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捅男主
沈长苏一倒下，众人就自行远远退开，惊疑不定。
只见他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吐出一大口鲜血，眉心一道红光大盛，刺得众人闭上眼，随后便传来像玻璃被震裂一般的声音。
咔。
等他落回地面，双眼布满血丝，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浑身被冷汗浸透，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地面。
白发长老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结结巴巴道：“魔……魔族？”
王无孑心中一惊，面色凝重，厉声喝道：“沈长苏，你竟是魔族？！”
叶潇与温言也具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苏旭心知沈长苏此时脑中一片混沌，无法回答。
任务很明白地说了，要在演武广场上一剑诛杀，他沉吟半晌，忽然一掌推出阵阵罡风落到沈长苏身上，瞬间把人推飞出殿外。
只是看起来凶，其实这阵风并不会对沈长苏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半垂下眼，一脸淡漠，甚至一点惊讶都没显露，一点地面，掠出正殿，转眼便到了广场前。
身后熙熙攘攘，长老们一股脑跟着涌出来，却再不见有人出声。
谁不知道清涟尊对座下唯一的弟子疼爱得紧，连下山做个任务都次次有法印护体，现在居然得知这个弟子是魔族，即使清涟尊表面再怎么淡然，心里也不可能毫无波澜。
沈长苏半跪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浑身颤抖，仿佛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叹一口气，苏旭按住了腰间的吟霜，目光冰冷，声音平稳道：“沈长苏，你是魔族。”
没有任何发问的意味，语气十分肯定。
终于，在这句话出口后，沈长苏抬起了头，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纯澈眼瞳已然开始闪现红光，妖冶非常。
“我……”
仅仅吐出了一个字，又是一阵风当头刮来，他被掀飞到镇魂台前，后背狠狠地撞上台阶。
沈长苏如坠冰窟。
师尊，竟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他么？
苏旭朝他走来，一步一台阶，衣袂翻飞。
“师尊……不相信弟子？”他狼狈不已，还没从体内磅礴的魔力灵力一通乱搅里回过神，伸手抹去下巴上染了一片的血污。
苏旭喉结滚动，眼睫微微颤抖，道：“人证物证具在，你又是魔族，要我如何相信你？”
脚边的人仍不死心，一下子扑上来，挣扎几番，双手堪堪捉住苏旭的衣摆，鲜血在白衣上十分刺眼。
“师尊，弟子没有……”
苏旭听不下去，眼前这少年和他相伴三年，他不是原主，怎会毫无感情？
这样伏趴在地苦苦哀求的画面太悲情了，但他只是心软了一瞬，眼神一冷，拔剑出鞘，厉声打断道：“不必再叫我师尊。”
吟霜剑动，清光一闪，那截衣摆霎时被斩落。
沈长苏双手原本紧攥衣摆，如今衣摆已断，他眼神呆滞，失去着力点，完完全全趴倒在冰凉的地上。
言下之意，便是要和他断掉过往所有的师徒情分，这样的做法，其实远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心如死灰。师尊在人前少言寡语，私下里说话才能多些，但也分外漠然，他从未见过师尊这样疾言厉色。
苏旭心里一揪，定了心神，尽量平淡地道：“本尊曾说过，你若害人，本尊决不轻饶。”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长苏面前自称“本尊”。
沈长苏此刻才发现苏旭看他的眼神早已如同死物，不禁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弟子从未害人，望师尊明鉴。”
那种眼神，就跟苏旭平日里高高在上地睥睨众生时如出一辙，让他脚底生寒，而以往两人私下相对时，他还能从那双薄情的浅瞳中捕捉到几分温柔。
啪嗒一声，剑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
剑芒寒气逼得他脖颈发凉。
沈长苏喉间干涩，不敢置信地开口：“师尊要杀我？”
“本尊不杀你，你起身。”好让我捅你一剑，再把你打下去。
男主大大你大人不记小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能开启金手指啊对不对，等你从魔界回来了，要秘籍有秘籍，要军队有军队，要美女有美女，别怪我别怪我……苏旭在心底祈祷。
哪知沈长苏听见“不杀”二字，如蒙大赦，居然在这关头露出笑容，慌忙爬起身。
“弟子就知道的，师尊不会……”
他刚站稳，吟霜便直直插进他胸前的血肉之中。
