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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一封旧信
“嘶……”
门外的小副官突然间抬起头来, 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
旁边的人好奇的看着他。
“我好像……把之前的资料落在将军的办公室里了。”小副官有些尴尬地道。
“应该不要紧吧？”
“……是不要紧，但这几天楚德将军不是心情不好吗，万一楚德将军要是骂我怎么办。”
小副官忧心忡忡, 旁边的人则一个劲的安慰他。
“哎呀，不能。”
“楚德将军才没那么闲呢。”
“以前楚德将军脾气不好的时候, 也没有随便惩罚手下的人。”
“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没事的, 放宽心。”
小副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的视线朝着屋子里看了过去, 然后有点好奇。
楚德将军……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楚德的视线被那几封信给吸引了。
他觉得那几封信的字迹和封面都很熟悉，可是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之前的某一次，楚德应该已经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了。
现在孤零零落在这里的两封信，看上去就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楚德光从封面就能够看出来，这几封信的年头有些久了, 绝对不是这几年的东西。
而这种样式的信, 只能是十几年前出现在圣利文城里的。
这种时候，这几封信出现在这里，就像是跨越时空的一个奇迹一样。
楚德愣了一下, 然后下意识的把那几封信拿了起来。
他翻看着那熟悉的信,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又看见它们。
“苏雨寒的信……”
乍一看这几封信, 楚德的确有些发愣。
以往楚德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看这些信。
这次……
楚德却自认为自己的心情并没有不好。
所以他也没有去找那些信，自然也就没有想起来它们。
眼下这几封信出现在这里，就像是某种命中注定的事一样。
楚德近日以来阴沉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心说难道就连苏雨寒也在帮他？
这些日子, 苏雨寒是看见了他糟糕的情况感到于心不忍, 所以才在这个时候给予他一期怜悯吗？
只不过十多年前的信件……
楚德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他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应该没有落下过什么信件, 那些信走南闯北他都带在身边，光是看封面就已经能够想到它里面写了些什么。
只是……
这几封信确实陌生了一点。
或许, 是曾经被楚德落在角落里的某几封信，现在被他的新兵重新翻到，然后放在那里了。
这里面或许是当年的战况，又或许是问候，甚至，很有可能只是曾经苏雨寒对战局的一两句唠叨。
但是……
不管那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楚德心中都有些激动。
这么多年来，苏雨寒的信几乎成为了他支撑自己的一个符号。
甚至可能楚德自己都没有料到，他不知不觉在心中把这些信当成了支撑自己的一根支柱。
其实楚德最近一直对外声称自己的心情没有不好。
可是在看见这几封信时，楚德的手却比脑子要更快一步的把他们拿了过来。
“这几封信我的确没见过。”
楚德拆开信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的想。
他感觉这几封信带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陌生和熟悉，这种奇怪的感觉互相交织着。
但是一时间，楚德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而且他拆开之后，那里面熟悉的措辞更是让楚德一瞬间差点要落下泪来。
信中的第一句就是详细而又完整的结构图。
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畅。
而且这封信的的确确是完全新的，楚德没有任何跟它有关的记忆。
楚德近乎于贪婪的看着这几封信。
是……苏雨寒的语气。
只有他在写信的时候会是这样的。
信的格式在某方面稍微有些变化，不过楚德倒也理解。
当年的苏雨寒或许写信的习惯跟后期有些不太一样。
楚德还不敢看的太快，因为生怕一下子看没了。
那信上面的日期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数字。
一眼扫过的时候，楚德只是略微觉得那个数字有些眼熟。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就算是楚德，对于当年的事也不可能再记得一清二楚了。
他更记不清在那一天的圣利文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
楚德只能一边看一边猜。
【这是我最近构思出来的一个结构图，你觉得怎么样？】
【你可以把它利用在机甲上，它可以节省下来很多军费，战士们冬天就不用再穿那么薄的鞋子了，可以给他们换厚一点的。】
……这几行字让楚德有些疑惑。
楚德不记得自己跟苏雨寒能够聊这种东西。
虽然苏雨寒经常会给他一些机甲一类的问题解答，但是身为海格特国的将军，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军队中的机甲设计图送给敌方的军人的。
那么……
这封信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苏雨寒……真的对他这样说过话吗？
【圣利文城现在的状况虽然很好，但是你还是别来了。】
【如果在这里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就糟了。】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一切都很好……】
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在楚德的心里蔓延开来。
楚德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道：“哪里好了？”
“……怎么能够学某个人一样胡说八道呢。”
这么多年来，说圣利文城好的人恐怕也就那么一个。
楚德最欣赏的就是苏雨寒有一说一的性格，性格很直爽，从来不说什么瞎话。
跟某些人不同。
那个人甚至在向上面汇报时，都不会卖卖惨，楚德以前翻看过他的报告，翻看完之后，一脸惨不忍睹的狠狠嘲讽了他一顿。
大概只有那个人会担心海格特国的那些高层们在圣利文城里出事吧？那些高层都被他养的像一个巨婴一样，丝毫不知道圣利文城里发生了什么。
甚至为了让那些高层们不至于在圣利文城里丧命，那个人还要苦心积虑的劝他们不要随便来边境。
满口胡言……他死就死在这满口胡言上了。
楚德表情有些阴郁的想。
他又继续看了下去。
而这封信里面让他感觉到奇怪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前线战事吃紧，军费已经不能再拖了。】
【不过我最近倒是想到了一个方法。】
【把一些市场上的二手废料处理起来，然后改装一下，他们发挥出来的用途并不比敌方战场上的机甲差。】
【如果有新的机甲，那么请尽快送来。不过要是真的送不来，我也可以暂时用旧机甲应付一下……】
……这种小抠的语气，真的会出自于苏雨寒吗？
要知道。
苏雨寒……就跟他的名字一样。
楚德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苏雨寒用什么由废旧零件改装而成的机甲。
苏雨寒自己的机甲是天青色的，有着极其流畅的弧线，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燕子一样，可以在春雨中来回穿梭。
二手机甲这个东西，听起来就跟苏雨寒格格不入。
……是谁跟这种东西最配呢？
楚德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黑色的，朴实的，甚至是有些没有存在感的。
楚德已经发誓自己脑海中永远不会再回想起那个人了。
他觉得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毕竟在他看来，那样灰扑扑的人本身就没有被回忆起来的价值。
但是……
有些人却像是剪不断的乱麻。
当你想要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去除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的勒进了你的每一寸血肉里，贴着骨头生长。
那个黑色的影子在楚德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甚至就连一丝最小的细节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楚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因为面前的这封信非但没有给他往日里那种平静的感觉，反而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想起一个再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人。
