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价交换
失格君的聊天信息太像一个争强好胜的小朋友, 我在脑海里配上太宰治的脸，忽然忍不住笑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
我躺倒在地毯上边笑边揉肚子，高穗杨桃奇怪地看着我“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没, 就是觉得你说的对, 这人确实茶里茶气的。”我清了清嗓子“表姐，我该洗漱睡觉了。”
“啊抱歉, 耽误你这么久, 今晚多亏了你。”高穗杨桃露出得救了的眼神“我排位终于上去了，这下子同事肯定不会再嘲笑我了。”
“我也玩得很开心。”
我没拆穿对方, 高穗杨桃应该只是想让我尽快融入这个家才会拉着我打游戏，同事嘲笑什么的, 大概是托词。
回到房间后，我给失格君发信息「不想双排。」
失格君「我变强了，但由果果也不要我了qaq」
我啼笑皆非地回他「我们组队, 比谁抢的人头多。如果发现你放水, 以后任何游戏就别想双排了。」
失格君「好吧~」
重开游戏, 这是我们第一次降落不在一起。
队友每次拿到人头都有提示，基本和我抢的人头数维持同一个水平。安全区在逐渐缩小, 我们在枪林弹雨中不断向对方走去。
最后相遇时, 我朝他举起枪。
“砰！”
他身后埋伏的敌人被我解决，屏幕上出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由果斯基「我赢了。」
失格君「很厉害哦由果, 不过我也很厉害, 只比你少一个~」
他发了个猫猫得意的表情包, 又道「我们分则各自为王, 合则天下无双！」
我笑了笑, 此刻忽然产生某种倾诉的念头。
可能是习惯, 又可能因为其他的原因, 很多话我无法对太宰治说出口，但对失格君我可以很坦率地讲出来，即使我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由果斯基「我找到了家人。」
失格君「他们对你好吗？」
由果斯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欢迎和接纳，大家都很温柔，会拉着我打游戏，会在意饭桌上哪道菜我夹的次数多，会担心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其实我能注意到他们眼神中偶尔投来的心疼和欲言又止，他们关心我的经历，却都不敢诉诸于口。」
失格君「恭喜你由果，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又多了几个。」
由果斯基「我能够融入的很好，不让他们发现端倪，但我觉得很无所适从。」
失格君「和他们相处时，你会觉得讨厌吗？」
由果斯基「不会。但我心里已经很多次冒出过一个念头——我这个样子，可能并不符合他们对于亲人的期待。」
失格君「原来如此，由果果是觉得他们未来有一天可能会讨厌你？」
由果斯基「差不多吧。」
失格君「你认为他们会对亲人抱有什么期待？」
由果斯基「匡扶正义，帮助弱小，拯救他人于危难……大概是这个样子吧。」
失格君「恕我直言，由果你其实戴上了有色眼镜却不自知，你将刻板印象套在他们身上，然后开始担心未来也许并不会发生的事情。」
由果斯基「好像确实如此。那我该怎么调整心态呢？」
失格君「我并没有同血缘的家人，可能无法给你完全正确的答案，但是以我浅薄的理解来看，真正的家人就是无论你身处何种境地，他们都愿意向你伸出手。倘若因为曾经的经历对你心生嫌隙，那说明你们并不适合做家人，你也可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扔下他们。」
我笑了笑，回他「你说得对。」
失格君「不如暂时先试着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去应对，怎么样？」
我「我最擅长等价交换。」
失格君「那他们如果对你好，你也对他们好，这就可以了。你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情感空窗，谁都不会对你过于苛责。更何况你也只是个孩子，将你从他们身边分开，这个过错是当时那些成年人们造成的，不需要你来背负后果。」
我安静地看着失格君发来的文字，好半天没回复。
半晌，我敲字「如果感情可以用等价交换的方式偿还，那爱情呢？」
对面同样沉默良久，最后回复我「爱情是这世间唯一不需要偿还的东西，如果它让你陷入困笼，辗转反侧不得于飞，那就抛弃它。」
我不知道太宰治发出这句话之前思考了什么，又或者经历过怎样的挣扎，但这一晚，我罕见的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酒厂的联络，之前我和莱伊从孤儿院偷的名叫烨子的女孩，在研究所捅出一个大篓子。
那孩子当时被朗姆送到雪莉的研究所，听说昨晚她窃取到一半研究数据后杀出研究所，不知所踪。
现在boss要问责，莱伊早就跑没影了，被连坐的我、朗姆还有雪莉大概要倒霉了。
好在boss没说过于严厉的话，只是让我们把人抓回来。
因为急缺人手，已经确认过没有卧底嫌疑的琴酒被放出审讯室，职位没能恢复，但boss已经交给了他一项新任务。
“为什么琴酒可以带着小弟去游乐园玩，而我不得不待在研究所吹空调？”
“你就这么喜欢在阳光下暴晒？”雪莉把我带到她的第三实验室“给你看样东西。”
她点开视频，给我看实验室小白鼠吃下a药后的监控。一开始我还没什么反应，最后渐渐睁大眼睛“你成功了？”
“不算完全成功，还缺少大量的临床试验数据，而且五只小白鼠只有一只还活着。烨子很可能看到了监控中的内容，她之前一直很老实，昨天晚上却突然暴起杀死科研人员和安保，偷走了实验数据，还好我当时不在研究所。”
我凑到电脑屏幕前“这个可以申请诺贝尔奖了吧？”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真的不动心吗？这可是诺贝尔奖啊！你要是不敢的话我帮你申请，我不要奖金，科研组名单里带上我的名字就行。”
诺贝尔奖只颁发给个人，如果是集体研究成果，会选出贡献最大的三个人代表集体以个人名义获奖。
我不打算和这些科学家争奖项，能在科研组挂个名就行了。
“我参加过获得诺贝尔奖的科研组，这说出去多长脸啊，我可以吹一辈子牛了！”
我扭过头眼神放光地看着雪莉“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雪莉不爽地看着我，随后从衣柜里取出一个盒子塞进我怀里。
“我姐让我交给你的，拿着东西赶紧滚吧。”
我被雪莉撵出了研究所。
