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太宰治再次为玩家的画风而无语凝噎。
但是他也渐渐习惯了，确认那边没什么大问题就结束了窃听，让他们自己继续打，反正打不死人。
太宰治将放在玄关的购物袋拿进来，认真地将绷带和蟹肉罐头们整整齐齐放好，把新伞放在门边显眼的地方提醒自己平时最好戴上，然后才去洗澡换衣服。
等他收拾完所有，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
太宰治没睡觉，反而拿出了几瓶酒和蟹肉罐头摆在榻榻米上，一个咸鱼信仰之跃就趴在被子上一边翘着脚一边享受。
小说的第七章《森先生的千层套路》就是这时候更新的。
太宰治的脸皱了起来，不太情愿地翻开了这一章。
这一章基本都是以森鸥外为主视角描写的，甚至早到从中原中也出场那里就开始了，直到后面的芥川，森鸥外一直都在关注着，头脑风暴着，并计划着。
之后他假装中异能变猫去找太宰治帮忙，甚至挑中这么一个下雨黑暗的夜晚，也是想营造一个亲密而又暧昧的两人空间。
但是森鸥外大概没有想到太宰治已经是拿到“书”的全新太宰治了，也没有想到玩家与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计划失败了。
玩家虽然平时自己打得厉害，但有些时候团结到一起就会非常可怕。
比如：哪里有玩家，哪里就有他们的眼线，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情报互通的玩家们，集结迅速还不怕死，热情更是高得恐怖，行动力也十分惊人。
但这一点，太宰治已经完全摸清楚了。
更新里有只有两点让他有点意外。
一个是森鸥外其实一直可以使用异能，之所以没把爱丽丝放出来，不仅仅是因为爱丽丝害怕太宰治，更因为爱丽丝已经逐渐变成了太宰治的模样。
爱丽丝表示很崩溃，并且越来越叛逆了。
森鸥外觉得自己可能暂时没法同时对付一大一小两个太宰，所以不敢让现在的爱丽丝出现在太宰面前。
一个是小说竟然着重描写了太宰治当时用首领宰事迹吓唬森鸥外的场景，以及森鸥外当时的内心震撼与悲痛，直到最后的放弃计划但希望太宰治能活下去……全都详细描写了出来。
太宰治翻开评论区，发现刷新出来的留言一片哀嚎。
【笑容突然凝固】
【这是什么？这分明是图穷匕见！】
【首领宰！红围巾！高楼！我一生的痛！】
【森屑来和我们一起吃刀吗？突然有点爽啊怎么回事哈哈哈！我没疯我没疯哈哈哈！】
【呜呜呜我哭得更大声了，又想起了if线里那个假死隐退的森院长在听闻宰死讯后对敦敦说：“我的面前有一名寻死的少年，我明明想救他，却救不了。”】
【太宰你别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种事情啊！草，这个拿到书的武侦宰应该不会和拿到书的黑时宰一样变成首领宰吧？！应该不会吧？！玩家们肯定会阻止他的危险想法吧？！】
【应该不会，宰只是故意这样吓森而已，不这样说很难让森受到打击并放弃吧？但是我真的好怕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可恶！武侦宰变首领宰达咩啊！！！】
【这一章我看得我想哭又想笑，ptsd都差点发作了啊】
【哈哈哈但是爱丽丝那里我真的笑死了！爱丽丝酱！你好惨啊——】
【虽然但是，我真的好想看太宰版本的爱丽丝啊！让我康康啊！有哪个神仙画手太太能下凡画一个吗呜呜呜】
太宰治的表情瞬间扭曲了，“啪”一声将书合上，疯狂摇晃脑袋把差点浮现出来的[太宰版爱丽丝]形象甩飞。
那场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太宰治把书扔到一边，化惊恐为食欲干掉了三个蟹肉罐头和一瓶酒。
系统确认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犹豫再三才戳了戳他：[太宰，你还好吧？]
太宰治趴在被子上晃着脚：[嗯？怎么了？我很好啊，我都已经快习惯他们的画风了。]
[不是，我是说，你之前表演首领宰的那个……]系统支支吾吾，[你应该只是开玩笑的吧？你不会去学首领宰的对吧？你说过不喜欢那样的发展吧？]
太宰治晃动的脚一顿。
[太宰，别那样死去，活下来吧，活着才能遇到好的事情。]
系统轻声叹息，却语气坚定认真。
[太宰，不要向命运屈服，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打破这个死局，我们一起努力创造一个大团圆的美好结局吧。]
晚上11点，太宰治出门了。
因为森鸥外，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织田作，想起了安吾。
于是之前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的事情，就这样无可避免地出现在了他眼前，让他不得不面对。
织田作死了。
深夜，圆月，树下。
太宰治对着织田作之助的坟墓陷入沉默。