还因为……楚德的心里突然间开始觉得有些难受。
就好像是雾里看花一样。
那层厚厚的雾逐渐的散去，里面的花渐渐的露了出来。
只是，那朵花却并不是什么娇嫩美丽的花，而是一从毒荆棘。
……
【8月16日】
【很奇怪，我今天在战场上看见了一个士兵。】
【其实不应该叫他士兵，那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样年纪的人不应该上战场来，而且他看起来甚至什么都不会，把他送到这里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最近，我的心情一直有些不好。】
【奥莱帝国那边太过疯狂了。】
【他们甚至把什么都不会的孩子都扔到战场上来，然后看着他们又一个个的丢了性命……】
【我看到孩子的眼神跟我曾经在贫民窟教过的几个学生有点像，所以我手一软，并没有杀了他。】
【我只是让那个孩子尽快远离战场，不过很明显那个孩子有些笨，竟然直直的朝着我冲过来了。】
【我也只能装作忽视他的样子，随便一推，那个孩子就倒在了我的脚底下……】
【你说，有一天奥莱帝国的平民们会不会不用再遭受战争之苦？】
【我想……那一天，海格特国的平民们也一样吧。】
第642章 一场回放
8月16日？
……
楚德愣愣的看着这封信。
他像是忽然窥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
楚德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一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同时也忽然清楚了为什么这个日子自己看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
因为，那段日子是楚德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而楚德在那段时间还没来得及跟苏雨寒相识，两个人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么……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这么多年。
楚德无数次对无面冒出来的愤怒, 怨恨，揪其根源, 都来自于那战场上的一次回眸。
但是……
楚德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的问过, 无面究竟还记不记得曾经在战场上的那个自己。
哪怕曾经在圣利文城的时候, 楚德好像也没问过。
为什么楚德不问呢？
他觉得无面或许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了。
又或许楚德觉得被无面知道这样的事情有些丢脸，他宁可被另一个世界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不愿意让无面知道一丝一毫。
但是……
眼前的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口吻，这个语气……
无论怎么看，都是无面的。
而8月16日，更是一个楚德绝对不会忘记的日子。
——那天, 就是无面曾经第一次在战场上跟楚德交手的日子。
所以……
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楚德的手突然抖了起来。
他突然间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对着门口的人道，“快，把以前的那些信给我……”
“嗯？”守在门口的亲兵被楚德吓了一跳, 连忙问道, “是之前您经常拿在手里的那几封信吗？”
“对。”
楚德脸色惨白的道。
以往, 楚德经常会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靠那些书信挺过去，所以这一次，他的亲兵下意识的以为楚德跟以前一样，连忙把那些信拿给了他。
……
时间倒转回多年以前。
也就是楚德和无面初次相遇的时候。
漫画这么多年以来, 一直都把自己的视线放在楚德的身上, 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无面他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 因为某些人暗中推波助澜，一些眼睛最终还是注视到了无面的身上。
也因此, 许多人终于从无面的角度看到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此时全力爱丽丝死亡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
虽然第十三号提案已经彻底被废弃了，而且命运之书这种东西的存在也开始被认定为是一种违规的东西……
但是眼下，没人能阻止这种东西开始在私底下大范围传播。
许多人想要依靠这个东西，来或多或少的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
像楚德这样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的人一直是在少数。
甚至，大部分人也不能做到像祝弦月这样，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由自己看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想而知的是，接下来恐怕因为这件事还要乱上一段时间。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目前的破晓和奥莱帝国都还有着足够的能力去让事情变得不会太糟。
在经过几次打击下，可以预见到的是，再过一段时间情况就会有许多好转。
但是目前，情况还是有些混乱。
私底下交易命运之书内容，并且将它当做是一个有趣的东西进行售卖的人越来越多，屡禁不止。
奥莱帝国图书馆里的这些人最近就开始操心起了这种情况。
“有的时候感觉咱们也挺莫名其妙的。”
花花道。
“好不容易自己安顿下来了，反倒又给自己找了个困难的活。”
“……不过爱丽丝将军真的已经死了吗？”
“有时候突然间想起这件事，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们关心的事情都好复杂。”
“我只是想知道，之前咱们送出去的那些信究竟有没有什么用途？”
“……没什么用途吧，虽然咱们好不容易把它送过去了。”
“但是楚德将军怎么可能会有时间看咱们送过去的那些东西？”
“那难道就白送了吗？”
“那么重要的线索，将军难道就不看一眼吗？”
花花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现在还能看的命运之书。
“还是看一眼吧，趁着还能看的时候。”
花花笑着说道。
翻开命运之书时，花花突然间感觉漫画的画面有那么一点发旧的感觉。
这倒不是花花能从屏幕上看出什么漫画页面的泛黄褶皱感。
而是画风就跟花花他们已经习惯的画风不一样。
画面中，是一个前几天众人已经知道死亡了的人。
再一次看见这个人时，花花他们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死。
不过，他确实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人死如灯灭。
花花他们也不愿意再提。
——实际上，他们本以为这个名字会成为奥莱帝国彻底的一个禁忌，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彻底的被人遗忘了。
但是，他们的的确确的又见到了这个人。
对于死人而言，只有在活着的人回忆他的时候，他才会有存在感。
而放在漫画里，已经死了的人是很少有机会再重新出现在漫画之中了。
命运之书中，无面正在写着一封信。
【9月24日】
【很奇怪，奥莱帝国的那个士兵很强。】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新兵的模样，可是单纯就进步的程度而言，他比其他的所有士兵都要快。】
【你知道那个小士兵现在甚至都已经不害怕我了吗？】
【几乎没有几个士兵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我也觉得挺意外的。】
【如果他不是奥莱帝国的人，而是海格特国的人，那么我相信他一定会是军队中最好的苗子。】
【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关系。】
【我发现那个孩子竟然意外的心慈手软。】
【这对于战场上的士兵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不过能从奥莱帝国的士兵身上看到这样的情感，我还是蛮欣慰的。】
【希望有时间能让你见一见那个孩子。】
……
【1月6日】
【前线的战事已经越来越紧张了。】
【你知道我是从来都不会说假话的。】
【所以，前线的战事真的已经到了吃紧的地步。】
【希望今年的军饷能够快点发下来，否则战士们这个冬天一定很难熬。】
【对了，你好像对之前的那个孩子很感兴趣？】
【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小队长了。】
【这个设计图是我对于新机甲的构思的。】
……
【6月19日】
【让刚刚加入军队的士兵们去前线？我不是很同意这种做法。】
【新兵们的经验还不足，这跟放任他们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楚德？你把他们都当成了楚德那个人吗？】
【恕我直言，如果咱们的军队中全都是楚德那样的家伙，那奥莱帝国早就已经不敢再过来了。】
