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镜中人
踏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就见一位全身被红色衣袍笼罩的女子,逐渐从镜面中的黑暗深处凸现,暗黑鬼气缠绕在女子身周,与鲜红欲滴的衣衫交相映辉。
极为诡异地从镜中深处缓缓走出。
看不清镜中女子的脸,但能清晰看到她的头发很长,带着摄人的阴煞鬼气,仿佛从地狱归来,拖带着无尽杀戮和罪孽,一步步从镜中踏出。
踏出瞬间,地面猩红血水如飓风吹过的海面一样,惊涛骤起,血光滔天,在空中映出一片血红天地。
血光潋滟妖异无比,惊骇鬼气如森似狱。
女子伸出一只深藏在红衣中的手,布满尸斑的手臂惨白无色,五指张开,漆黑如墨的指甲修长无比,似锋芒毕露的利刃,在血光中闪过异样光彩。
对着叩跪在镜子前的人影,鬼手轻轻一握,一颗新鲜的脾脏出现在她手中,而叩跪在镜子前的枯瘦人影胸口处出现一个恐怖的窟窿,鲜血喷射,血肉相连,然后猛地倒地,被地面积起的血水侵染。
新鲜的脾脏还冒着热气,女子没有犹豫,仰头一口吞下。
“你该死!”
红衣女子开口,声音阴冷凄厉,其身后的镜子道道裂纹自最中央,像蜘蛛网一样,向四周蔓延而去。
咔嚓!
嘭!
镜子破碎,无数玻璃碎片如深秋枯叶,在虚空中随风飘荡。
女子轻轻一挥,那空中的玻璃碎片像一把把映着寒光的锋利飞刀,划过叩跪之人的身体。
瞬息之间,此人就已经浑身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可见白骨森森,整具尸体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之后。
破碎的镜片又重新归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面白骨围边的镜子。
静静的矗立在血池中。
和破碎前的镜子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无数爬虫爬动进食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重新奏响,像是生命的挽歌,又像地狱厉鬼的凄嚎,似恶魔的低声呢喃。
下一刻,地面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猛然颤抖起来,尸体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露出一片密密麻麻,黝黑诡异的细小爬虫,爬虫露出阴寒锋利的利齿,疯狂的蚕食着尸体上仅存的血肉。
几息后,整具尸体只剩下一具白骨,白骨上没有一丝血肉残留,而后,那些细密爬虫,向镜子中爬去,消失不见······
镜中黑暗翻滚,无边无际。
突然,昏沉暗红的屋内被一团金黄色的光芒充斥,伴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略带歉意的声音。
“那个,姑娘,打扰一下,你完事了没有?”
······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叮!
正在顺着阴气搜寻时,楚河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清脆声响。
那是通缉令发布的声音!
【黄级中等通缉令】
【通缉者:镜中人】
【罪行:杀人、吞噬魂魄】
【评价:死者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天地有秩序,罪当罚,刑当行,但不得动用私法私刑。该死之人,残魂不散,当永沉地狱,万世不得超生。尘不归尘,土不归土。】
【是否执行:否】
【功德:120】
【黄级下等通缉令】
【通缉者:林风、王垚、金大宝、李海深四人残魂】
【罪行:奸杀、埋尸】
【评价: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此四人之罪,禽兽不如,当杀!当斩!当诛!莫道恶事无人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该死之人,残魂不散,当永沉地狱,入十八地狱,万世不得超生,尘不归尘,土不归土。】
【是否执行:否】
【功德:30】
看到刚发布的通缉令,楚河脑海中闪过苏禾在车上给他看的档案:那起矿场女尸案。
他的面色陡然阴沉下来,极致的怒意像火山般爆发,身上的气息都差点没有控制住。
他差不多弄清通缉令上镜中人的身份,以及她为什么要杀人了,吞食五脏和利器切割死者尸体,都能解释了。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人心如狱啊。
罪恶滔天,
当诛!
楚河压制住怒火,他知道那镜中人距离自己不远,迅速搜寻,在楼层间跳动时,楚河猛然发现,他迷路了,准确来说不是迷路,而是他在绕着一层楼转圈子。
“有阴气?!”
悄然释放九阳真气,仔细捕捉着逃逸在空气中的阴气,至一面墙前时,楚河脚步停下,这面墙体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寒之气。
是阴气!
楚河立刻运转功法,将两股真气汇聚到双眼处,真气破煞,同时也能看破虚妄。
这一瞬,他看到自己四周的真正面目,原来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象,是鬼祟用来迷惑他的。
当即,楚河真气外放,金黄的九阳真气喷涌,如神光映照,身周幻境轰然破碎。
·····
“你是谁?神异司的?”
红衣女子身躯僵硬,看着正挠着头脸上带着歉意的少年。
心中无比诧异,有人能无声无息的闯进自己的气场之中,不由得升起了忌惮之心。
顿时身上暗黑鬼气大盛,阴风四起,隐约中有鬼怪凄惨哭叫,同时地上的血水也奔腾翻涌成人形,化作六道与红衣女子一模一样的身影,将少年围住。
神异司,也称为第七局,乃是九州华夏特设的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部门。
当暗夜降临,灵异复苏时,
吾将立于九州华夏前,
目光所向,
万死不退。
这是第七局的入局所宣誓言。
“算是吧,神异司编外人员,楚河。”
看着将自己围住的身影和咆哮的阴风,楚河没有丝毫惊慌,平静点头。
“编外人员?有点意思,你似乎来很久了。”
红衣女子声音犹如冬日寒风,凛冽如刀,凄厉如鬼。
“嗯,有点时间了,看到你杀人的全过程。”
“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们神异司不正是专门解决我这种鬼物的吗?”
“······”
楚河沉默,思忖片刻后说道:“此人······该死!”
说完,向女子深深鞠了一躬,“姑娘,对不起,你的遭遇,我们······”
平日油嘴滑舌,话痨一样的楚河,此时词穷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此刻任何的言语和理由,用在眼前红衣女子身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是讽刺。
正如费迪南德·冯·席拉赫在《罪行》一书中那句话:
我们的刑法用于惩处罪恶行径,并根据人们犯下的罪行予以惩罚。可我们要问,他的所作所为又应该承受什么样的惩罚?这真的很复杂。
同样,红衣女子又该承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按杀人罪处理吗?
确实如此。
可,惩罚不是一道算术题,惩罚尺度是没有固定答案的。
造成这样局面,综其所有,都是我们这些人无能。
一个正是花样年华,有着美好明天的姑娘,在绝望惊恐中死去,而后愤然化作厉鬼报仇。
当时,她对我们这些人的作为,对这天地的正义,恐怕已经彻底失望。
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