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次出行，宋温一直把护照放在包的内袋，本来可以逃过一劫。
但今天在机场过安检后，她想着待会住酒店还要用，就把护照随手放进了包里。
出门在外，护照就是证明自己身份的唯一途径。
宋温不是第一次出国，但这样的情况还是头次遇到，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她站在原地还有些懵，就听到周野清说了句：“在这里等我。”
下一秒，她就看到他朝着刚刚张望的方向飞快跑了过去。
宋温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他应该是看到偷她东西的人了。
仔细去看，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周野清追过去的方向，两个背影正迅速拐进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纵使他曾说过自己“身怀绝技”，但对方毕竟是两个人，又人生地不熟的，宋温免不了担心，连忙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大声叫他：“周野清！算了别追了！”
周野清却似乎根本来不及注意身后，只顾着朝那两人喊着什么。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短短一两分钟时间，周野清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宋温的心也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逐渐提了起来。
她看着几人拐进的巷口，手里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着箱子快步跟了上去。
狭窄的巷道内，传来急促而连续的脚步声。
周野清身上还背着个大包，一路七拐八绕的，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突然，前面那两个吉普赛模样的年轻男孩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他。
他也跟着警觉性的停下，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你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皮肤黑一点的男孩很不耐烦地开口。
周野清指了指他手里的一包东西，“你拿了我朋友的东西，还给我，我立马就走。”
两个男孩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不屑地上下打量他，似乎觉得他的话很荒唐。
“你做梦。”
男孩朝他淬了一口，“愚蠢的亚洲人！”
他旁边的同伴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突然两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周野清立刻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果然不到一会儿，好几个吉普赛面貌的男人女人结伴从巷子的另一头迅速聚集过来，很快就将前面的路堵得密不透风。
“艹！”
周野清低声骂了句。
迎面而来的人中有个大胡子男人，像是带头的，眼神凶恶，极为挑衅地直勾勾盯向他。
周野清脸色一变，冲他笑了笑，好声好气道：“我只想要回护照，其他的你们留着。护照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堆纸，不值钱的。”
那个大胡子男人朝刚刚偷东西的男孩勾了勾手指，后者赶紧把手里的那包东西乖乖递给他。
他从里面找出护照，翻开看了一眼。
“中国人……”
他一边喃喃一边再次看向周野晴，嘴角一挑：“听说中国人都会功夫，不如你来和我们比试比试。要是你赢了，东西全部还你。”
周野清扫了一眼面前的七八个人，一时没有回答。
这时，身后传来行李箱在路面滑过的声音，越来越近。
周野清心下一沉，赶紧回头去看。
离他不远的小巷拐角，宋温的身影果然出现。
看到他时，她眼中眸光一亮，刚想开口，却又看到了他身前的那群面色不善的人。
对方也看到了她，大胡子立刻会意地看向周野清，嘿嘿笑了几声：“那就是你的女孩？”
男人说着带有浓重口音的英文，虽然不标准，但宋温听得非常明白。
她下意识地看了周野清一眼，后者背对着她慢慢朝她靠近，视线却始终看着前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见他不说话，男人又激将似的笑道：“怎么？怕在女人面前丢脸？”
周野清不置可否地冷笑了几声，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后，拉住了宋温的箱子把手。
宋温正疑惑着，就看到他突然转身，一手拎起她的箱子，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大喊一声：“宋温！跟着我！”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宋温本人。
她也不明白怎么一分钟之前这个男人还像是要以一敌十大干一场，结果转头就拉着她跑。
她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地掠过，身后接连传来追赶的脚步和听不懂的咒骂声。
那些人似乎对这些巷道了如指掌，又像是铁了心的要教训他们，一路追得很紧。
周野清虽然背着包还拎着箱子，仍然跑得很快，倒是宋温一向缺乏运动，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还差点被拐角处的一堆废弃家具绊倒。