【我们何必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这里增派兵力？】
一封封，一件件。
每一封信都是出自于无面的手笔。
在当年圣利文城里，无面写下一封又一封信，将它们寄了回去。
他在寄这些信的时候，或许并没有考虑太多。
所以……
他也不会考虑到多年之后自己写这些信的样子居然会被记录下来。
更料不到它会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这是……”
花花众人看着无面写的信件中的内容都惊呆了。
这无疑就是他们前段时间所找到的的那些信的同款。
而他们找到的也就只有其中的几封。
当时他们就在想，无面在信件中说的那个新兵究竟是谁。
然而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
那个人，居然就是楚德将军。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颤抖了一下。
人人都说无面瞧不起人，是一个性格非常冷酷自私的家伙。
可是……
当年的无面，竟然在信中是这么称呼楚德的吗？
他当年是在给谁写这些信？
楚德……知道当年无面也曾经在信中，这样大肆赞扬过他吗？
……
不。
楚德当然不知道。
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士兵，竟然在无面的眼中这样有存在感。
此时此刻。
楚德跪坐在地板上，缓缓地翻开了漫画。
漫画上，无面当年在信中写下的一字字，一句句，都被清晰的列在了屏幕上。
楚德放在屏幕上的手指都在发抖。
——当年，那是一个连楚德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时候。
他甚至都从来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的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但是当时，却有一个人在人群之中一眼发现了他。
那个人一向嫉恶如仇，尤其对于奥莱帝国这种侵略者的国度极其憎恨。
但是在信里，他居然会夸赞敌国的一个小小士兵。
这些文字真的是他写出来的吗？
他曾经真的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他曾经真的不觉得自己卑贱，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少有的可塑之才？
可是……楚德的全身都在发抖。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为什么无面也从来都不会开口说？
种种事情突然涌入楚德的脑海，让楚德浑身发凉。
楚德忽然间感觉自己曾经做的那个虚幻的梦又变得清晰了。
梦境中的那个人声音头一次能够被楚德听到。
他正在用最熟悉不过的声音说道：
“安心睡。”
“我会救你的。”
第643章 会同意吗
楚德以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他总觉得, 如果有一个人能对他稍微好一点，那么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所有的东西都给对方的。
……
但是现在，过去的种种忽然都浮现在楚德的脑海里。
前段时间, 那些幻境再也没来找过楚德。
它们就像是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楚德本来最讨厌那些东西。
他喜欢清醒，喜欢让自己的大脑随时随地都能够思考。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 只有随时随地保持清醒, 才能让他看清楚方向。
但是现在……
楚德却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大脑怎么清醒的有些过分。
怎么……能想起来那么多的东西。
曾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曾经觉得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灰飞烟灭的，现在都像是幽灵一样一个又一个的跳了出来。
这信是无面写的。
而能被无面用这种语气写信的人，楚德只能想到一个。
——启风。
这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人写信的语气完全相同的。
而如果有两个人的语气安全相同……
那么只有可能是一个人模仿另一个人的。
无面。
启风。
苏雨寒。
……越来越多的东西涌入了楚德的脑袋里。
楚德不是一个傻子。
相反，很多时候楚德聪明的可怕。
这么久以来，楚德从来没有想象过苏雨寒是一个骗子的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骗子呢？
刚刚耳边的那个熟悉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这意味着楚德又一次从幻境中重新恢复了过来。
那些一直困扰着楚德的幻听似乎也只是出现了这么一瞬。
……怎么能只有一瞬呢？
楚德突然间慌了。
那个声音怎么就这样消失了？以前他的幻听一出现, 就会出现至少半个小时, 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疯狂的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将军……”小副官想要拦住楚德，结果被楚德带的差点摔了个跟头。
他连忙问, “楚德将军, 你想要做什么？”
楚德没有功夫回身后的小副官。
他只想要快点再听到那个声音, 别让它消失。
以往，楚德每次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大多都是在一些“上辈子”他曾经待过的时间长一点的地方。
他为了捕捉这虚无的声音，疯狂的朝着一些他曾经避之不及的地方跑去。
——曾经奥莱帝国最大的广场, 楚德以前从来都不会去那。
因为楚德只要一去那, 就会看见自己身穿着军装, 走在一群人之中的幻像。
但是这一次……
楚德在那里转了好几圈。
但是曾经的那些幻像却还是没有出现。
“这里不对！”
楚德抛下了这里，又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是奥莱帝国曾经关押犯人的地方, 楚德来到那里，也会陷入深深的幻觉之中。
“这里也不对！”
楚德的突然到来让整个奥莱帝国监狱都轰动了起来。
众人诚惶诚恐的准备接待楚德，给楚德端茶倒水。
可是楚德却连坐也没坐，只是站在门口，说道，“这也不对。”
然后，楚德就忽然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一群人跟在后面面面相觑。
“楚德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天之内，几乎跑遍了整个奥莱帝国的楚德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本来楚德最近在奥莱帝国的身份就不同一般。
而现在，楚德突然间在奥莱帝国内到处跑，让人怀疑楚德是不是为了监视奥莱帝国内的情况，所以才这样做的。
只是，楚德却完全不管旁边的人在讨论什么。
他甚至在转了一圈无果后，直接找了架飞行器，朝着城外飞了出去。
天地茫茫。
天空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了。
似乎……
楚德早就已经自由了。
他以前非常想要重新获得自由，不希望被那些摄像头注视着。
然而……
现在楚德却拼了命的想要让自己再被困在那些摄像头之中。
他忽然感觉到心里无比的恐惧。
无面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听见无面的声音？
如果上辈子那个声音是无面……
那么为什么这辈子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你总是这样。”
楚德自言自语道。
“每次都留下一堆不明不白的东西。”
他的语气轻缓，就像是无面依旧还活着一样。
以往，楚德总是喜欢对无面抱怨。
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最近不光是生活变得平静了不少，就连情绪也都变得平淡了不少。
好像，楚德把自己最浓烈的爱憎都给了无面。
他从来没有像对无面一样那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注视着他，也从来没有像恨无面一样恨过另外一个人。
似乎，到了最后，恨无面已经成为了一种他前进的动力一样。
那也是楚德一直前进的方向。
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方向没有了，消失了。
甚至于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楚德，他恨错了人。
那楚德到底该如何是好？
甚至……
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楚德他恨错了人，他一直以为那个毁灭了他生命中所有希望的人，才是那个想要救他的人。
那么……楚德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人不会真的是你吧。”楚德自言自语道。
“我不信。”
“就算声音一样吧，但幻觉里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可靠，你总是一副蠢的不行的模样，到底哪里像了。”
