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九章:清冷孤傲长公主vs嚣张跋扈真皇子
寒风朔朔,吹在面颊上好似刀割般疼痛。
月色如水,军营中兵甲相碰的声音不断,已是深夜,却无人有心睡眠。
主营中将领各个面色沉沉,看着桌案上的地图,都是一派愁眉不展。
黛色身着甲胄,头发扎成英气的马尾,站在秦越身后,气质染上了血色的冰冷。
“咳咳”一声咳嗽响起,秦越捂着有些苍白的唇,凤眸泛着凉意,平静的扫视过在座的将领。
“蛮夷内斗,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一旁的墨军师指出,面色从容,只是眼含担忧的看着秦越。
秦越不语,再次扫视将领一圈,袖中手指轻握。
“蛮夷皇族争夺王位不假,可如今已是严冬,我们必然将面临一场恶战。”细细思索一番,秦越轻点地图上一处关隘。
“此地,易守难攻,我们可以提前布局,率先开战,将蛮夷引入其中,以火攻断其粮草,围困制敌。”提出建议,秦越难耐喉间痒意,低低咳嗽起来。
将领们面色不乏担忧之意,关怀的看着秦越,黛色面色愈冷,轻轻上前给秦越搭上了大氅。
洁白的毛领衬在莹白的下巴,秦越清冷的面容竟然还要白上三分,咳嗽着,面颊飞上薄红,更像是新雪透出了一抹春色,绝艳动人。
只可惜,将领们都是关心着公主的身体,无人在意这点。
“殿下近日感染风寒,边关医疗不备,待处理了蛮夷,还请公主速速回京疗养,以免落下旧疾。”墨军师担心不已,细细嘱咐着。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只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应和着墨军师,七嘴八舌保证很快打跑蛮夷,让公主安心回京疗养。
墨军师略感无语的看着将领,各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站在公主前像是个庞然大物,却如此笨嘴拙舌。
秦越凤眸低垂,听着叽叽喳喳的话,难得没有不耐之意,疲乏了数日的身子此刻已是无力至极,强撑着继续会议,耐心的回应了这一番好意。
一群人又细细商讨起详细的战术,提出又推翻,肯定又否定,来来回回数个时辰,待到天色蒙蒙亮才确定下来。
这个最终战术,由秦越与墨军师最终拍案定下,交给众将领执行。
待众人退下,秦越支撑不住,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玉指轻揉额头,疲惫难挡。
“公主,属下觉得墨军师说得对,您的风寒一直不好,这么拖下去怎么能行?”黛色扶起秦越,走向内室休息处。
“待战事结束,自然要回去,快了,莫急。”说话间又是低低的咳嗽,秦越声音已经喑哑,摆摆手叫黛色退下。
黛色犹豫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交到秦越手中,抱抱拳退下了。
展开信件,疲惫的眸子渐渐染上笑意,秦越低语一声:“如此也好,母后高兴就好。”
将信件收起放入木盒中,那木盒中已是满满当当一摞信件,秦越珍重的收起来,默默算着日子,半响,营帐中燃得差不多的烛火终于熄灭了。
京城皇宫中,亦是漫天飞雪,寒冷到吐气成雾的日子。
落雪厚厚的积在地上,洒扫的宫人清不过来,长街上还堆着一层薄雪,一行人走了过来,遥遥望见只觉仪仗华贵,可见来人不凡。
主事的太监一惊,地面还有薄雪一层,又看着哆哆嗦嗦的宫人,连声打骂,不解气的一脚踹翻了一名小太监。
仪仗意外行的极快,顷刻来到了宫人面前,看着主事太监动手打骂宫人,本是兴冲冲的乐允皱起了眉头。
“住手,哪个宫里的规矩叫你随便打人?”碧色上前阻止了主事太监,狠狠瞪了他一眼。
乐允唇瓣轻抿,看着宫人单薄的衣裳,不悦的看着主事太监。
“今年宫中新制了冬衣,为何他们还是旧衣,如此严寒,岂不是会冻死人!”怒喝一声,昔日的青涩少年也有了尊贵无匹的气势。
这声怒喝叫主事太监一下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平芜,去查,这后宫不许有这种脏污之事,不要污了母后的名声。”乐允命人扶起了洒扫宫人,派出贴身太监去处理此事。
看着快要昏厥过去的主事太监,冷哼一声提步离去。
平芜恭敬的看着仪仗的背影,拉住瘫软的主事太监,阴笑一声,半拖半拽起他走去慎刑司。
一路上两人十分打眼,路过的宫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待两人离开,三个四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王公公怎么被大殿下的人抓了。”
“莫不是,惹了大殿下?”
