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朋友
很学生气的蓬松短发，像是上世纪□□十年代的风格。单眼皮，小厚唇，年轻又有点憨态的一张脸。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
之前几次十一点后想来蹭免费果蔬时，她好像也在，跟我一样手慢无，我俩偶然交换过无奈眼神，算是眼熟了彼此。
眼下，我们同时看中了最后一份芭乐，谁都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她偏头看我：“要不，我们一人一个？”
我：“……好。”
她：“那我先买单吧，你再转账给我？”
我：“好。”
就这样，我们两个陌生人像结伴的朋友一样一起去了收银台，然后一起走到店外。
我们加了微信，我转给她115元，接过她给我分的一个青色芭乐。
她给我微信发了消息，是她的名字：封铃。同时对我说：“我叫封铃，你呢？”
我同样在发文字过去的同时答说：“姜珊。”
我看见她的灰色外套很旧，起了球，心中猜测她的处境可能和我差不多。她也有在观察我，应该也看出了我和她一样的拮据。
接着，我们回程顺路，又一起走了一段路，自然地闲聊了起来。我说了我在附近的面包店工作，她立即问是哪家，我说白色小房子的那家，她就知道了，连连说那家看起来好贵，她路过好多次都没敢进去。
她好坦然的样子，并不因为穷而窘迫，这种态度感染了我，我心下轻松起来，笑着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却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说我猜不出来，她就说下次再告诉我。
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我的寂寞感消散了不少。想起阿秋姐说的话：如果你有朋友……
我侧头，带笑看着正和我说话的封铃，心中想：我这是交到朋友了吗？
封铃被我看着，忽然止住话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我有点疑惑：“怎么了？”
她说：“珊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点头，“可以啊。”
她直直地看着我说：“你长得真好看啊。”
我：“……”
她结巴了：“诶诶诶，你不要脸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直女！”
噗。
我用手背掩住嘴，笑了出声。
被我一笑，封铃也脸红了。她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抓着短发，很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止住笑意说：“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她真诚，我又补了句：“我很开心，真的，今天认识你很开心，你也很好看。”
我没说假话，封铃皮肤白脸型好，虽然五官圆钝不精致，但看着十分舒服顺眼。
她听了却撇撇嘴，自嘲的笑道：“别啊，我还不至于买不起镜子。”
我没再分辩，只是笑。封铃也笑。
我是真的开心。相信她也是。女孩子被夸好看怎么会不开心。
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是从来不会夸我的。有时候来家里的客人拉住我说，圆圆长得真漂亮，妈妈就会立即反驳说：她漂亮什么啊，你们家xx才漂亮呢。
还有时候，我在家里找好看的衣服穿，对着镜子想编个辫子，妈妈就会从身后出现在镜子里，冷着脸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爱乖，有这份心思也不知道用在学习上。
爸爸也不知从哪里走出来，附和道：就是，学习好才是真乖。
乖，在我们方言里就是漂亮和好看的意思。
就像之前在家里不被允许开心一样，我在漫长的时间里也不被允许爱美。
所以变得衣服很少，并且款式和颜色都很简单，头发永远只有披散和马尾两种样子。被外面的人夸好看了，会条件反射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高兴。
可是，一些被压抑的心情，它就像水上的葫芦瓢一样，被按下去后，还是会再起来。
就像我现在在封铃身边，还是感觉到了开心。
想更多的和她在一起。
过了几天，她约我吃饭，我知道要花至少十多块钱，还是去了。因为成为好朋友的步骤里面，必定有一起吃饭。
她提议去n大北门小吃街。我对n
大有些近乡情怯，但她那样想去，我就没有提出异议。想着反正和我同届的学生都毕业了，现在学校里也不会有认识我的人。
高校校门外的街道总是很热闹，很多门面窄小的小吃店，位置主要在外面，是一些大排档似的塑料桌椅。
我和封铃就坐在其中一桌，我吃炒米丝，她吃炒牛河。味道特别棒，老板还送了汤。
桌边的路灯很亮，老板还在灯杆上缠多了几个灯泡，环境就变得更亮。
于是，我发现了之前夜晚一起走路时没发现的事情。那就是，封铃的左手戴着手套。
浅灰色的手套，和她的衣服同色系，乍一看不会注意到。但她现在坐在我对面，左手扶着碗，手套里的手指很僵硬，像服装店的塑料膜特似的，我实在没法忽略。
我感到奇怪，去夹炒米丝的筷子顿住，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
就在这时，封铃忽然看向前方远处，眼睛唰的亮起来，兴奋地说：“珊珊珊珊你快看，那个女生好好看！”
我的注意力被转移，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看见那边一间很高大上的西餐厅外面站着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
深灰色牛仔裤显得腿又直又长，露出锁骨的黑色棉t和那天直播时穿的一样。
是金瞳。
她站在西餐厅外面的屋檐下，低头拿着手机在看。面容和身形被顶上星空似的小挂灯照亮，整个人好看得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
我看得呆了一瞬。下一瞬，被看的人竟然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了过来。
封铃右手捉住我的衣袖，“哇哇哇哇哇，她朝我们走过来啦！！！”
像是只有十几秒，又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金瞳走到了我们的塑料桌前。
我看着她没有logo都显得无比昂贵的衣服就在我们布满陈年油渍的大红色塑料桌边，忽然感觉有一点荒诞。
封铃早在她走近的时候闭嘴，揪着我的衣袖一声不吭。金瞳的目光从我衣袖上掠过，落在我脸上，说：“学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站着，低头看我。我坐着，抬头看她。听见自己傻呆呆的声音说：“来吃饭。”
她应了声，“哦。”
这场面有点尴尬，我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又肯定不敢让她坐下。更不知道要不要介绍封铃和她认识。
附近桌的学生都朝这边看过来了。我更不安。就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金瞳？你怎么跑那里去了？我到处找你。”
我们三个人一起循声望去，看见刚那家高级西餐厅里走出一个穿紫色卫衣的短发女生，比封铃还短，完全就是男生的寸头发型。
浓眉大眼，五官很端正，没有特别好看，但也长得不错。并且有一种刚刚好的帅气，完全看得出来是女生，不算爷t。
那女生的目光本来只是看着金瞳，在发现我和封铃后，不经意地瞥了我们两眼。接着，只见她忽然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视线定格在我脸上，露出异常惊喜的神情：“姜珊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