“幻觉里那个人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挡在我前面的。”
“你现在可是已经死了。”
“你怎么挡在我的前面？”
“你……”
楚德说到一半，突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倒是说啊？”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楚德只听见空荡荡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无穷无尽的黑洞，可以把人完全吞噬。
他突然间不敢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种空荡荡的寂静就好像是在提醒着楚德，现在无论他继续说些什么，都不会有人再回应他一样。
楚德决定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了。
他要继续往前走。
好像只有走，才能让楚德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有走，才能让楚德的心重新安静下来。
……
“楚德将军……最近真的还好吗？”
小副官他们忧心忡忡。
根据众人的线报，楚德最近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了。
这种事情如果告诉别人，恐怕他们都会不敢相信。
但是这就是真实发生的。
楚德在爱丽丝死亡以后，非但没有成功的掌握奥莱帝国的大权，反而坐上了一个飞行器，然后去往了数不清的地方。
光从奥莱帝国那边的线人那里就能看到，楚德去过的地方简直是又多又杂。
曾经的海格特国，现如今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地方，楚德去过。
曾经的圣利文城，楚德待过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他也去过。
每次奥莱帝国的士兵们赶到的时候，楚德总会先他们一步离开。
……楚德将军到底在寻找什么？
他究竟想要找到什么？
“啊——我真的追不到了。”
通讯器里，前去寻找楚德的亲兵长叹一口气说道。
“楚德将军走的实在是太快了！根本追不上他！”
“追不上那就先别追了，把破晓的那群人引开就好。”
徐上尉说道。
最近得知楚德离开了奥莱帝国以后，破晓那边突然派出了好几波杀手去暗杀楚德。
奥莱帝国的这些亲兵们几乎都快要被吓死了。
然而奇怪的是，楚德在得知了这件事后，却不闻不问。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些追杀他的破晓成员，只是一门心思的朝着前面奔跑着。
而破晓这边派出来的杀手也从来不对其他人下手，似乎是跟楚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默契一样。
奥莱帝国这边的士兵们忧心忡忡。
因为出去的时候太过匆忙，加上楚德从来不管后面追的是什么人，楚德已经遭受了好几波伏击。
就算楚德的身手不错，最近也受了不少伤。
奥莱帝国这边的亲兵们百思不得其解。
楚德将军为什么就不反击呢？
他为什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让破晓的那些人对他下手！
“不行，我实在是追踪不到楚德将军了。”
最终，有个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楚德将军几乎把定位器全都拆下去了，就连飞行器上的都拆下去了。”
“天啊，那可是飞行器出场自带的定位器。”
“我完全想不到楚德将军是怎么把它拆下来的。”
“想要拆下来，恐怕得把整个飞行器重新组装一遍……”
“再这样下去，咱们真的就要追丢了！快点想个办法啊！”
一群人面面相觑，却谁都说不出办法来。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人，出身于贫民窟，虽然一直以来都不经常在外人面前露面，但是却特别可怕……”
“据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过她的眼睛。”
“如果咱们向她询问楚德将军的行踪，她会不会知道？”
这个人说完后，众人都纷纷陷入了沉思。
“你说的是月牙吗？”这时，忽然有人说道。
“不过，据说她最近已经准备收手了。”
“她真的会同意帮忙做这件事吗？”
第644章 别骗自己
“都给我弄好点, 这边给我收拾好。”
“稍微弄坏一点，就让你们赔啊！”
“现在好了，就算是贫民窟也不能糊弄事。”
“否则我就叫破晓那边的人过来制裁你们。”
祝弦月单手掐腰站在大厅上, 趾高气扬的指着旁边的人道。
那些人敢怒不敢言的看着祝弦月，
有人小声地道：
“看看那个人, 据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赚了一大笔钱, 所以回来后就一直修建大房子。”
“一个区区暴发户而已, 居然脾气也这么大。”
“语气这么狂，破晓的人都没她这么狂。”
“就是，就是……”
“说什么呢？”
祝弦月在那里听着众人对她的谩骂声，心旷神怡。
她掐着腰道：
“别废话，再废话，我不给钱啊。”
真好啊。
这么长时间了, 终于可以这么趾高气扬的当恶人了。
祝弦月想怎么横行霸道就怎么横行霸道, 别人根本管不了她。
果然，什么好人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适合祝弦月，非得是这样的坏人才适合她一点。
祝弦月莫名的感慨道。
现在已经是祝弦月假死的一个月之后了。
这段时间, 祝弦月虽然一直都没有再关注过破晓那边的事情, 但是光看贫民窟的状况, 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秦堂干得不错。
贫民窟里也渐渐的出现了城市中人的身影，城市里反之也一样。
似乎，“贫民窟”不再是一个囚禁着所有穷人的地方。
祝弦月现在已经能在贫民窟里看见免费教书的老师了。
“无面”即使是死了，但他留下来的一切依旧还在被无数人继承着。
这一切, 都让祝弦月感到很满意。
只是, 小白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别这样了！好丢脸！”
小白痛苦的说道。
“你是致力于在三天之内把身边的人全都得罪完吗？以后, 你还要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啊！”
“我当然要让邻居知道我不好惹了，不然我初来乍到, 他们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祝弦月理所当然地道。
小白又一脸惨不忍睹了起来。
“……你以前连将军都当过了，怎么转眼间又变得像市井无赖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啊！”
……就在祝弦月和小白吵的天翻地覆的时候，祝弦月最近一直以来都很安静的某个电话突然间响了起来。
祝弦月和小白的声音不约而同的一顿。
知道这个号的人很少，祝弦月特意吩咐过，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绝对不要来给她打电话。
不过眼下既然来了……
那就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祝弦月拿起电话后，看了眼上面的联系人后，还是接了起来。
“老大！”电话那头的声音撕心裂肺的。
“有个特别的人来联系咱们了！”
“他说咱们有个重要的活，接了这个活，下半辈子就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现在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祝弦月冷酷无情的说道。
然后，她就听见电话里那个人用很大的声音哀声祈求道，“别啊老大！你吃饱了也管管我们啊！”
“奥莱帝国那边有人让咱们监控楚德将军的位置！”
“他说能够找到楚德的位置，咱们就能有一大笔钱了！”
祝弦月手顿了一下。
“……既然是他的话，那就接了吧。”
“记得钱多收点，那群人不缺钱，不宰他们还宰谁。”
……
楚德最近的路线，祝弦月知道的一清二楚。
实际上，祝弦月最近的生活十分简单。
从火海中一把拽出楚德，然后祝弦月就找了之前通过爱丽丝那边得来的情报，按照自己整理出来的安全路线跑了出去。
当从火海里逃出去的那一刻……
祝弦月就知道，无面这个存在，在世界上就彻底消失了。
祝弦月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事情的变化。
但是，她心里知道，无面在这一刻起，就真的不再存在了。
祝弦月心中缓缓地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是在最后眼睁睁的看着“无面”这个存在就这么在世界上消失，祝弦月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感慨的。
之后的日子里，祝弦月就开始四处飘荡，最后回到了自己以前居住的那个小房子里。
如果没有楚德这件事，祝弦月都准备彻底退休了。
但是现在……
祝弦月又不得不稍微分了一点眼神过去。
“楚德这家伙最近在作死，对吗？”
祝弦月看着楚德的路线，有些嫌弃地道。
“我都打算放过他了，结果他还在四处乱跑。”
“他到底想干嘛？”
“楚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明明是无面好不容易才帮他救回来的。”
“谁让他随便作死了？”
“……其实也很正常吧。”小白道。
“如果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那个剧情来说的话……”
“那楚德现在心态爆炸也是正常的，毕竟，他直到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那么多东西干嘛。”
