜子脸好似受到了女娲的偏宠，出落得刚刚好。茶色的眼睛，睫毛卷翘，鼻梁高耸，再加上一头大波浪，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强人。
可云霁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却又令司梦折服。
“你好，云小姐。”司梦谦谦有礼，对面前的这位前辈打了个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云姐就行。”
云霁的笑温和近人，抚平了司梦揪起来的心。
“云姐，你说草莓园的事我考虑了一下。现在城西的地已经有规模了，而且是我亲自掌管的，如果你想入伙，只能从剩下的三个方向挑。”
司梦给出的选择其实很简单。宜城的城东靠山，地也干，就像是被宜城的好气候割离了；城北过于偏远，从市中心赶过去一趟起码要两个小时；而城南不同，它靠近码头，人来人往，气候也不错。
云霁轻笑，“司小姐，我好像没什么挑的必要。”
结果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云霁自然是挑了城南的地。
“你的想法还挺不错的。我之前还很好奇，是谁这么倒霉，握住了郊区的土地权，现在一看，你是捡到宝了。”
云霁的玩笑话说得轻巧，司梦却十分赞同。
“我最初也觉得自己倒霉透了。郊区的地做什么都不方便，没有码头的地值钱，当时我都想放弃了。”司梦轻笑，“后来，我去给我男朋友摘草莓，才有了这个想法。”
“爱情的力量啊。”云霁叹道。
“是啊。”
爱情确实很伟大，它可以给人希望，可以令人绝望。
无数故事的开头，都是以男女主的爱情为中心，有的好，有的坏，全是在比谁幸运罢了。
司梦觉得她是幸运的那一批。
虽然死过一次，但她重生后顺风顺水，每每遇到困难都有贵人相助。尤其是许预，在她一筹莫展时总能帮她想办法。
她19岁，许预也不过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却经常帮她扛下重担，在生活中扮演老妈子的角色。
她又将视线移到云霁身上。
云霁浑身散发出的熟女气质，令人捉摸不透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你多大？”云霁开了口。
司梦回过神，她没想到自己能看一个女人看呆。“19了。”司梦答道。
云霁对于司梦的年龄没有惊讶，反是眼前一亮。
“19岁是个好年纪啊，我当时自己创业时，也是19岁。”云霁摸了摸自己的卷发，有些惋惜，“可是我现在已经28了。”
凭着云霁的皮囊，完全看不出她已经快奔三了。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云姐，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呢。”司梦说的是真话。
云霁笑了，眼角一丝皱纹也没有。
两人谈着谈着，就从生意转到了爱情。
司梦本以为云霁是个优质单身女，可一问，她才知道云霁已经结婚了。
就在前不久。
云霁给司梦看了她老公的照片，很帅，是那种带些鬼魅的帅，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但看起来却不女气。
礼尚往来，司梦也给云霁看了许预的照片，是许预拿着锅铲，在厨房里煎鱼，只有个侧脸，但是可以看出身材很好。
“居家好男人啊。”云霁称赞，“我家的这个也会做饭，但是每天都缠着我来。”
司梦看得出，云霁的老公比她小，一看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也说明，云霁还真是有一套。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司梦拄着下巴，“没想好呢，可能明年。”
具体的，还要看许预怎么打算。
“挺好。”云霁抿了一口咖啡，舔了舔嘴角，“这年头好男人太少，有合适的就赶紧结了吧。”
司梦也是这么想的。
好男人确实太少了，不是骗钱就是骗色，有几个是专一且长情的。
两个女人在咖啡馆内交谈甚欢，殊不知，咖啡馆外的停车场，有两个好男人起了争执。
司梦出门前告诉许预要谈一个合作，具体和谁，司梦没说。
他不放心，悄悄跟了过来，在停车场一直盯着咖啡馆。
和司梦谈合作的人，许预是认识的。
宜城云家的长女，出了名的女强人，年纪轻轻一手遮天，垄断了宜城的大把资产，登上了宜城商圈的高位。
许预这才安心，坐在车里边刷视频，边等司梦出来。
与此同时，他隔壁的车中，也坐着一个男人。
齐雲一早听说云霁要出去谈生意，本来想睡个懒觉的他，条件反射地弹起来。
在云霁离开不久之后，带上自己的车钥匙悄咪咪跟了上来。
现在已经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但他也发现，隔壁的车好像也一动不动，里边也坐着个人，眼睛也一直盯着咖啡馆。
齐雲摇下车窗，坐在驾驶座对隔壁的车喊了一声。
许预闻声，扭头望去，瞧见隔壁车中坐着一个面若桃花的男人，正对他笑。
这人有病？
许预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他还是摇下了车窗，有人说说话，起码没那么孤独。
“兄弟，你也等人啊？”齐雲露出一口白齿，配上眼角的泪痣，看起来如若一个白面小生。
说难听点，就是个小白脸。
许预点点头，冷漠回应。
“我也等人呢。”齐雲忽视了许预的不待见，继续笑嘻嘻的，“等我媳妇。”
齐雲开着的是一辆劳斯莱斯，是今年的新款，还是限量的。
许预打量着，这小子身家肯定不一般。
等媳妇，莫非……
“云家的那位？”许预试探道。
“对对对。”齐雲眼睛冒光，“你怎么知道？”
见是同道中人，许预的警惕心也收敛起来。
“我在等女朋友。”许预说，“她在和你老婆谈合作。”
“巧了啊。”齐雲的头探出窗，手扒在门框上，“兄弟，你家那位让你跟过来的？”
许预摇头，“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齐雲更兴奋了，“我也是。云姐早上只告诉我要谈合作，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所以我就自己跟出来了。”