墓碑前的草地被频繁拜访的人踩出了一条路，整个坟墓被打扫得很干净，前面还放了一束新鲜的花，被之前的大雨打得有些凌乱。
太宰治蹲下来，垂眸伸手拨弄了一下那花：“什么啊，安吾那家伙，明明工作那么忙，扫墓怎么比我来得还勤快，这样可不行啊……”
【雨下得很大，世界喧哗而又寂静，空气沉重潮湿。
坂口安吾撑着伞拿着花站在织田作之助的墓前，死寂得宛如另一座墓碑。
黑伞遮住了他的表情，雨水掩盖住了他的情绪，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在大雨里站着。
他没有说话，只有雨声噼啪作响，只有风声在呼啸。
坂口安吾站的位置很远，距离墓碑有很大一段距离，就好像不敢靠近一样。
直到雨势变小，天色渐暗，他才僵硬地往前迈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已经平静下来了。
最后，他轻轻叹息一声，弯腰伸手将墓碑前的落叶清理干净，才把自己手上的花束放了上去。
“晚上好，织田作先生。”
“你在那边的世界和孩子们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依旧在用辣咖喱迫害着其他人的舌头呢？我前几天突然想去吃辣咖喱，没想到恰巧在店里遇到了太宰君……说来丢脸，我当时马上躲起来，然后转身跑掉了。”
“哈哈哈，很没出息对吧，要是被太宰君知道肯定又要被嘲笑了。”
“最近横滨变得有点奇怪了，我的工作也瞬间暴增到头疼呢。其实我比较担心太宰君那边，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当然他自己很快就解决了。不愧是太宰君啊，我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唉，希望他不会又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吧。那个人真是越来越乱来了，一不注意就会搞出大事情来，然后我就跟在后面疯狂头秃地熬夜加班……”
“嘛，我会尽量看着他的，这也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赎罪吧。”
大雨中伞下的世界是安静而又封闭的，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的墓碑就处在那样的一个空间里。
戴着眼镜的西装青年将手轻轻放在墓碑上。
【堕落论】
他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嗯？太宰君今天竟然没有来吗？”
“奇怪，我以为他今天肯定会来呢，所以这么晚才来看你。”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抱歉，织田作先生，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那个人，现在就回去看看。”
坐上车，坂口安吾出神看了几秒玻璃窗上雨水划过的痕迹，最终还是忍不住拿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四年前拍摄于lupin酒吧的三人合照。
坂口安吾对照片发动了异能，瞬间，那一天的声音与画面再次涌入他的脑海，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嬉笑打闹仿佛就在昨日……那是坂口安吾人生中最美好最特殊最珍贵也是最痛苦的记忆。
坂口安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实在复杂，夹杂着温柔开心与悲伤痛苦，眼神是那么专注出神。
要知道坂口安吾平时可是十分毒舌并面色严肃的，开车的部下看了一眼就好奇了：“坂口前辈，那是下一个任务目标的照片吗？”
坂口安吾瞬间被惊醒，立刻将照片小心收回口袋。
“不，只是我的私人照片而已。”他叹道，“是以前的友人照片。”
只不过，其中一名友人已经去世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保护好剩下的那一个。
想到了那个人，坂口安吾忍不住拿出了另一张照片。
“要把我拍得帅气一点哦，安吾。”照片里的人坐在lupin酒吧的椅子上摆好姿势笑道。
坂口安吾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无奈又悲伤的笑容，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弹了一下照片。
太宰啊，太宰啊……】
太宰治：“……”
太宰治猛然转头四处打量，确定没看到某个社畜半夜来扫墓才放心。
他将被风吹乱的花束放好，站起身绕着墓碑转了一个圈，最后背靠着墓碑坐下，头靠在墓碑上，抬头看着树缝里的月亮出神。
安吾那个家伙，竟然会对墓碑使用异能来读取记忆看他怎么扫墓的吗？