祝弦月翻了个白眼。
“反正以他的那个脑子，知道了也是白知道。”
——祝弦月在离开之前，曾经思考过究竟要不要杀了楚德的。
按理来说，楚德也算的上是杀了无面的元凶之一。
现如今，能杀的仇人几乎都已经杀了。
祝弦月仔细找下来，也就只剩下楚德这个家伙还活在世界上。
不过……
祝弦月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放过了楚德。
这倒不是因为祝弦月心慈手软。
只不过，这是因为祝弦月考虑到她哥的意愿而已。
上辈子，祝明月就是为了楚德才决定开启新一周目的。
或许这一次的结局，是祝明月早就已经设想好的结局。
祝弦月甚至怀疑，她哥在上辈子回溯的时候，早就知道有人能跟他一起回去，但依旧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本来，这一次祝弦月还期待着会不会再有一次重新“溯回”的机会。
不过目前看来……
似乎这种奇迹并没有发生第二次。
祝弦月等待了几日后，也逐渐的死了这条心。
她最后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剧情中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果然还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本来，祝弦月觉得自己也就这样了。
楚德这次成功的活下来了，而一切也都接近了尾声，祝弦月终于可以成功的过上属于“祝弦月”的日子。
而就在这时，楚德那边偏偏又出现了问题。
“我觉得他……好像是在找些什么。”
小白观察了一会说道。
“有什么可找的？这种事情不是一想就能想出来吗？线索都已经这么清楚了。”
“难道楚德将军根据这么多东西，还不能推测出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祝弦月略带嘲讽的说道。
然而……
在又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祝弦月发现，楚德还真的推测不出来。
——或者说，祝弦月发现，即使楚德推测出来了，他也依旧不愿意相信。
祝弦月忽然间觉得，自己需要给楚德一点提示。
最起码，别让他再这么自己骗自己了。
楚德不知道自己找了多少个地方。
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找疯了。
从最繁华的地方，到最偏远的地方，整个世界都几乎被他踏遍了。
然而……
偏偏，真的再也没有一个幻像缠上过他。
他来到了圣利文城，回到了那个早已经空荡荡的屋子。
屋子里的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即使是破晓，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地方了。
楚德走到了无面曾经最喜欢待的那个房间。
他忽然间想起来曾经自己跟无面在这个地方发生过的一段对话。
……
那天，是楚德第一次闯进这个基地的时候。
本来，楚德白天刚刚跟无面打了一仗。
楚德觉得无面白天的状态不太对，似乎比平时弱了一点，这让他生了场闷气。
那个时候，楚德本来就觉得无面一直瞧不起他，所以一直看无面不爽。
而无面的“放水”，更是让楚德感到一种被轻视的不满。
他抱着这种怨气，一个劲的闷头朝着无面的基地里冲。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楚德居然还真的冲了进来。
——那是一次楚德都没有想象到的偶然。
当真的站在那里时，楚德都觉得自己懵了。
同样茫然的，是坐在那边的无面。
两人安静的沉默了片刻，楚德最先炸了毛。
楚德像是个看见了什么可怕东西的猫一样，一瞬间就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掏出自己的武器，直指着无面。
然而奇怪的是，无面并没有动。
楚德警惕了很久后，忽然发现无面真的坐在那里没有动。
他仔细看了一眼，才看见了无面那几乎缠绕了半个身体的绷带。
——那是楚德第一次知道，白天里强大无比的无面私底下居然已经病成了这个地步。
——那次，也是楚德第一次知道，原来海格特国居然是真的会对前线上奋战的军人下黑手的。
楚德愣神了好一会，突然间直直的对着无面道，“无面啊无面，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
无面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这么一眼，楚德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莫名的尴尬。
楚德当时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只不过是自己不想让无面死的太轻松而已。
总有一天，他会放干无面的每一滴血，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作为一个英雄的身份死去。
……
楚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忽然打了个颤。
他……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冒出来的想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现在楚德一来到这里，心里就空荡荡的？
如果是假的……
那为什么，无面最后还是像他说的一样死了？
楚德一边想，一边视线无意识的在屋子里扫视着。
而就在这时，楚德忽然发现。
——就在无面曾经经常坐着的那个地方。
那里……
好像藏了一封信。
第645章 已是多年
那些信出现在那里的位置很奇妙。
在这之前, 楚德从来都没有看到这些东西的存在。
但是这次，这些信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那。
楚德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这些信是祝弦月送过去的。
为了让楚德稍微清醒一点, 祝弦月不惜特意跑到了圣利文城一趟。
那几封信被祝弦月一直拿在手里。
她一直珍藏着它们，生怕它们丢了。
这些信, 有的是当年祝弦月从启风的办公室里得到的。
有的是祝弦月从她哥的遗物里翻到的。
祝弦月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这些信, 但是这一次, 她少有的把这封信拿出来了。
她将它们特意放到了那里。
而此时，这些信已经被楚德拿在了手里。
……
楚德手微微颤抖着拆开了第一封信。
这封信依旧没有任何的落款。
但是，从信上能够看出，这封信同样也有些年头了。
楚德拆开信件，上面不是熟悉的字迹，而是另一个略显陌生的字迹。
他记得自己之前来过这里很多次, 可没有一次看见过这封信的。
仔细的想来, 这里是无面经常坐着的地方，而楚德的确来这里的次数最少。
所以，这封信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为什么这封信被藏在这？
如果它被藏在了这里……
那么是不是说明, 无面是故意不想让他看到这封信的？
楚德拆开的第一封信上, 写着一些军费的数字, 还有一些武器的清单。
这些东西在楚德看来都少的可怜。
而在这封疑似是海格特国高层给无面寄过来的清单下面，则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回信。
那上面只有几行字。
【最近海格特国内的处境也很艰难，我们真的没办法再匀出更多的钱出来了。】
【我的处境最近也很艰难。】
【不过，每次我陷入困境的时候, 你的信都能带给我很多鼓励。】
【希望能经常收到你的信。】
虽然这个字迹看起来有些陌生。
但是, 楚德还是认出了这个字迹。
这是启风的。
一个早就已经死去了很久的人。
一个在楚德并不怎么关心的人。
楚德手微微的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不少信, 都是这同样的字迹。
而这些信件里，几乎每一封都会写一些要求。
有的是让回信人给他加上一些机甲的结构图。
有的是一些战场分析。
甚至……
当楚德翻到后面的某一页时, 他的动作就彻底顿住了。
因为那一页上，赫然有着几句熟悉的过了头的话。
……这几句话，楚德就算是死了都不会忘的。
因为这几句话，作者就是楚德自己。
楚德的手哆嗦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是写给谁的，可是无论如何，它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甚至……
它都不应该再被第三个人看见。
楚德这几句话是写给苏雨寒的。
而苏雨寒曾经对楚德说过，楚德的信对于他而言，也是战争之中坚持下去的意义之一。
所以，苏雨寒绝对不会把楚德的那些信弄丢。
而今……
这些信上的话出现在了启风的信上。
“无面？”
楚德茫然地喃喃道。
……
这些信都放在这个小地方。
楚德翻阅信件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从最开始的仔细阅读，到后面一张接着一张，最后面的信件几乎是一扫而过。
这不光是因为楚德心急，还因为后面的内容，楚德越来越熟悉。
从最开始的一封信里只有一两句话时楚德写的，到后面半封信是楚德写的，再到最后几乎一整封信都是楚德写的……
越来越多的字，都是楚德熟悉的字。
楚德的手越来越抖。
最后，他的手一抖，不由自主的把信掉在了地上。
这……都是什么？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这些信究竟意味着什么，楚德不可能不知道。
无数种思绪涌上心头。
