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话，曲嫂就过来请大家去吃饭。
顾奶奶看了一眼时间，心疼地说：“都两点多了，蓁蓁肯定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吃完再说。”
顾蓁蓁乖巧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叫上在一旁看手机的顾慈：“爸，吃饭了。”
顾慈连忙收起手机：“好。”
刚说完，杜云就匆匆进来道：“顾总，白天明去了公司那边，想跟您亲自谈一下码头上的那批货。他说，您若不过去，他就一直在公司等着。”
顾慈脚步一顿，轻轻挑眉：“他要等就让他等。”
对于这个答案，杜云不意外，微微颔首：“好的！”
顾慈丢下这话，径自去了饭厅，顾蓁蓁和顾奶奶已经坐下了，瞧见他过来，顾奶奶一边给顾蓁蓁盛虫草花乳鸽汤，一边对顾慈说：“生意场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就是拒绝也给对方留点面子，免得结仇，就当是给咱们蓁蓁积福了。”
别看顾慈在家人面前好说话，没架子，但在生意场上可是以老练狠辣出名。以前顾奶奶都不管他的事，这次纯粹是被孙女出事给吓怕了。
顾慈很好说话：“妈，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顾奶奶没再说什么，侧头对顾蓁蓁道：“饭前先喝汤，养养胃。你三个月没进食，肠胃消化功能退化了，刚出院这段时间，要少食多餐，稍微吃一点，如果胃有些撑就别吃了。晚点让曲嫂给你准备下午茶，过阵子才能恢复正常的饮食。”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顾蓁蓁点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嘴角漾出幸福的笑容，殊不知顾相府已经炸开了锅。
武威侯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码头上的货，生意……别告诉我，这个顾慈只是个商人！”
大臣们也是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士农工商，商人浑身铜臭味，上不得台面，即便富得流油，也是下等人。可就这样一个下等人的吃穿用度却甩他们一大截，这让他们心里怎么平衡？
礼部侍郎倒是兴奋了起来，气哼哼地说：“难怪这么没体统没规矩呢，原来是个眼里只有阿堵物的商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就会一些奇技淫巧罢了。”
这话说到了众大臣的心坎里。他们因为直播中的种种神奇之物备受挫折的自信心瞬间又回来了，他们可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国家栋梁，一个商人算得了什么？
就连顾敬安也挺直了腰杆，他可是元平五年的状元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顾慈不过一个俗气的商贾罢了，岂可跟他相提并论。宰相之女和商人之女，云泥之别，等说亲的时候，顾蓁蓁就会想起他的好了。
顾慈商人身份的爆出，极大地鼓舞了天启君臣，一个商贾就能过上这样人上人的生活，若换了他们，何愁天启不兴。这些神奇之物就该归他们所有才是，给顾慈一个小小的商人，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皇帝更是激动得死死抓住了扶手，野心勃勃的目光扫过诸位臣子，问道：“诸位爱卿，可有法子去此地？”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他们现在心理上优越感很强，可要说去这地方，完全没头绪。
就在此时，支持太子一系的林御史站了出来道：“陛下，微臣不知，不过微臣觉得，此事不妨问问贵妃娘娘和秦王殿下。顾家大小姐曾在贵妃娘娘膝下抚养三年，与贵妃娘娘情同母女，又曾跟秦王殿下青梅竹马，还有一纸婚约，如果普天下之，有谁能知道一二，非娘娘和秦王殿下莫属！”
皇帝一听，很是有道理，立即对心腹徐公公说：“去将楼贵妃和秦王请过来，朕有话要问他们。”
顾敬安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妙，楼贵妃出身寒微，能在一众美人中脱颖而出，凭借的可不只是出众的美貌。她若是知晓那颗圆珠的不凡，又怎会让它一直挂在蓁蓁脖子上？
林御史这是故意给楼贵妃和秦王挖坑呢。
只是往日，楼贵妃为了表现自己的娴淑，一直鼓吹拿顾蓁蓁当亲生女儿，为此博了不少的美名。
顾敬安担心待会儿楼贵妃会翻车，心里非常着急，赶紧悄悄给管家使了一记眼色，管家不动声色地退下。
这么大的事，楼贵妃早知晓了。她站在宫殿檐下，仰头望着那块巨型直播屏幕，心里翻江倒海。
半晌，她对心腹宫女道：“去把秦王叫来。”
宫女得令，立即派人去请秦王。