把跟踪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许预第一次见到。
齐雲是个话痨，对许预一顿炫妻。
“你还没结婚呢吧？我跟你说，遇到喜欢的女生就赶紧娶回家，要不然到时候有你难受的。”齐雲鼓囊着腮帮子，“我就有点后悔，后悔当时没早点娶云姐。”
结婚，是扎在许预心上的一根刺。
他忆起上辈子，司梦和他就是因为结婚这件事，才双双赴死收尾。
明明就差一步，他就能把司梦娶到手，偏偏世事难料。
“嗯。”许预敷衍道，脸色不太好看。
齐雲察觉到许预的变化，收起笑颜，声调上扬，“兄弟，你不会是玩完了不想负责吧？”
齐雲清奇的脑回路，打得许预猝不及防。
“啊？”许预疑惑，没明白齐雲到底怎么想的。
齐雲一掌拍向车身，神情正肃，“兄弟，过来人告诉你，像你这种玩的心态迟早是要后悔的。你要是真不喜欢那姑娘，就赶紧分手，别祸害人家了。”他啧啧两声，“还是年纪太小。”
许预摸明白了，这人是真有病。
他还什么都没说，齐雲的话就跟连珠炮一样，噌噌往外冒，说得还一点都不对。
“我没打算玩。”许预瞥了齐雲一眼，“而且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大一秒也是大。”齐雲说道，“我这是给你传授经验呢，懂不懂事啊。”
许预懒得再理齐雲，摇上了车窗。
齐雲来劲了，他好不容易逮住个人陪他说话解闷，结果那人还爱答不理的。
他当即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绕过车头，拍了拍许预的车窗。
许预抬头，见齐雲的脸就在玻璃外，突如其然，给他吓了一跳。
“有事？”许预摇下车窗，发了问。
“别这么冷漠，陪我说说话，停车场就我们两个人，还都等媳妇，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巧的事了。”
齐雲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许预始终冷眼相待。
他觉得这种人多半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和他的社恐一样，都是病。
他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要是想聊，去和心理医生聊聊。我认识一个挺不错的，要我给你推荐吗？”
许预的话，令齐雲的笑再度收敛。
与刚才的风流模样判若两人。
“你说我有病？”齐雲的语气阴冷，而许预只是挑眉应对，重重地点了点头。
齐雲站直身体，走到自己车的后备箱掏出了一只高尔夫球杆。
许预透过后视镜，没看懂齐雲想做什么，随后便是“哐”的一声。
他跟着震起，若不是有安全带绑着，头估计就磕到方向盘了。
一阵阵敲打声响起，跑车跟着乱颤。
许预反应过来了。
齐雲给他车砸了。
“你干什么？！”许预走下车，见齐雲撸起胳膊袖子，高尔夫球杆在空中挥起落下，玛莎拉蒂的车身瘪了几处，显然是遭了殃。
齐雲手持高尔夫球杆，怒气冲冲，“就凭你也敢说我有病？谁说这话谁倒霉！”
说完，齐雲继续拎起高尔夫球杆，砸得许预的跑车破烂不堪。
“你还没完了？”许预冲上前，拽住了齐雲的胳膊，借势把他手上的球杆甩出去。
齐雲也不服输，趁机一拳打在许预胸膛。
两人在停车场打得不可开交，很快就传进了咖啡馆内。
停车场距离咖啡馆不算太远，只要顺着玻璃就能发现。
司梦率先扭头，在看见其中一个穿着她前几天买的新款t恤时，脸色发青，直接跑了出去。
她跑出咖啡馆，一路奔向停车场。
“许预！”
“齐雲！”
司梦喊出的同时，云霁也发了声。
她不知道云霁跟在身后，而且这场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许预和齐雲应声停下了动作，视线齐齐看过来。
云霁的脸黑得像乌云一样，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过去。
“齐雲，你多大了？在这跟人家打架？”
齐雲收回拽着许预衣领的手，一瞬间带上了楚楚可怜的姿态。
“许预，你没事吧？”
司梦看着许预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又看了看齐雲，发现齐雲也没好到哪去。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群，云霁扭头瞪了一眼，“看什么？”
原本举起手机拍照的人，面上都露出尴尬之色，轰然而散。
四个人聚在一起，听着许预和齐雲说前因后果。
云霁和司梦听到后，哭笑不得。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因为这点事打得不可开交。
“齐雲，给人许少爷道个歉。”云霁发话。
齐雲不情不愿，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许预回了一句。他抬眸看向云霁，“云姐，给你添麻烦了。”
司梦眨巴眼，“你们认识啊？”
许预点头，“公司和云家有合作，一个在市区的房地产项目。”
“啊，原来是你啊。”齐雲指着许预，“当时的合同还是我拟的，里边还有我投的一份钱呢。”
两个男人大眼瞪大眼，电光火石间，知晓了彼此的身份。
许预，临州许家的大少爷，年轻有为。
齐雲，宜城齐家的小公子，眼光毒辣。
现在，两人不打不相识，成就了一场闹剧。
男人的友情，有时建立得就是如此之快，上一秒还打得不可开交，下一秒就变得和和气气，开始称兄道弟。
“行了，都整理整理仪表。”云霁看了一眼腕表，“都没吃呢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许预的车成了一坨废铁，齐雲看着自己的手笔，扬言要赔给许预一辆更好的。
“行啊。”许预轻笑，有好车干嘛不要。
云霁和司梦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男人，可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