一个宫人眼珠一转,阴阳怪气地说道:“乡野寻回来的皇子,指不定性子有多差,处事嚣张,定然不是好伺候的主。”
宫人一惊,呐呐点头,想着这几年自真的大皇子寻回来后,慎刑司忙碌了不少,肯定了那个宫人的说法。
又想起三年前的血流成河,面色一紧,宫人们纷纷作鸟兽散。
三年前真假皇子的事情惊动四野,朝堂哗声一片,在皇家秘法验明正身后,秦天泽暗地听从了秦越的意见,将陈家的罪行与狼子野心昭告天下,一干人等通通落罪,立即处死。
那秦端允本想着禁足结束后求一求母后,不想一朝东窗事发,连宫殿都没出就一杯毒酒赐下,直接魂归西天。
初回皇宫,乐允本是百般不适,与亲生父母也生疏着,好在皇后确实是个温柔的人,又寻回了亲生孩子,自然百般疼爱,愧疚不已,不断的庆幸秦越的及时发现,没有叫陈家的孽畜乱了皇家血脉。
坤宁宫中,紫苏看着意料之中的皇子仪仗前来,轻轻笑笑,唤来婢女去禀告皇后,自己上前迎了来人。
落了一肩头的雪,可顾不得拍拍,乐允没了皇子的威势,兴冲冲就准备进殿。
“殿下慢些,陛下也在呢。”紫苏接过乐允的披风,低声说了一句,果不其然看到了乐允兴奋的神情收了起来。
“父皇也在啊?这哎,我,本殿知道了。”乐允整理一番衣袍,端正神色走进殿中。
殿中香炉袅袅,地龙烧的旺,倒是温暖如春,皇后面色有些担忧,看着秦天泽同样担忧的神情,欲言又止。
乐允走进殿中,先是恭敬的行礼请安,待秦天泽喊起后,看着两人面色不好,心下一咯噔。
神情惶惶地看着二人,乐允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能让父皇母后同时担忧着的,只有一人。
忍了忍,还是急切的开口:“父皇,皇姐她,今日可有来信?”
递出手中信件,秦天泽颇为欣慰的看着乐允,见他真心担忧晋宁,平素再是对他功课不满,此时也觉得顺眼许多。
仔细读过信件,紧紧抿着唇瓣,乐允心下微恼,皱着眉头看着秦天泽。
“皇姐身体不适多日,怎么现在才传信过来。”将信折好递回,乐允坐在下座,担忧的看着皇后。
皇后面色薄怒,冷哼一声:“若不是军中将领来信,你皇姐还不准备告诉我们,往日只说好好好,这都病了一月多了,还未见好。”
闻言,乐允面色愈急,看着秦天泽也颇为无奈的样子,不禁怒道:“这一去就是三年,皇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可恶的蛮夷!”
秦天泽收起信件,淡淡道:“快了,蛮夷内乱,晋宁告诉朕至多三月,必能回京,不然,朕早下旨传她回来了。”
“倒是你,书房的太傅又来找朕告罪,说教不了你,要告老还乡,你到底做了什么?”头疼的看着乐允,秦天泽想起太傅老泪纵横的老脸,只觉得实在伤眼。
乐允面色一僵,想起太傅一板一眼的教书,晦涩难懂的字句,实在是学不进去,呐呐的低着头,看都不敢看秦天泽一眼,更别说回答了。
而且,那太傅分明极其看不上皇姐,平素尽说皇姐的不是,乐允愤愤的想着,快要及冠的人此时却像个孩童,幼稚的在心中扎起太傅的小人。
叹了一口气,秦天泽看着始终不语的乐允,暗叹自己怎么教不会他半点心计呢?太傅的为人自己也清楚,可太傅毕竟是大儒,身为大皇子的乐允也要试着拉拢才是。
看着懵懵懂懂,明显没有领会自己意思的乐允,秦天泽叹了一口气,嘱咐两句离开了。
皇后看着面露喜色的乐允,轻笑一声,宠溺的点点他的额头:“可不能在你父皇面前如此,学不好便罢了,母后只要你开心就好。”
愧疚的看着这个流失在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孩子,皇后眼里满是怜惜,轻轻拂过乐允肩头,笑着说:“等晋宁回来了,叫她好好教教你。”
乐允面色一僵,有些不好的预感,可看到皇后温柔的笑,还是点点头。
回到自己宫殿,赶走宫人,乐允毫无形象的躺在床榻上,哀叹一声:“为什么啊,当皇子还要这么累,书房的太傅太难对付了。”
碧色满脸黑线,却也习惯了乐允私下这副模样,颇为好笑的看着乐允道:“待公主回来,殿下可要小心了,公主最是严格。”
哀叹声停了,乐允装死般不动了,好似听不到碧色絮絮叨叨秦越以往的事迹。
思绪渐渐飘远了,乐允想起了三年未见的那个人,在皇宫中处处都是她的传闻,而一月一次的来信,不仅仅问候了父皇母后,还有自己这个,只相处了半月的,皇弟。
初时,父皇母后还惊讶过,待三年来,见秦越一直记着乐允,也颇为乐见两人交好,催促着乐允月月寄信去边关,不知不觉中,竟然如同交了一个笔友,乐允将三年来每件有趣的事情都分享给了秦越。
如今,她快要回来了,三年未见,即使月月来信,可乐允还是担心起来,她,会喜欢自己这个弟弟吗?自己又对这个皇姐是什么心思呢?想起当年懵懵懂懂的喜欢,乐允僵住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
清俊的脸皱成了包子,头发也被揉乱,藏着些心事,乐允一直闷闷不乐到了秦越回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