一个时辰后，徐呈宣穿着一身冰冷的铠甲匆匆赶来。他今天去了北大营，被人快马加鞭叫了回来，一进城，他就看到了那个竖在顾相府上的巨大屏幕，还有那让他熟悉又陌生的“顾蓁蓁”，当从口中得知顾蓁蓁竟去了那面神奇的屏幕中时，徐呈宣差点直接驱马直奔顾相府，最后得知皇帝和众臣都聚在顾府，这才作罢。
一进宫，顾不得行礼，他就着急地问道：“母妃，到底怎么回事？您不是给我保证过，一定会将蓁蓁平平安安送到风清观吗？她又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古怪的东西里面？”
楼贵妃睨了他一眼，不悦地说：“怎么？你要为了个女人忤逆母妃？”
徐呈宣连忙道：“儿臣不敢。母妃，这……”
楼贵妃焦躁地打断了他：“你可知道顾蓁蓁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小圆球？”
徐呈宣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七岁那年儿臣见过，蓁蓁说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
楼贵妃蹙眉：“就只有一颗吗？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颗珠子，她娘是从哪儿得来的？”
徐呈宣摇头：“没有，当时儿臣也没多问。这颗珠子有问题吗？”
楼贵妃拧着眉道：“就是那颗珠子将顾蓁蓁带到屏幕中的。”
徐呈宣震惊不已，实在想不到一颗如此普通的珠子竟这么神奇，正欲开口，殿外出现了徐公公的身影。
徐公公行礼道：“老奴见过贵妃娘娘，秦王殿下，陛下请您们去顾相府一趟。”
母子俩对视一眼，楼贵妃找了个借口拖延：“好的，劳烦徐公公稍等一会儿，本宫去换身衣服。”
进屋之后，楼贵妃的脸马上拉了下来。陛下这时候特意让她去顾相府，肯定是为了直播的事。屏幕里那么多神奇之物，谁不想拥有？
如果能在此事上替陛下分忧解劳，他们母子的地位将扶摇直上，何愁压不过中宫母子，只可惜，顾蓁蓁这死丫头瞒得深，半点都没透露给他们。
正气恼时，心腹宫女进来悄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楼贵妃的眼睛眯了起来：“还是相爷考虑得周到，本宫知道了。”
他们是顾蓁蓁最亲近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忙，时间久了，陛下一直没办法获得屏幕里的神奇物品，必然会迁怒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一切定性为妖魔作祟，鼓动陛下安排人砸鸡蛋，关掉这个直播间，以绝后患。
拿定了主意，楼贵妃又找借口将儿子叫进来，跟他陈清了利弊后，母子俩才随徐公公出发前去相府。
到了顾相府，行完礼之后，皇帝果然迫不及待地问楼贵妃：“爱妃可知顾蓁蓁脖子上那颗圆珠子的来历？”
楼贵妃诚惶诚恐地说：“陛下，臣妾不知。不过此物如此神奇，莫非是那天上的神仙之物，不如请高人来看看？”
这个提议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他立即让太监去请京城有名的高僧老道过来。
成功祸水东引，楼贵妃轻轻勾了勾唇。如果潜心修行的佛道两家有办法，能弄到直播中的神奇物品，她引荐有功，如果不能，他们这些离神仙最近的人，必然也会将这定为邪物，以保证自己的地位。
如此一来，不用她出头就能将直播间给关了。
吃过饭，顾蓁蓁被顾奶奶拉去了玻璃花房消食。
虽然是寒冬腊月，可顾家的玻璃花房里却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芳香扑鼻。
见顾蓁蓁一脸惊喜的模样，顾奶奶拿起剪刀说：“蓁蓁可有喜欢的？剪一些插进花瓶里，放到你的房间。”
顾蓁蓁一口答应：“好啊，咱们多插两瓶，奶奶和爸爸的房间也各放一瓶。”
顾奶奶欣慰地摸着她的脑袋说：“蓁蓁有心了，你爸肯定很开心。”
从鬼门关回来后，孙女似乎变得懂事乖巧多了。
祖孙俩在花房里忙活了半天，然后捧着两个花瓶出去，曲嫂见了赶紧接过，笑道：“老夫人，蓁蓁，我做了点小点心，还榨了一些补充维生素c的橙汁，蓁蓁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顾奶奶也说：“走，你中午就没吃多少东西，少吃一点点，晚上再喝一点营养粥。”
祖孙俩洗完手来到临湖的大阳台，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小碗燕窝粥，还有半杯橙汁。
顾蓁蓁见只有她的，便问：“奶奶，你要吃点吗？”
顾奶奶摇头笑道：“奶奶不饿，蓁蓁吃吧。光线太刺眼了，奶奶调暗一些。”
她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原本亮如白昼的灯光瞬间变成了温暖的橘色，吓得天启人齐刷刷地瑟缩了一下，咋回事，宝石还能变色？
太后目光火热，喃喃道：“会变色的宝石，这种奇珍闻所未闻！”
