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顾蓁蓁倒是想自动开启直播，早点攒够能量，解答心里的疑惑，同时给自己续命。
可天启朝官员百姓不做人，给她砸了这么多鸡蛋，万一明天醒来就直播，他们不满意，又给她砸鸡蛋直接关停了系统怎么办？
犹豫了许久，顾蓁蓁慢吞吞地问小助手：“他们为什么给我砸鸡蛋，为什么不给我点赞？是我表现得不好吗？他们不喜欢看这些，那他们想看什么？”
不应该啊，今天她可是大开眼界了，天启人也应该饱足了眼福才对。若是换了她，一定狂点一万个赞。
小助手刻板地说：“本助手功能有限，请宿主自行摸索！”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顾蓁蓁很是丧气，关了直播，决定以后还是自己开启直播，控制直播的内容和时间，免得又播出什么他们不喜欢的，给她砸鸡蛋。
躺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顾蓁蓁才有时间消化这一整天的离奇经历。
她娘竟然是一个现代人！
现代真好，不但有各种先进便捷的科技，最重要的是人人平等，男女都能读书识字、工作赚钱，继承家业。在这里君权、父权、夫权是该淘汰抵制的糟粕，不用向人下跪，也不用盲目服从父母，无条件顺从丈夫。这里的女人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只是某个人的附庸，生死嫁娶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如果不是脑海中有原主的记忆，又亲眼见证了顾奶奶和顾爸爸对原主无私的爱，她完全无法想象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受到的冲击都如此之大了，更别提她那个老古板权欲熏心的爹和重男轻女眼里只有孙子的奶奶了。
如此美好的世界，她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也想弄明白她娘当初去古代的原因，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她娘的身世，找到她娘的亲人。
见证了顾爸爸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和顾奶奶对孙女的珍爱，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那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李姝也是十七八岁失踪的，外公外婆丢了女儿，该多伤心啊。在现代，闺女也是宝，可不是阿猫阿狗，丢了伤心一阵就算了。原主记忆中，多少父母为了寻找丢失的孩子，跑遍大江南北，风餐露宿，几十年如一日，都不肯放弃，就只为找到自己的孩子。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里面有她的外公外婆，她娘泉下有知，该多伤心。
想到这里，顾蓁蓁睡不着了，她想起来看看那些受欢迎的主播是怎么做的。如果她学习了他们的优点，下次直播是不是就不会收到鸡蛋，而全是赞了？
说干就干，顾蓁蓁赶紧起床，拉开了门，然后吓了一跳：“爸爸……”
顾慈在书房处理完工作，想起刚回家的女儿，有些不放心，遂过来看看。
瞧了一眼顾蓁蓁鬼鬼祟祟的样子，他问道：“这么晚蓁蓁不睡觉，想去哪儿？”
莫非又想偷偷溜出去见那群狐朋狗友？
顾蓁蓁抿了抿唇，问道：“爸爸，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
顾慈的眼神更不善了，当然，这是对别人的。女儿三更半夜不睡觉，回来问他要手机，肯定是想联系那些半夜混夜店的家伙。
不行，绝不能再让那些人带坏他的宝贝女儿，再去干那些危险的事。
顾慈咳了一声，劝道：“蓁蓁，你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不能熬夜，早点睡吧，爸爸明天就让人给你送一个新款手机过来。”
顾蓁蓁听说明天自己也能拥有一部手机，笑得眉眼弯弯，乖巧地说：“谢谢爸爸，那我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等女儿关上了门，顾慈的脸就拉了下来，当即打电话给杜云，让他准备一部适合女孩子用的手机，里面装上最先进的追踪系统，并放一张新的电话卡，将顾蓁蓁以前经常来往的那群纨绔子弟统统拉黑，微信也注册一个全新的，里面只加他和顾奶奶。
顾蓁蓁完全不知道顾慈在背后有这么多操作。
她只知道，明天她也是有手机一族了。手机多好玩啊，可以打电话，上网看小说、刷视频逛论坛，跟人吵架打游戏，一机在手，天下我有。
而且手机还可以看直播。她决定了，最近先不直播，熟练一下手机，然后去看看那些受欢迎的主播是怎么直播，让观众大老爷们满意的，等她学到了经验，再重新开启直播。想必那时候天启人就满意了，再也不会给她砸这么多鸡蛋了。
有了应对的办法，顾蓁蓁终于放心了，躺在舒适的床上，美美地睡去了。
这一天，对天启人而言，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直播关了之后，矗立在顾相府门口的那块大屏幕并没有消失，只是颜色变浅了许多，看起来宛如一层薄薄的水，温柔无害。
但皇帝还是不放心，让人将直播屏幕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安排好这一切后，皇帝并没有休息，而是召集群臣，商讨此事。
在风雪中站了一天，又冷又累，老寒腿都犯了，大臣们累得慌，而且能讨论的白天都讨论过了，大家现在对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玩意都摸不着头脑，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陛下如此兴致勃勃，做臣子的除了配合，还是只能配合。
一群人扯皮到子时末，皇帝才大手一挥，放了大家回去休息，而且明日不早朝，大家清晨直接去顾相府议事就是。
相当于将早朝的地点更改到了顾相府，这是何等的殊荣，要换了往常，顾敬安恐怕会高兴得跳起来，可今夜他完全兴奋不起来。
木着一张脸，他身心俱疲的回了家里。
刚进门，管家就上前道：“老爷，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百善孝为先，老娘有请，不能不从，顾敬安只好去了顾老太太的院子里。