周野清伸手去扶她，突然眼睛一亮，指了指那堆家具中的红木衣橱，伸手去拉柜门。
宋温立刻会意，赶紧点了点头。
这衣橱也就一米来长，除去他们的行李，堪堪也就能容下两个人。
宋温生怕那些人在这个时候追上来，不等周野清站好就急匆匆地钻了进去，差点将他撞得一个趔趄。
周野清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们在哪？”
宋温一下子紧张，连忙瑟缩着身子又把后背往里靠了一些，慌忙关上柜门。
这时她才感觉到，腰后似乎压着什么有温度的东西，软软的。
……
好像是周野清的手臂？
刚刚她实在是太紧张了，也没注意看。
这里空间狭窄，她的身子已经挨着门，不敢随便乱动，只得尴尬地转头看了周野清一眼。
后者歪头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仿佛在说：“怎么了？”
宋温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周野清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很快，外面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柜子里的两人同时默契地屏气凝神。
周野清的脸正对着衣橱的百叶窗，一直透过细小的缝隙向外张望。
宋温比他矮上大半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提着一颗心抬头留意着他的表情。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夜幕随之降临。
巷子里的路灯接连亮起，灯光透过窗叶一道道映在周野清的脸上。
他的睫毛像是透着光的羽毛扇子，瞳孔也在夜灯的映照下犹如两颗晶亮的琥珀。
老旧的衣柜里，萦绕着日晒过后的干木头味道，和男人此刻身上那股木质香水味混合在一块，竟意外的好闻。
宋温渐渐觉得脸颊有些发热，默默转过头不再看他。
逼仄的空间内，她只听到耳朵侧上方传来男人稳稳的呼吸声，身后那只手臂的触感似乎也愈发明显。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已经没了动静。
见周野清一直保持着动作没有出声，宋温也只能乖乖等着。
直到又过了几分钟，她实在忍不住，又看向周野清。
这次，他竟没有像之前那样看着窗外，而是正低头看她。
大概是因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他看人时总像是深情。
宋温的心一时间被他搅乱了几秒，但很快又定下神来，小心翼翼地极小声问他：“你怎么不看外面了？他们走了吗？”
周野清像没事人似的，用着平常音量回答：“哦，早就走了。”
“……”
宋温盯着他反应了几秒，随后猛地舒展开身子。
柜门因为她的动作被撞开一条缝，清凉的夜风顿时灌了进来。
“你不早说？吓死我了……”
宋温推开柜门，还是心有余悸地猫着身子看了看四周。
周野清侧头看了看自己被压了快二十分钟的手臂，甩了甩，玩笑似的看向她：“这不是想多跟你这样待一会儿。”
宋温怔了一下。
她知道这种话不能当真的，这个男人说话本来就是不着调的风格。
于是她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径直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周野清默默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又接着自顾自道：“也是怕他们又折回来。”
宋温想起刚刚的事，趁机揶揄他：“你还知道怕呢，不是六年跆拳道两年自由搏击吗？”
周野清重新背上背包，又将她手里的箱子接过来，“我又不是傻子，身手再好，对方那么多人我也打不过啊，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他这么一说，宋温突然就想起前一天晚上在塞纳河边，周野清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当时他说，打不过的话，就拉着她跑。
她原以为那只是随口一句撩拨女孩子的玩笑话，没想到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她就亲身体验了一遍。
这种桥段，恐怕也只有霸总小说里才有了。
“护照……怎么弄啊？”
宋温摸了摸自己已经破开大口的包，已经完全没了游玩的心情。
周野清像是对这种事情很熟悉，有条不紊地告诉她：“先去报案，拿到证明之后再去大使馆申请旅行证，相当于你的临时护照。只不过波尔多没有中国使馆，得回巴黎才行。”
宋温轻轻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有些自责地看向周野清：“对不起啊，我自己不小心，还差点连累你。那个……”
她顿了顿，从兜里掏出幸免于难的手机，“我能不能跟你换点现金，支付宝转账给你？我身上就一点零钱了。”
“行啊。”
周野清很爽快地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先加一下。”
宋温没想太多，先加了他好友，又立马给他转了两千块钱。
周野清掏出现金给她，然后看着她把钱小心分成几份，装进不同的贴身口袋，就连手机壳后面，还有袜子里，都藏了几张钞票，看来是真的怕了。
他忍不住看着她笑出声。
宋温无语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要不是刚刚他那么卖力地想要帮她追回东西，真想送他一个白眼。
钱全部放好，她提起拉杆箱朝周野清点了点头，“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再见。”
“？？？”
周野清懵了一下，直到宋温真的转身走出好几步，他才恍过神来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