可不是，这些宝石夜明珠个头大，颜色纯净透亮就算了，竟然还能变色，这绝非人力所能为。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连饭都是让相府的奴仆端过来随意吃的。
到了傍晚，天启皇家寺庙的主持广德大师和风清观的观主清云道长先后到达顾相府。
皇帝将他们召集到跟前，指着直播屏幕道：“两位大师应该已经听说了此物，这莫不神迹显灵，天佑我天启？”
广德大师和清云道长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微妙。这个事闹得太大，已经传遍了城内外，他们自然也听说了，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何物。不过皇帝显然是想将这当作祥瑞，既如此，他们也没必要惹君王不开心。
广德大师咳了一声，刚想顺着皇帝的话说就听顾相笑呵呵地道：“两位大师若能连通两界，取出画面中的不凡之物，助我天启扬名海内外，二位将功在千秋。还请两位竭尽所能，有什么需要的，但请吩咐！”
一听还有后续，广德大师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回来，赶紧改了口：“阿弥陀佛，陛下，依老衲所见，此物甚是古怪，突然出现，怕是别有所图，当小心防范！”
这可不是皇帝心目中期待的答复，他皱眉，看向清云道长：“道长怎么看？”
清云道长显然也不想给自己找事，轻摇拂尘，一脸的高深莫测：“陛下，前夜天现异端，今日就出现此物，贫道以为，此物恐不祥。”
皇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本以为这是天启大放异彩的契机，结果两位得道高人却说不祥。
见状，顾相悄悄给自己人使了个眼色。
人群中的鸿胪寺卿站了出来，道：“陛下，两位大师所言甚是。今日种种，非神迹不可能，而那顾慈不过一小小商贾，哪有此等本事。直播开启时，提示过，点了赞方能获得能量，这所谓的能量从哪儿来？莫非是从我等身上汲取？依微臣愚见，还是尽快毁了此物，以免祸乱我天启。”
有了他带头，不少大臣站了出来，齐刷刷地跪下道：“陛下，大师和张大人所言甚是。”
皇帝眼神阴沉，紧抿着唇不作声，他贵为真龙天子，哪怕是邪物也无法伤他。死而复生之术，飞天入地，横跨天堑之能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让他就这么轻易放弃，他不甘心。
其他人见皇帝不说话就知道他是不乐意就这么算了，当即有不赞成的：“陛下，大师和张大人太过谨慎了？我天启乃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岂是不入流的邪祟能动摇的？”
武威侯也不赞同，他说话更直白：“就是，陛下，这玩意里凭空出现，如此厉害，要是真想对咱们下手，早动手了，又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这不多此一举吗？诸位大人真是忒胆小了。”
话糙理不糙，他说得也有道理，不少跟顾相一派不对付的，还有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都纷纷站出来支持他。
双方竟打了个平手，不分上下。
顾敬安暗恨武威侯坏事，但这事涉及他，他不宜站出来表态，只能跟自己一派的官员使劲儿递眼色，于是张大人立即反唇相讥，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摁了摁眉心，目光盯着直播屏幕：“闭嘴！”
众大臣立马噤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顾蓁蓁已经回了房，准备睡觉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困意，小球亮了起来，浮到半空中，机械地开了口：“小助手检测到宿主准备睡觉，请问睡觉时间是否继续开启直播？”
让人一群人看她睡觉？顾蓁蓁敬谢不敏，赶紧说：“不用，关了吧。”
这直播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要不是它突然冒了出来，自己都忘记在直播了。今天系统不是说，每日小助手会自动统计直播成绩吗？
顾蓁蓁赶紧问道：“等一下，我今天的直播成绩怎么样？”
圆球刻板地说：“宿主今天获得了0个点赞，500个鸡蛋。明天要加油哦！宿主明天是否需要开启起床自动直播功能，延长直播时间，获得更好的成绩？”
顾蓁蓁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就这破成绩还让她加时，加时间有用吗？
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皇帝终于开了金口：“看来她很在意鸡蛋和点赞，明日组队一个一个慢慢点鸡蛋，看看效果再说。若能以此跟对方联系上，谈条件，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