找到无人的地方，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条手织围巾，而且还是我之前提到过的红白格花色。
莱伊竟然真的跟宫野明美说了？
我展开围巾，一张纸条掉出来。
「中午十二点，xx路街心公园，第三个路灯下。」
宫野明美要见我？
想见我直接跟雪莉说一声就行，为什么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难道她被人监视着？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没差多久，就直接去了约好的地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就坐在第三个路灯旁边的公园椅上，手里拿着小鱼干，正在逗猫。
我脚步一顿，对方抬起头朝我招了招手。
迟疑片刻，我慢腾腾地挪过去“苏格兰。”
他朝我笑了笑。
我坐在椅子的另一边“没想到是你，现在出来安全吗？”
走明美的路子给我传递消息，看来fbi和公安合作了，明美说不定也彻底叛变了。
“莱伊的枪是你弄坏的吧？”苏格兰眼神平和地看向我“你提前知道朗姆会对莱伊下令追击我，所以才弄坏他的枪，就是为了在我和他对峙的时候给我争取逃脱的时间和机会？”
原来他是这么理解的？
也是，一般人不会想到预知未来这个层面。
“那只是个意外。莱伊抢走明美姐姐，我想报复他才弄坏他的枪。这样他遇到敌人的时候掏枪射击，突然发现自己的枪坏了，说不定还能因此陷入危险，你说是吧？”
苏格兰闻言弯起眼睛“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了。”
“什么叫就当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满地小声嘟囔“我说的就是真话。”
“不管怎样，都谢谢你。”
苏格兰沉默下来，片刻后继续道“抱歉，我之前一直误会你，还误判了你的立场。”
“你没有误判我的立场。”我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事实上，对我保持警惕是对的，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我并没有多大好感，当然我对组织也没有多少好感就是了。”
我轻笑一声“拿多少钱就办多少事，酒厂只给了暗杀工作的佣金，而我又不喜欢太过操心。”
“但你救了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欠你一命，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如果联系不上我，找波本也是一样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苏格兰忽然敲了一下手心“我脱离的时候遭遇过组织的暗杀，当时情况很危急，有人突然出现帮了我的忙，是一个穿华丽和服、自称港口黑手党的女孩，她说是你让她来帮我的。”
他偏过头看我“我记得你最近在港口黑手党做任务，是你说服黑手党出手帮了我？”
我陡然睁大眼睛。
这件事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苏格兰笑了下“看来有人以你的名义帮了我，却不想留下姓名呢。”
我想到是谁，陷入沉默。
苏格兰站起身“现在我能在外面活动的时间不多，总之多谢你，你在组织里注意安全。”
顿了顿，他又道“fbi和公安已经联手，接下来有可能联合其他国家共同剿杀组织，如果你不打算做证人的话，就尽快脱离吧。”
我微微颔首“多谢提醒。”
苏格兰看着我，略带迟疑地开口“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想了想“那一家人不是我杀的。”
苏格兰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之前合作的任务？”
“对，组织扫尾的时候某个边缘成员顺便杀掉的，虽然我当时在你面前默认是我杀的人，但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无论是那个七岁的女孩，还是她的小狗，只要是组织下令，我同样不会手软，这就是我在你面前默认的原因。”
“所以我说了，你对我保持警惕是最正确的做法。你不用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或者心怀愧疚，觉得是自己错怪我——”
我话还没说完，苏格兰就走到我前面轻轻抱住我。
是和男女无关的那种拥抱，照我看来，倒更像是当过爹的老父亲在外面看到流浪的孩子，忍不住想给这个孩子一个鼓励。
“可口可乐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他轻声说道“这种时候还在照顾我的心情。”
“也没有特意照顾你的心情。”我安静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以前可是喜欢过你的，再不松开的话，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男人笑了一声，宽厚的胸膛微颤了一下。
他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值得更好的。”
我笑眯眯道“我也这么觉得。”
苏格兰走后，我再次打开和失格君的聊天记录，一直向上翻，看到很久之前的一条对话——
「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你跨越鸿沟，你愿意再一次走向他吗？」
我没有停下，继续向上翻。
在知道太宰治就是失格君的前提下，我发现很多之前没注意的细节。
我看见他的试探和伪装，温柔与纵容，看见他试图触碰却又突然收回的手。
——如果爱让你陷入困笼，辗转反侧不得于飞，那就抛弃它。
能说出这种话，其实他一直都是抱着未来我可能会离开的心情在和我相处吗？
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流浪猫见我一直不喂它们，喵喵催促几声后又一哄而散。
喜欢主动贴贴的小猫尚且如此，人如果一直吃不到糖，也会跑的吧？
我慢吞吞地点开键盘，敲字，发送
「世交家的孙子觉得我爱答不理态度太差，于是特别生气地离开了。哎没办法，谁让他打游戏的技术太菜，又没有我喜欢的人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