楚德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脚都软了。
那些信，它们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的文字支撑了他这么多年？
楚德觉得自己平日里也算得上聪明。
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比一个生了锈的机器还要老旧。
这么多年来，楚德恨无面似乎都有着一个理由。
那就是无面是导致了苏雨寒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依靠着这个理由，楚德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报复无面，去释放自己的恶意。
但是现在，有人突然告诉楚德，曾经他认为是自己至交好友的苏雨寒其实真的只是一枚被别人操纵的棋子；
而那些曾经支持了楚德度过无数个岁月的信，居然出自于无面的手；
那一次次“偶遇”，一次次“心有灵犀”都是被人精心设计出来的桥段；
而楚德……
楚德在那个时候，究竟在做什么？
一瞬间……
眼前的景象像镜子一样渐渐破碎。
一种猛烈的疼痛忽然袭上了楚德的指尖，这种楚德像是剥夺了楚德呼吸的权利，让他喘不上来气。
楚德猛的退后了几步。
他不愿再想，却又不得不想。
那种疼痛在胸口开始逐渐的蔓延，也让楚德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想到，在无面杀了苏雨寒后，被自己无数次的用仇恨的目光凝视。
那时候的楚德一度以在战场上折磨无面为乐。
他在战场上像疯子一样想要杀了无面，而在回去时，却在用无面的文字来汲取力量。
他当时都做了什么？
屋外的风依旧在猛烈的吹着。
圣利文城的夜风总是这样急躁。
这个昔日无面待的时间最长的屋子在这么多年后，也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
风从头顶的破洞吹入，卷起了地面上的那些纸张，让它们四处飘散。
几张纸被带着吹到了楚德这边，楚德一开始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后了几步，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蹲下身又一页页的把这些纸张也捡了起来。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一道尖锐的石块蹭过了楚德的手，让他的手被割出了一道口子。
楚德却依旧麻木的捡着，一直血开始从伤口里涌出，一直到手上的血将信纸染透。
捡完了全部信纸，楚德环顾四周，下意识的想要将它还给某一个人。
然而，环顾四周，周围寂静无声。
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房间里，一切好像都已经归于空寂。
那个人，除了这些东西外，就连一点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楚德终于明白，死亡究竟是个什么含义。
他慌乱的将信纸又放了回去。
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他却努力的将屋子恢复到了他记忆中的样子。
楚德回想起了自己跟无面之前交手的时候。
无面在曾经某一段时间，其实放任过楚德对他的报复。
楚德在战场上像疯子一样的时候，无面并没有想方设法的杀了他。
甚至，在有几次楚德发了疯似的向无面进攻时，无面甚至还称得上温和的容忍了楚德。
只是，那个时候的楚德完全都没有在意无面的这一丝好感，甚至还为此狠狠的嘲讽了无面。
“杀了我最好的朋友，然后再怜悯我？”楚德冷笑着道。
“真不愧是你啊，无面。”
一直以来在战场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的无面，当时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是有些笨拙。
他的样子看的楚德有些可笑。
“你的怜悯还真是廉价。”
“如果你不杀了苏雨寒，那么现在，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我的人，我何曾需要你那居高临下的怜悯？”
楚德一直觉得自己当时说出这句话时，是问心无愧的。
然而现在……
楚德却连想都不敢再想。
他想要把这破碎的屋子全部还原。
然而，就算是楚德把身体里的所有鲜血都流尽，也拼接不起这个破破烂烂的房间。
楚德恨不得再重新回到过去。
但是好像就算他拥有着全世界的所有力量，也没办法将一个死人从地狱拉回来。
那些楚德拥有的，能够让无数人艳羡无比的东西，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填满楚德内心的空洞。
无面是造成了他悲剧的人？
——不是。
楚德才是无面这辈子最不应该遇见的人。
楚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直到最后不由自主的弓下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屋子里，终于响起了呜咽的声音。
天地间一片寂寥。
楚德一边哽咽着，一边小声地道：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
十几年前，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傻傻的年轻人在战场上茫然无措。
一枚炮弹在那个人的身边炸响，伴随着一个士兵的残肢和鲜血。
年轻人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猛的吐了起来，被吓得浑身发抖。
而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些兴奋的声音。
“是无面！”
“无面来了！”
那个年轻人带着迷茫的眼神朝着前面望去，只见千军万马之中，一个人站在最高处，就像是神明一样，年轻人只能远远的看着。
那一刻，年轻人发誓，自己一定要让那个神明一样的人看他一眼。
……
转眼。
时间，已是多年。
第646章 最终嘉奖
有关于漫画能让人记忆深刻的方式其实有很多。
但是……
那些情况跟下半年某本炸裂的漫画相比, 还是都太过弱鸡了一点。
最起码没有几本漫画，是会让读者们在最后几章真的差点把杂志社给扬了的。
苏丁香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这么爆炸的场景。
因为这件事, 苏丁香的杂志社都被迫居家办公了几天。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 他们是第一次看见真的有读者杀到线下来的。
而这, 仅仅也只是由于他们杂志社之前写过一些相关的同人文而已。
——就连他们杂志社都已经这样了, 他们都不敢想真正出版漫画的那家杂志社究竟是什么状况。
不过，据业内后来所说，他们整个写字楼好像都关门了。
不仅如此，之前的几个老编辑似乎还因为这件事而被扣了奖金，杂志社靠着这一波也算是捞了个盆满钵满。
苏丁香的几个读者群里自打前几天开始，就一直处在癫狂之中。
他们在短时间内就经历了跟过山车一样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些恍惚。
【那些信……都是无面写的？】
【……】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觉得这个结局简直是太炸裂了, 炸裂的我直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几年前我就知道了。】
【你这个id我认识，以前不是专门黑无面的吗？】
【哪, 哪有？你别血口喷人啊！】
自打漫画更新以后……
各种各样的回旋镖直接给无数人狠狠的抽了一个巴掌。
无数人惊呼, 居然还能这么玩？
有很多人喊漫画的结局跟之前的不一样, 作者是画崩了。
然而，在一群人重新回顾了之前漫画的内容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因为……
漫画前面的内容，还真的跟最后几话的内容一一有对应。
作者这段时间似乎是直接失踪了, 根本就没有想要出来回应这爆炸状况的形态。
不过, 众人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把这位作者看成了鬼才。
——不管是埋的这样深的伏笔, 还是能憋住十几年都不说的功底，都足以让众人对作者的剧情编造能力感到深深的佩服。
同时, 也让人不由得对作者的精神状态产生了一些怀疑。
作者虽然不想再管这腥风血雨的事了，可是在杂志社的狂轰乱炸之下，还是不得不接了电话。
“特意设计剧情？这倒没有。”
作者说道。
“只是随意的跟着剧情走而已。”
“不过，倒是完全没想过剧情居然会进展到这一步的。”
“毕竟，前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最后居然能翻盘成这样，还真的很了不起啊……”
作者意味深长的说道。
“您说的是粉丝们的力量让您改变了主意吗？”杂志社那边的人说道。
“的确，粉丝的确很厉害，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坚持的粉丝……”
杂志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作者那边似乎是笑了一下。
这声笑，让杂志社那边的人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
“如果你这么认为也行。”
这个笑声听起来格外的诡异。
尽管杂志社的人当时脊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但是想到这个作家一贯以来的脾气，他们也都没有多问。
