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日月朝朝仰帝颜(7)
“有内侍嘲笑六皇子的乳名叫狗娃，然后，有人发现他死在一个母狗窝里，双腿、双手都被打折了，死状就像一条狗。”
“还有一个内侍抢走了六皇子的冬衣，最后被发现全身赤裸，被冻死在雪地里……反正，那些陛下安排来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只有一个独眼的老内侍。好多人都怀疑是那个西域舞姬回来了，还有人怀疑是六皇子的眼睛克亲近的人，也许那个西域舞姬就是被他克死的……”
“死了那么多人，宫里头没人管吗？”钟亿忍不住插嘴。
藕粉摇了摇头：“奴婢也这样问了她们。她们说，这是秋水宫，没有人管这里的。况且死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宝林，那我们得离这个六皇子远一点。奴婢听一些老人说过，这有异色瞳的人都是阴间最穷凶极恶的鬼的化身，杀戮气很重……”绿蜡的脸色越发惨白。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都是他人的虚谈而已。我看这孩子倒是很好的，就是有些怪可怜的。”钟亿打断了她们的话，“况且，那些被杀的宫女内侍也是罪有应得，谁要他们欺负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可是……”绿蜡出声。
“好好待他吧！”钟亿抬手，示意绿蜡不要说了。
“是。”绿蜡还是应下了。
“宝林的心真善！”藕粉感慨，“当初奴婢逃难而来，在京城街头流落，也是小姐带奴婢回家的，让奴婢吃好穿好。突然感觉奴婢当时和现在的六皇子挺像的。”
钟亿一笑，勾了勾藕粉的小鼻子：“所以，藕粉去厨房再去备点吃的吧！”
“好。”
藕粉走后，钟亿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眯眼一笑，对绿蜡说：“看来六皇子是洗好澡了，我们进房吧！”
“是。”
在走的时候，钟亿佯装无意地用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竹林，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可是，刚刚在交谈的时候，她却一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住了。
也许是错觉吧！
钟亿在心里安慰自己。
那个男孩果然是洗完了澡。不过，弄的地上到处都是水。绿蜡给他找到的是一件白色新寝衣，钟亿还没有穿。男孩太瘦小了，寝衣的衣袖都垂到他的腿弯处，裤脚垂地。湿漉漉的头发披着。
看到钟亿后，男孩有些紧张和惊慌：“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钟亿温和地笑，“来，我来把你的头发绞干吧！”
男孩呆呆的，向钟亿的方向走近，但没有注意到过长的裤子，不小心踩中了裤角，差点摔在地上。
也幸好钟亿反应快，接住了他。
男孩闭着眼，原本以为会摔到在硬邦邦的地面，却不曾想到会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在这个怀抱里，他嗅到了淡淡的幽香，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笑盈盈的脸，仿佛远山芙蓉。
“小心点。”
男孩突然就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咬唇，轻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钟亿笑得更灿烂了：“你也长得很好看。”
她把男孩扶正了，让他坐在一个凳子上，拿了条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发：“我特别喜欢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真的吗？”男孩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了，“他们都说我是个祸害，因为我的眼睛和他们的不一样。他们都说，是我克死了我阿母。”
他们是指那些欺负人的宫女内侍吧！
钟亿睫毛微垂，认真地低头给男孩绞干头发：“别人的话有时候不一定是真的。他们都是在胡说八道，不要理会。反正，我特别喜欢你的眼睛。”
男孩的脸蛋一直红红的，声音奶fufu的：“我也喜欢你。”
钟亿莞尔一笑，在擦干净他的头发后，把他的袖子和裤角挽了上来：“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阿母叫我狗娃。”他偷偷地觑了钟亿一眼，似乎在担心钟亿会嘲笑他。
钟亿的表情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是像之前那样善意地笑着：“这个只是你的乳名，不算是名字。你阿母给你叫你‘狗娃’是对你的庇护。我听说有很多人都会给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希望他们平安长大。等他们长大了点，就会给他们取一个正式的名字。要不要我帮你取一个名字？”
“……好”
“那你就叫朝舟，好不好？你姓李，就叫李朝舟，好不好？”
钟亿在来到第二重梦魇世界后就在想给他取什么样的名字。就在刚才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李朝舟，”男孩低声念了一遍，笑道，“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男孩太乖、太奶了。
钟亿摸了摸他的头：“你喜欢就好，要是以后有人问起你的名字，你就说你叫李朝舟。”
“嗯。”声音很雀跃。
这个时候，绿蜡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藕粉把吃的也端过来了。
男孩看着桌上的香喷喷的鸡腿，暗暗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抬头用渴望的目光看着钟亿。
看着他这个小眼神，钟亿失笑：“去吃吧！”
知道男孩身份了，绿蜡和藕粉看到他往这边来，都向他行了个宫礼：“六皇子安。”
男孩被她们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钟亿。
“她们没有恶意。”钟亿走了过去，“你是六皇子。看到她们身上穿的那些裙子了没有？她们是宫女。宫女看见你都要向你行礼。”
“可，可是我之前就有碰到几个穿这种衣服的人，她们都会骂我、打我，从来不向我行什么礼。”
“那是她们坏，没有遵守规矩。”钟亿想他毕竟是皇子，不可能让他一辈子呆在秋水宫的，要教他一些宫里生存的东西，“碰到宫女，宫女向你行礼，你要说‘起来吧’或者不说。要是宫女不向你行礼，你就要斥责她们，问她们怎么不守规矩。懂了吗？”
“懂了。”
男孩看了维持着行礼姿势的绿蜡和藕粉，怯生生地说了句：“起来吧！”
绿蜡和藕粉都说了声“是”，才起身。
因为现在也比较晚了，钟亿也没有叫男孩吃太饱。接着，又去教男孩洗漱，叫绿蜡和藕粉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让男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