太过分了啊，他可不想被那个家伙看到现在的表情。
好！决定了！他要对织田作说好多好多安吾的坏话！这样那个家伙读取了记忆后就会大受打击，说不定会失落到哭出来吧！
可恶，好想看，好想拍下来，好想带回现实世界，要是他也有那么便利有趣的异能就好了。
系统感叹：[没想到这本小说里的安吾竟然是这个画风啊，这就是那个什么苦情还是什么来着？我都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超越友情的感情了，那个人真的好能隐藏和压抑……总之你应该不用怎么担心安吾这边了？我感觉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跑到你面前给你制造麻烦？不过他会一直在暗地里担心地关注你哎，在你真正危险的时候还是肯定会出来帮你，所以你要是有事也可以放心去直接找他吧？]
太宰治不吭声。
他当然很清楚这件事，所以他才更加想要忽视织田作和安吾的事情，不想去面对这个世界的两个友人。
其他人都好说，但唯独织田作和安吾……
如果不是今天被森鸥外刺激到，太宰治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面对这件事。
但他迟早还是要面对的，经过森先生那么一遭后，现在过来看看，反而会让心情稍微好一点。
毕竟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实世界一切都还没发生，他完全可以去挽回悲剧。
“织田作……”太宰治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对身后靠着墓碑喃喃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还没死？”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猛然转头，双眼震惊睁大。
月光下，红发青年倒挂在大树的一条枝干上，因为他看过来的视线愣了一下：“啊，太宰，你能看见我？”
他眨了眨眼，从树上轻松落地，站在呆掉的太宰治面前看着他。
“是真的能看到我呢，太好了。”织田作之助用极其自然的表情和语气感叹道。
太宰治：“……”
太宰治：“？？？”
夜色下，男人有着赤铜色的短发，沉静如深海的蓝眸就那样静静看着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宰治都被搞到有点精神恍惚了，毕竟就算是他，也会经常被织田作出乎意料到。
但前提是，他面前这人真的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起身，和男人相对而立。
他们一人穿着黑底白条纹衬衫，一人穿着白底黑条纹衬衫，还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沙色长风衣，相似元素实在有些过高了。
再加上深夜、月光、坟墓等元素……
太宰治表情空白：“织田作，我好像看见了你的幽灵。”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两秒：“但是，我好像还活着？只是世界变得有点奇怪了，或者说奇怪的是我吗？”
从昨天开始，世界就变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呢。
比如，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连墓碑都有了，他还无法离开这里。
还有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跑到他墓碑前献花并哭得超级伤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呜呜呜织田作你死得好惨你怎么走得这么早你就这么离开了太宰怎么办啊三减一等于零无赖派不能少了你啊安吾和太宰都闹翻了需要你去处理才行啊你快回来吧之类之类的。
织田作之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但他确实还活着啊，身为前杀手现黑手党，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他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就连前来扫墓的安吾也看不见他，傻乎乎地站在雨里说了很多他听不懂却没有重点的话。
织田作之助惆怅地和安吾排排蹲在自己的墓前听他碎碎念，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也会做出回答。
安吾走了之后他就无聊地跑树上睡觉了，直到现在被太宰吵醒。
幸运的是，太宰看起来似乎能给他解答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