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日月朝朝仰帝颜(10)
“跑完了。”，李朝舟接过凉帕子，自己一边擦汗，一边探头看钟亿那一桌的笔墨，“钟宝林，你在干什么？”
钟亿心中一动：“我这是在练字。六皇子，你想不想练？”
“想！”，他兴奋地说完这个字后，又突然神情郁闷，“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六皇子？”
“礼不可废。”
李朝舟咬紧下唇，用小眼神偷偷瞄着钟亿：“我，我不喜欢这样。”
“好，那我就叫你朝舟。”
“嗯！”
这下终于欢喜了，乖乖地学钟亿练字。
绿蜡今天从尚服局把李朝舟的新衣拿来了，李朝舟也不用总是穿着那些不合身的衣服。
他洗完澡，就换上了合适的寝衣，乖乖地躺在床上。
钟亿坐在他的床边在给他讲故事，讲的是《三国演义》。为了能让李朝舟好理解，她讲的很详细。虽然有些细节，她有些忘却，但大体还是知道的。
讲完了第一回，可躺在床上听故事的人却还是神采奕奕。
“我还想继续听。”李朝舟把被子拉上了一点，露出两个眼睛瞅着钟亿。
“不可以，很晚了，你应该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来晨跑晨练。”钟亿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睡觉时不要把被子盖得太上，怕呼吸不过来。”
“好。”李朝舟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钟宝林也要早点睡。”
“知道了。”
钟亿摸了摸他的头，从床边起来，吹灭了内间的蜡烛，走出了内间。
绿蜡、藕粉、王祥都在外间候着。王祥杵在烛光的阴影处。
钟亿在走的时候，瞥了眼站在阴影下的独眼老内侍：“好好照顾六皇子。”
“是。”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钟亿蹙了蹙眉。
等钟亿主仆三人走了之后，他才从阴影处走出。佝偻的背挺直，身子瞬间拉长了许多。
他吹灭了蜡烛。
夜色晦暗。房间也失去了灯光。
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黑暗，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很自如地行走。
他从柱子后，拖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把那人带上了外间的软榻上，脸朝上。
如有光亮，就会发现那人赫然就是独眼老内侍王祥。
“王祥”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内间。此时，李朝舟已经睡着了，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王祥”把手指搭在李朝舟的脉搏上，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是脉搏比以往更加有力，没有之前那么虚。
“王祥”松了口气，一跃跃上了房梁，把身形隐藏起来。
……
清晨，在吃完早饭估摸半个小时后，李朝舟按照钟亿要求跑了步，在跑步前，也按照钟亿的要求，做了钟亿教他的热身。
钟亿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他锻练。自己突然也来了兴趣，拉着绿蜡、藕粉和刚跑步完的李朝舟，说要教他们一个强身健体之术。
“这可是神农氏在梦中教我的。”钟亿很严肃地表示。
被糊弄的三人也是神色一凛。
“来！跟着我的节拍，学我做。”
三人都点头。
“咳咳，第二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钟亿练了一套广播体操后，身子有些发热。她回到房里，却换上绿蜡的宫女服。绿蜡在给她挽宫女的发式，皱着眉，有些担忧。
钟亿透过水银镜，看出了绿蜡的担忧，微笑安抚：“不过是去送个信，怎么这个表情？而且，你和藕粉之前也不是出过秋水宫吗？你看，你们都没事，我就更不会有事了。”
绿蜡的眉头微微松开了点：“我和藕粉去的六局离秋水宫又不算太远，一般路上也不会遇到什么贵人。而国子监不一样。皇子王孙、世家子弟都在那里就学。主子是用宫女的身份去的。万一半路上遇到了什么脾气不好的贵人可怎么办呀？”
“放心，”钟亿对着水银镜里的人，微微一笑，“我还没有给你和藕粉找个好的归宿呢！怎么会舍得早早地去？”
“主子！你又说胡话！”
钟亿叹气：“是我的一时任性，让你和藕粉都陪我在这里受苦。要是你们没有随我进宫，就不会和我一起住进冷宫，或许也就不会过上现在这种日子的。”
“小姐，这都是奴婢自愿的。”绿蜡跪在钟亿面前，把下巴搁在了钟亿的腿上，没有称呼钟亿为宝林，“奴婢从小就陪着小姐长大，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而且，奴婢觉得现在也很好，小姐又得到神佑。”
钟亿摸了摸绿蜡的头发，让她起来。
不得不说，第二重梦魇世界给她的人设还是好的。有点小傲气的小姑娘，被她的父母宠到大，心里却很善良，能让自己的婢女都忠心耿耿。她把逃难的藕粉带回了家，又救了差点被发买的绿蜡。这种人设让她在冷宫里居然过得风生水起的。
藕粉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拿了一张纸，上面绘制的是皇宫的地图。
“这是我在一个老内侍那里搞到的，宝林，你一定要小心啊！”藕粉递上了地图。
“放心。”
地图画得有些简洁，但清晰明了。上面居然还有侍卫巡视的路线和时间。
一个老内侍为什么会画出这个？
钟亿又向藕粉问了那位老内侍，知道他是干倒夜壶工作的，就放宽了心。
夜壶气味太冲，避开侍卫巡逻也有点道理。
钟亿就没有多想了。她已经换好了宫女服饰，把地图和信封藏好，走出自己的房间后，转角去了李朝舟那。
李朝舟在自己的房间练字。他以前从来没有碰过纸笔。虽然昨天钟亿教了他，但他掌握毛笔还是有点吃力，弄得脸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墨汁。也幸好钟亿叫他练字的时候穿旧衣，不然新穿没多久的衣服又要换了。
钟亿没有去打扰他，就远远地看他有没有偷懒。看到他有在认真地练习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离开翠微阁前，她叮嘱藕粉和绿蜡：“藕粉做好今日的午饭，绿蜡你通笔墨，去盯着六皇子练字，要让六皇子适当的休息一下。”
“是。”
钟亿出门的时候，还看了看翠微阁外的那棵枣树，上面已经结了枣，看上去还挺大的。
回来的时候，可以叫李朝舟一起来打枣。
钟亿的嘴角漾开了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