顾老太太才五十多岁，比顾奶奶还年轻好几岁，不过她面向刻薄，一对吊梢眼看起来就不好相处。而且因为长期摆着老太君的架子，她行动非常迟缓，做事说话都故意慢吞吞的拿架子，威严有余，生气不足。
往常，对于这一切，她都非常自傲。
可今天见证了顾奶奶矫健的身子和矍铄的精神，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为老太婆，顾奶奶看起来怎么就那么年轻有活力呢？
当然这种嫉妒的情绪于她而言只有一瞬。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地位，荣华富贵，顾相府的名誉和前途。
顾蓁蓁出自顾相府，就会将他们阖府上下推向风口浪尖。
养尊处优了半辈子，顾老太太可不希望再过回以前的穷日子。
她直白地问儿子：“敬安，此直播间长期立在府门口，对我们顾府而言，绝非好事。”
顾敬安苦笑：“母亲所言甚是。陛下对直播间里的一切物品都志在必得，若是不能成功，他日定然会迁怒于我。若是成了，真跟蓁蓁那丫头搭上线，也未必是幸事。她跟咱们都不亲，昨晚又被人投毒，险些丢了性命，心里必然有怨，若是在陛下面前提个一二，为了那些神奇之物，陛下必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这也是顾敬安一直想将直播间定为邪物，想方设法都要毁去的原因。他担心顾蓁蓁会利用现在的能力报复顾府。
顾老太太轻轻翕了翕眼：“你心里明白就好。雪依那个丫头骄纵跋扈，不成样子，往日看在徐氏的面子上，我就不多说了。但孰轻孰重，你心里当有数，可别为了一个别人家的种搭上咱们全家。”
顾慈有些意外，他娘平日里对雪依比对蓁蓁还亲，一直拿纪雪依当亲孙女，但今天却在暗示他，必要时可以将纪雪依推出来，以保存顾相府。
亲生女儿都可以舍弃利用，又更何况一个继女呢？顾敬安垂首道：“母亲放心，儿心里有数，已经将相关人等都控制了起来。”
同一时间，纪雪依也没睡。倒不是她有什么危机感，而是她在发脾气砸东西。
徐丽珠进来就看到一地的狼藉，顿时心累不已。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已经够累了，一直在忙着给这个女儿收拾烂摊子，结果呢，这个小祖宗倒好，大半夜不睡觉，还在闹。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徐丽珠压下满腹的火气，冷冷地问道。
纪雪依嘟了嘟嘴，娇嗔道：“娘，顾蓁蓁没死，还有了这等奇遇，过得这么好，她该感谢我才是，凭什么还要关着我？我想出去。还有我跟呈宣哥哥什么时候定亲？”
看着这天真不知愁的女儿，徐丽珠真是身心疲惫。若非她乱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今日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徐丽珠心里有怨，说话的语气也严厉了许多：“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婚事？现在楼贵妃和秦王可没心情办这个，这事先搁着吧，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回陆国公府，你在那边老老实实的，别再给我惹事添乱！”
陆国公府规矩大，纪雪依不喜欢，气恼地撅起嘴道：“不要，人家不去，我就要留在家里，陪着你和阿妹阿弟！”
徐丽珠怕女儿指使下人杀害顾蓁蓁的事暴露，不肯依她：“你必须得回去，这事容不得你说不！”
丢下这句话，徐丽珠就走了。
气得纪雪依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哼，说什么最爱她，根本就不是。要是没有见过顾爸爸是怎么疼女儿，顾奶奶是怎么宠孙女的，她还真信了他们。
顾蓁蓁的命怎么那好，明明中了毒都能逃过一劫，还因祸得福，去了那么个神奇的地方。她天天在屏幕上晃，还展示那么多神奇的东西，呈宣哥哥恐怕更忘不了她了。
想到这里，纪雪依眼睛都嫉妒红了。
这一夜，对全京城的人来说都是个不眠夜。
次日，天刚蒙蒙亮，只睡了两个时辰的皇帝就起来了，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让徐公公安排龙辇前往顾相府，以免错过这顾蓁蓁的直播。
可惜，他去的时候，直播屏幕暗淡无光，显然还没开启。
皇帝只好先在顾府用了膳。
等群臣赶来，天已大亮，照旧雪花飘飘，直播屏幕孤零零地立在冰天雪地中，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皇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怎么回事？都巳时了，这直播怎么还不开始？”昨天可是从早到晚整整直播了一天，当时还不觉得稀奇，但如今直播迟迟不开启，方知昨天有多幸运。
礼部侍郎很高兴这个惊世骇俗，没有规矩的直播停了，安慰皇帝：“许是有事，晚些会开启吧，陛下先歇会儿，再等等。”
除了等还能怎么着？皇帝只能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群臣聚在一起，也不能这么一直枯等，干脆开始议起了事。可因为惦记着直播的事，大家都心不在焉的，走神得厉害，也拿不出什么好点子，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硬是拖拖拉拉扯很久。
终于熬到了午时，再看屏幕，还是暗淡无光，完全没开启的迹象。
这些许多急性子的大臣也按捺不住了：“怎么回事？昨天从早播到晚，今天怎么突然就停了？到底还播不播啊，给个准话吧。”
只有顾敬安心里暗暗高兴，顾蓁蓁最好永远都别直播了，就这么消失吧。
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反而要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是啊，会不会是蓁蓁身体不舒服，今天取消了直播。陛下龙体重要，不若先回宫，等直播开始了，微臣立即去请陛下。”
大清早就过来等了大半天的皇帝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不用，继续议事。”
到了下午，大家照样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瞟向直播屏幕，就期盼着直播屏幕什么时候能够亮起来。
可左等右等，等到暮色降临，天都黑了，直播还是没开启。
枯等了整整一天的天启君臣上下这才意识到，他们这群大人物竟被顾蓁蓁给放了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