长剑入肉的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噤若寒蝉，那声音便显得清晰可闻。
沈长苏脸上笑容还未散尽，眼瞳红得像要滴血，凝固在脸上，低头看去，斩尽魑魅魍魉名动天下的吟霜剑身雪白，埋入胸膛之中，他便伸手去抓吟霜。
苏旭忙把吟霜往后一撤，轻声道：“刺下这一剑……你我师徒缘分也就尽了。”
对，没错，我捅你只是跟你断绝关系，不是我真的想杀你。
即便他故意避开了要害，刺得也不深，沈长苏的身子还是被往前带去，晃了晃，鲜血汩汩地流出。
出人意料的是，沈长苏脸上布满悲凉委屈，还不退不避，竟然一步步往苏旭那处走去。
二人相隔本就不远，苏旭不禁胆寒，哪敢停留在原地，沈长苏进一步，他便退一步。
一剑之仇已经足够让我被砍头了，你还不赶紧逃？难道非要逼我跟你结下更大的梁子吗？！
苏旭抓狂。
他真的不想再出手了！谁来救救他！
好在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一缕白烟忽然从沈长苏的储物袋中钻出，化身成为一名白衣长发女子。
烛妖美目凌厉，恼怒地瞪着苏旭，咬牙切齿道：“你这师父根本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你还不愿走？！”
苏旭被骂，心虚地浑身一抖。
沈长苏却像失去听觉，固执地仍不停步。
本来站在台上围观的叶潇表情一变，一面用折扇哗哗地甩出几道灵光攻击烛妖，一面震惊道：“妖族！”
把沈长苏的表现尽收眼底，烛妖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满眼心疼，喝道：“给我走！”
随即从背后一手捞起沈长苏的衣领，身形如游鱼，轻松地躲过了叶潇的攻击，素手一扬，便把沈长苏扔进镇魂台。
他彻底掉下去的前一瞬，苏旭无意中和他对视了一秒，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妖光闪闪，钉死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称得上毛骨悚然。
烛妖漂浮台前，冷冷朝苏旭道：“阁下今日所作所为，来日必报。”话毕，化为一道青烟追随沈长苏而去。
苏旭握着吟霜的右手发颤，经络浮现，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不只是必报，而是会千百倍奉还。
事已至此，他孤零零一人转身，走向众人拥攘的殿门。
温言看着他惨白的面容，便双唇紧抿，上下打量带血的吟霜剑，担心地问：“师兄你……没事吧？”
我有事。
我很有事。
他自然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叶潇也沉默须臾，轻声道：“你若想置他于死地，刚刚吟霜横在他脖子前时，就可击杀，即使再退一步，朝他胸口那一剑扎得凶狠些，他也活不成。”
苏旭依然没答话，自顾自往前走。
呵呵呵，谢谢你的解读，但是你说的这些沈长苏听不见啊，我又不是女主，做错了事也有洗白的机会。
众长老自动往两侧分开，给他让出一条道。
“看清涟尊这样，恐怕受了很大的打击吧。”
“那是必然，满长白山，谁不知道仙尊对沈长苏的拳拳爱护之心。”
“可惜了，本是一则师慈徒孝的佳话，如今……”
“谁想得到那沈长苏居然是魔族，身边还带着一个妖族女子，潜入玄天宗，其心可诛。”
王无孑一时没有制止众人的谈论，只留下一句：“玄天宗云莲峰峰主苏旭座下大弟子沈长苏，经查实为魔族，从今日起，长白山……再无沈长苏。”
“诺。”众人齐声应答。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演武广场任务，加1000积分，当前积分：-580。请再接再厉！】
机械的声音播放着祝贺词，苏旭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知道他这下是彻底走入死胡同，等再见到沈长苏，恐怕很有可能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加紧修炼，闭关个几年，原主修为那么高超，现在也没有走火入魔，如果他能修为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和沈长苏打起来未必就一定是个输字。
他迈入殿中，偶然瞥到落在地上的一把熟悉的剑。
青碧色剑鞘，修长精巧。
苏旭默然上前，把剑从地上捡起，轻轻擦拭鞘身，没由来地感到胸中堵了一口气，不进不出，憋得心慌。
是藏春剑。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掌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弟，你那徒弟……罢了，你若实在寂寞，师兄便遣张云起搬去山上陪你。”
苏旭额间青筋暴跳。
什么叫“寂寞”？你哪里看出来我寂寞啊？还有，为什么要说得好像招义工去陪伴空巢老人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