等到杂志社的人放下电话以后，他们根据采访中的内容，写了一篇报道，报道的名字就叫做《漫画也是一个真实世界，所有的选择，都是剧中人物自己的选择》。
“这个报道说的还挺有哲学的。”
小李的室友一边看着报道，一边感慨到。
他说完话以后，却见小李半天都没有动静，就诧异的朝着他那看了一眼。
结果，他就震惊的看到小李捂着脸，泪水之不住的往下落，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喂！你给我清醒一点！”
“哭个什么劲啊？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哭吧！”
小李毕业以后少有的跟室友来了个聚会。
对于社畜们来说，这样的时光总是格外宝贵的。
而小李在看完漫画之后的精神状态的确过于令人堪忧。
小李的室友眼睁睁的看着小李最近一提起漫画，情绪就不由自主的崩不住。
这让小李的室友瞠目结舌。
他现在还没有忘记，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小李一提起无面，就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
这跟现在的小李看起来，简直连一点相似的感觉都没有。
“怎么能这样啊……这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啊。”
小李一边哭着一边说。
“我还是不信……”
“怎么能这么画呢？他到底还想不想赚钱了？”
“……呃，其实人家这么画之后还挺赚钱的。”小李的室友小心的说道。
“我是肯定不会再为你花钱的了！每次都是这样！你是不是瞧不起he党啊！”
“……以前也没看见过你有这么纯爱呀，怎么现在突然就成这样了？”
“我一定要在网上狠狠的唾骂他们，让他们明白自己究竟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小李一边说着，一边玩了命的在网上疯狂打字。
“……你居然连专门的粉丝群都加了？这不是彻彻底底陷进去了吗！”
“给我清醒一点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理智了啊！”
……
为了让小李从痛苦的深渊中走出来，小李的室友特意带他出去散了散心。
而且，小李的室友带小李去的还都是一些在他看来格外有益于身心的地方。
例如同人组线下举办的活动，主打的就是一个无面还快快乐乐的活着。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魔性，不过在某种意义上，倒还真的缓解了小李的崩溃。
而在这种地方……
小李甚至还碰见了一大批跟他同样的人。
这些人的共同特点都是魔魔怔怔的，一会哭一会笑，让人分不清他们究竟想要干嘛。
但是在这里，小李竟然找到了久违的安心。
而也就是在这里……
小李他们也见到了一个以前他们一直有所耳闻，但是从未碰过面的人物。
“那个人就是丁香太太？”
小李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她就是。”
“头一次看到真人，样子居然还意外的……正常？”
“本以为能写出那种剧情的太太观察力应该堪比福尔摩斯呢……”
“现在看来，除了太年轻了些，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特点。”
小李皱着眉观察着。
“这个人……究竟从哪里能冒出来那么多想法的呢？”
苏丁香和楚馨最近的确是有些身心俱疲。
她们俩当然也看最近的那个漫画作者采访了。
而对于她们两个来说，这个作者所说的话就有种完全不同的意义。
“那个作者的意思是，本来无面的事情是应该完全被掩饰了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最终还是在漫画中被揭露出来了，对吗？”
“对，应该是这个意思没有错了。”
“……那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还回不回来了？”
楚馨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很小的期望。
那就是有朝一日，楚德能在结束这一切之后赶快回来。
虽然她知道目前而言，让楚德就这么回来，似乎是一个非常不负责的决定。
但是，这件事楚馨已经盼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在漫画作家采访的最后，他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那个，我们想问一下，还会不会有第二部 出版的计划？”
“毕竟我们都知道，一般人气漫画的完结都不会太快的，几乎每一部漫画都有第二部 的出现。”
听着拜访者的话，作者似乎是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其实……有没有第二部 ，我说了不算。”
“哦。”采访者心领神会的说：“那是读者说了算。”
“读者说了也不算。”
“啊？”
采访者有些傻眼。
作者在那边思考了一会，终于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十分尊重主角的作者。”
“事情究竟会怎么样发展，其实最终看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主角。”
“对于主角来说，他现在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的。”
“只不过……”
“我也不是很确定他究竟想走哪一条罢了。”
“呃……”采访者尴尬的笑了笑。
他发现自己有些听不懂作者的话。
不过光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作者似乎把他漫画中的角色都看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并且十分尊重他们的决定？
“您还真是对自己笔下的人物都格外上心呢，就好像对待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人一样。”
最后，采访者也只是这么感慨到。
作者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采访就这样结束了。
苏丁香和楚馨对于这最后的一段格外的上心。
楚馨甚至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哥有可能回来了？”
楚馨一直做着一个楚德有朝一日能回来的美梦。
在她看来。
所有穿越最终的嘉奖都是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她哥当然也不能例外。
虽然那个世界中，楚德已经登上只有少数人才登上过的地位了……但是那里终究没有楚德的家人。
那里也终究不是地球这样安稳舒适的环境。
楚馨十分希望楚德回来。
小李他们凑过去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楚馨和苏丁香正在那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嗯？这个姑娘是谁？”
小李在看见楚馨第一眼的时候，有些诧异地说。
“……楚德那家伙的性转cos吗？”
第647章 停留下来
对于漫画第二部 , 很多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目前第二部 做的比较好的漫画凤毛麟角。
所以，很多第二部 也都是被吐槽谩骂的对象。
但是，这本漫画却是一个例外。
这一点, 从最近比原来还火爆的同人作品就能够看得出来。
似乎，漫画的这个结局让不少人都有些意难平。
有不少人看完结局后人都傻了。
也有人始终不信漫画就能这样完结了, 纷纷怒骂让杂志社快点出来学别家圈钱, 别装死。
小李也是漫画第二部 的强烈支持者。
他现在每一天都盼着第二部 更新出来, 几乎是抓心挠肝的。
很显然，在看完最新的漫画以后，小李已经成为了漫画的死忠。
所以……
小李对于漫画的各种各样的细节都格外的精通，甚至已经到达了外界所说的脑残粉的地步。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楚馨和楚德那惊人的相似。
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直觉，让小李默默的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小李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跟了一堆奇怪的人。
这些人看起来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很明显能看出来, 他们都是一伙的。
一开始小李并没有看出来这一点。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不禁感觉有点奇怪。
“他怎么都朝着一个方向走？”
小李心中纳闷的想到。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小李却能够看出来这些人私底下的安静缜密, 以及不愿声张的样子。
小李的第六感让他闭上了自己的嘴, 并没有多吭声, 而是就这样偷偷的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丁香太太也说她没办法吗？如果连她也没有办法，那可就糟了。”
“楚德的妹妹也说她没有办法联系上楚德……啧。”
小李听着周围人的声音，第一个想法是楚德的妹妹是谁？
第二个想法是，这些人怕不是脑子有些问题, 在说什么胡话吧？
虽然满脑子的疑惑……
但是跟随着大部队, 小李还是莫名其妙的就朝着一个房间走了过去。
