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打草真是个累活啊，尤其是被迫打草，更是身心双重摧残。

    “啊。我死了。”此时的绿袖如同一条咸鱼，躺倒在草丛旁边，不顾身上是不是会弄脏。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天上阴云蔽日，看起来要下雨了。不敢在磨叽，犹如鲤鱼打挺，准备起来，结果一下，没起来。再试一下，还是没起来。绿袖灰溜溜的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和身上的土。

    绿袖在水潭下游洗了手，捧水洗了把脸，擦掉水渍开始打量四周。

    周家村地处北越山脉的侧峰下，山下便是周王高三家村落，周家村是最后建成，主要由周家族人组成，后来有一些姻亲和逃荒来的人陆续在村里扎根落户，但是整个周家村在周围十里都较为有名，主要是因为周家重视教育，族中对于读书人看重，这些年虽未有科举入仕之人，但是秀才着实有几位。这些秀才公在乡里开了私塾，周边条件不错的乡民送孩子过来读书。

    绿袖折了根狗尾巴草，再次抵不住自己的懒骨头，躺在溪边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想着想着不小心睡着了，睡梦中绿袖身手矫捷，轻而易举的追到兔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剥好兔子。手忙脚乱的烤上兔子，就在望眼欲穿中终于兔子熟了，流着口水终于要“啊呜”咬一口的时候，烤熟的兔子居然飞了，同时脸上一股湿意，迷迷糊糊绿袖下意识抹了把脸，然后醒了，绿袖如同兔子一样蹦起来，豆大的雨点打的树叶噼啪作响，水潭里荡起阵阵涟漪。

    因为是意料之内的雨，绿袖也没有太显慌张。

    绿袖环顾四周准备躲雨，突然发现水潭深处的地方有东西钻出水面，“哇”简直是意外之喜啊。是鱼，难道我是天道的亲闺女，天道爸爸知道我了，想给我送食物。

    即使只有绿袖巴掌大小，绿袖也表示很满意。

    要知道，鱼在村子旁边水中基本上看不见，因为平时基本上有点小鱼苗都会被附近孩子摸走，估计因为最近农忙，周家地少，早早结束，其他家还在忙碌，让绿袖捡了漏。

    绿袖数了一下，五只。舔舔嘴唇，心里想着，鱼鱼我来了。然后直接挽起裤腿，脱了鞋袜，水不深，只到绿袖膝盖深度，这时候天气闷热，白日温度高，因此水也不是很凉。绿袖脱下身上褂子，开始捉鱼，这要是上一世的8岁绿袖肯定会是捉个寂寞，但是现在的绿袖是谁，开始厮混地方几百年，老鬼油子绿袖是也，早就练就了一身眼明手快的本领，不一会儿，绿袖已经捉好鱼了。

    看了一下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山上变得泥泞湿滑，这会儿下山肯定容易受伤，索性找个地方先躲会儿雨。绿袖记得，前世村里大婶带自己去过山坡下有个窑洞，有时候村里人去遇到雨雪天就会在那边躲雨，里面有村里放的柴火。

    绿袖带上自己的一大筐猪草和捞好的鱼跑到窑洞里面。还好今天出来时候害怕下雨受风寒带了打火石，绿袖心里庆幸。费了一番功夫才打着火，绿袖深呼一口气，周家是有火折子的，但是周母舍不得。

    平时绿袖都是带打火石，但是这东西太难用了，尤其是是自己这两个无力的鸡爪子，由于没有锅碗瓢盆和调料，只能拿两个树杈子把五条鱼都考了，鱼很小，最多二两肉的小鱼三两下就熟了，绿袖把鱼带着皮嚼吧嚼吧狼吞虎咽下去。味道说实话不怎么样，没有盐巴调料吃起来腥味很重，直接考得干巴巴的，但是好歹是荤腥，自己的身体太弱了，需要补一下。

    吃完这些鱼，绿袖看了下外面雨还是很大，但是没办法再不回去就得在在这边过夜，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白天还好，晚上就很难办了。

    把吃完的残渣收拾了一下，用树叶包裹到山洞外，挖土填埋，然后用水漱口，嚼了几片草叶子去除鱼腥味，不是绿袖谨慎，实在是周氏真的是太警醒，有一点点异常就会被她揪出来大作文章，前世两人斗了很久，绿袖太了解对方了。

    哎，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啊。生在这个世道，女人本来不易，其实上一世绿袖和周氏并无深仇大恨，甚至可以说在周衍之求学的时间两人相依为命，虽然吧，有时候也会相爱相杀。绿袖单方面的认为她和周氏间多少应该是有点情分的。

    然而终究有一件事儿让绿袖无法释怀，为什么周氏要把自己从家谱去掉，让自己成了孤魂，也没有祭祀和供奉。成为孤魂野鬼后，周氏的行为让绿袖百思不得其解，这得有多大的仇怨啊，在人间飘荡的日子里，她一直跟着周氏，先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只是没法交流，也实在看不懂。

    后来怎么了呢？

    对，后来自己从鬼姐妹阿花那边听说地府推出新的政策，因为滞留阳间的游魂野鬼太多影响阳间秩序，城隍大人和阴差大人顾及不过来，就雇佣他们这些游魂野鬼为地府打工。依靠打工领取薪资，然后可以购买投胎机会，于是绿袖成了云云打工仔的一员。

    一晃就是几百年，和自己同期的鬼们早就投胎转世，或者干脆偷懒躺平，绿袖是个励志鬼，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豪华版人生”，传说中可以投胎富贵安乐人家，出生含着汤钥匙，走在人生的起跑线上。

    想想辛辛苦苦几百年，换来了重生，绿袖内心流下面条泪，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她要维权。地府近百年采用人间阳现代的管理制度，每个没有犯罪记录的鬼是有鬼权的。

    可是自己现在在阳间，这个归谁管啊，怎么联系地府啊？绿袖感到头秃。对了，城隍庙是地府阳间办事处，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城隍大人帮忙。可是这边的城隍庙得去县城，自绿袖来到周家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县城，不行得想办法去去看。

    背着猪草，绿袖小心翼翼的走下山坡回到村落，在回去前，为了害怕周氏为难，她故意拿湿泥巴糊了脸，然后坐在地上划了一截路站起来，或者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脸瞬间狼狈不堪。

    路过村子麦田时候，发现还有挺多人，应该是下雨了村民害怕麦子容易发芽家在麦田抢收，这会儿都忙的差不多了，家里的男人可能搬麦垛回家了，剩下妇人和孩子扫尾。

    这会儿不忙了，几个妇人在一起边聊天边捡漏掉的麦穗，看见绿袖狼狈的样子，有个村里嘴碎的大娘道：“这不是大丫吗？怎么下雨天还去山上打猪草啊，瞧瞧这样子哎，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大雨天去打猪草，万一反生意外，让你娘得多担心。”

    绿袖摸了一把糊了一脸的泥，可怜巴巴的说：“各位婶婶大娘好，我娘知道的，是娘中午叫我去打草，但是我太没用了，娘体贴我，说是要我打一筐就可以回家了，结果打了半筐碰上下雨天，还好下雨不影响打草，总算打满了，这样子不会让娘失望了”说完露出憨厚的笑，和大婶们道别。

    然后，戏精上身，故作吃力，摇摇晃晃的背着竹筐望回家的路上走。

    看着绿袖那个豆芽菜般瘦弱的背影，背着明显和自己身材不匹配的大筐篓子，有个一向看不惯周氏，觉得她装腔作势的堂叔家的婶子啧啧称奇道：“都说这周韩氏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瞧瞧可比咱们这些个恶名在外的俗妇还要心狠，瞧瞧这下雨天儿，这孩子没少受磋磨，正是可怜见的。”

    其他妇人虽未附和，但是心里都有思量。晚上回家不免和自家当家说道一下。绿袖这招算是抹黑了周氏完美的人设，虽然没有伤其根本，但是还是给周氏挖了坑。

    绿袖就这样子晃悠悠的走回家，还没进门就拉着嗓子大声喊：“娘，我回来了晚了，今天只打了一筐草，您不要生气啊，不要不让我吃晚饭，呜呜呜。”嗓门大的雨声都遮不住，邻里四周都从院子走出来看热闹。

    周氏村忙从厨房跑出来，本来薄怒的脸在看到四周看热闹的邻里后，马上转变成一幅受伤难过的表情，用手“轻轻”擦拭绿袖的小花脸，周氏看起来轻轻拂过，实际上收上用了大力气，痛得绿袖轻声抽气。

    周氏满意的移开手，轻声道：“大丫，你可回来了，娘今天担心了你一下午，你这个孩子怎地这么贪玩，今天打个猪草用了一下午。娘还以为你贪玩，在林子里爪知了呢，可怜娘在家里提心吊胆。”说着拿帕子轻拭眼角，真是做足了一幅担心女儿的好母亲样子。

    接着又说“娘本来说是上山找你，可是家里是在走不脱，今日你非要洗被褥，结果下雨了，可怜为娘一个人在家里，晾晒的被褥一个人收不及时，都弄湿了，今晚上大朗回来都没被子，我可怜的大郎。”

    糟了，绿袖瞥了几眼周遭邻居，果然看到好几个人看着自己一幅不认同。

    绿袖赶快堵住周氏的装模作样，委屈的拉住周氏的袖子：“娘，您不要生大丫的气，大丫不敢，今日您让我浆洗大郎哥的床帐被褥，我想着今儿日头正好，把您的也浆洗了，没想到好心办错事儿，没想今天下雨了，我要是早知道下雨，怎么也不会都洗了，呜呜呜------，您罚我吧。”说完瑟瑟发抖，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

    周氏心里梗了一口气，心知多说多错，便拉过绿袖进入屋子。绿袖跟在周氏身后，松了口气，心里哀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