等进了那个屋子以后, 小李忽然发现刚刚在外面一直给粉丝签名的苏丁香。
“啊哈哈……其实是这样的，楚德最近也一直没联系我们, 而且他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
“其实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也不太清楚……”
“怎么能这样？”
“对啊！楚德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联系呢！”
“我还想问问他无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呢？怎么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啊，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呜呜……”
小李震惊的看着周围这群胡言乱语的人。
他忽然想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平日里在朋友的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以前，小李的朋友说他是脑残粉的时候，小李还有点自豪得感觉。
然而，在看见这群人以后，小李忽然开始思考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一点，才能让他的朋友做出这种评价。
……
祝弦月在最后做完楚德那最后一票之后，又着实安静了很长时间。
她用从奥莱帝国那边薅过来的最后一笔钱，重新给自己添置了不少东西。
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祝弦月依旧对学习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是放在祝弦月现在生活的那个地方，她的水平居然还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这道题不应该是这么写的。你跟着我的解题思路走。”
祝弦月一边说着，一边教邻居家的小孩。
“姐姐你好厉害！居然连这么复杂的东西都会。”
邻居家的小孩用一种格外崇拜的眼神看着祝弦月。
那种眼神，就好像祝弦月是什么先知一样。
“这倒也不算多复杂。”
“稍微多看两眼，就会了。”
“……姐姐，你以前不会是破晓的人吧？我听他们说破晓里面有可多像你这种学问很多的人了，你这样的人来我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其实，放在以前，祝弦月是绝对不会管这些小孩们学会了多少东西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强迫症，自打从破晓出来以后，祝弦月对于这些小孩写错的题都格外不能容忍。
“破晓的人？你可别开玩笑了。”
祝弦月道。
“我怎么可能是破晓的人？你看我有哪点像了。”
“可是我看你真的很像。”
小孩眨着眼睛道。
祝弦月沉默了两秒。
她忽然意识到出了大问题。
怎么回事？怎么这些小孩都把她认成是破晓的人了？
而且这群孩子们还都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的感觉。
他们难道都看不出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人，贫民窟最可怕的月牙吗？
……好吧，他们真的看不出来。
那些原本对祝弦月颇有微词的人们，最近的态度也突然变得好了很多。
他们在祝弦月随随便便的就展露了一下“学识”之后，就对她显得尊敬了许多。
甚至连有时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东西，都会特意给祝弦月留上一点。
这让祝弦月还莫名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刚到这里时祝弦月还想着随心所欲，把自己以前混世魔王的架势都拿出来。
结果在最近走哪都对她客客气气了以后，祝弦月还莫名的有些羞涩了，不得不收敛了许多。
“这叫什么事啊？”
初弦月有些不满的说。
“我在破晓给人打白工，怎么到了这还给人打白工？”
“既然大家都很需要你的帮助，那么你帮帮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吗。”
小白笑着说。
他的电子眼打量着祝弦月房间中的情景，祝弦月特意在自己居住的这一块地方安置了许多摄像头，让小白随时随地的观察到周围的一切。
桌子上还放着一堆新买的书，基本都是跟人工智能有关的。
祝弦月最近正在研究着跟人工智能有关的东西。
她想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的研究一下人工智能是如何工作的，顺便给小白的系统做一下升级。
这样的日子显得有些平静，跟祝明月死之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除了祝弦月好像突然间厌恶起了看漫画，还有变得好像好学了一点外，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偶尔有小孩缠着祝弦月陪他们玩，祝弦月除了教他们一些东西之外，也会给他们讲一些漫画。
可是在那些小孩的嘴里，那些漫画都已经是老掉牙的东西了。
也是这个时候，祝玄月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都没有过自己曾经喜欢的日子了。
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的时间太长也会拿不下来。
祝弦月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句话是真的。
“完了，睡不着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弦月躺在床上思考着。
她刚刚连续看了几本小说，却发现自己毫无困意。
这跟以前的祝弦月有些不符。
要知道，曾经的祝弦月可是稍微有点闲时间就想着睡懒觉的人。
“不应该呀，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精神？”
祝弦月在左思右想了一会后，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把最近她小弟们送上来的信息疯狂的处理了半天。
等到处理完之后，祝弦月长叹一口气，躺在床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祝弦月发现事情大条了。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曾经在战场上的节奏，短时间内竟然还没办法变回来了
“……到底烦不烦啊？”
祝弦月从床上坐了起来，愤怒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她原本对于楚德最近的倒霉样还挺满意的。
但是回过神来，祝弦月却忽然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倒霉的不止有楚德，还有自己。
——她现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被改变太多东西了。
索性睡不着了，祝弦月就干脆坐起身来，仔细的又分析了一遍破晓目前的局势。
她本来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参与的东西了。
但是现在，祝弦月发现，好像有些东西适应了以后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改变的。
“那就再做自己的老本行吗。”
小白道。
“……但我真不想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啊。”祝弦月有些痛苦地道。
“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的生活重新回归正轨啊？”
……
那天祝弦月的抱怨也只是随口说的。
但是过了几天……
她突然听说奥莱帝国又发生了一些大事，不过又很快被压制住了。
再然后。
祝弦月听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来了个脸上带伤的人，每天也都会教孩子读书，识字。
当某天，一个熟悉的摄像头突然从祝弦月的眼前飘过的时候……
祝弦月忽然头皮发麻了起来。
“您是否返回穿越前的世界？”
一个大大的边框出现在楚德的平板上。
楚德看着那个一直保持在这个页面上的边框，默默的又把平板合上了。
自打系统崩溃了一段时间以后……
楚德又一次打开平板，能看见的只有这个页面。
对于以前的楚德而言，回家是一个做梦都会想到的词。
但对于现在的楚德来说……
这个词的吸引力，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楚德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地方走了很长很长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这样走是想干什么。
只是，楚德经常会来破晓这边看一看。
他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在这个地方游荡着。
或许，就这样游荡下去也好。
可是就在这一天……
楚德来到了一个以前是贫民窟的地方。
他忽然认出来了这里是无面曾经的家。
于是，他就莫名的停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