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第章 不屑置辩
林意歌气息浮动,心中无端生出一丝戾气,只想将这些畏强凌弱的虫豸全消灭干净。 若将云弄峰上九宗弟子尽数斩杀于此,大概也不会错杀几个吧? 此念一起,杀意如脱缰之马,一发不可收拾,剑意也在丹田之中蠢蠢欲动,眼见着就要失控。 杀气如有实质,无声蔓延。 就在此时,水玉冰魄簪上闪过一道五彩流光,一瞬没入双目失神的林意歌眉心。 冰凉之意激得她识海一清,同时安抚了躁动的剑意,杀意与暴戾之气便如潮水般退去。 回过神来,她不由长吁口气。 修杀戮剑意本就容易生出戾气,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心境,一个不慎便会遭受反噬,若不能及时清醒,将沦为无知无觉的杀戮魔头。 不止如此,丹田中的这道杀戮剑意,原属于千年前那个下山历练前,已达化神巅峰的自己。 彼时她少年意气,恃剑行道,从来不屑置辩。 眼下重生归来的自己,若非融合了之前的神念,想要直接驾驭和操控杀戮剑意,简直痴人说梦。 以往借着杀戮剑意干脆杀人也就罢了,可这回她带文采薇与姜砚造访无虑山,名义上是为杜却谷三千岁寿辰而来,不便杀人。 因此,林意歌方才对上祝衍时便强压了杀意,也不曾取其性命。 却不料,一时的压制竟激得丹田中的杀戮剑意失控,险些酿出大祸! 若不想再重蹈覆辙,她必须得想办法找个能够肆意杀戮的地方,磨炼剑意,提升修为,让自己与这杀戮剑意完美契合。 林意歌想罢,抬眼便对上小徒弟关切的目光。 文采薇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小心确认道:“林师叔,您没事吧?”
林意歌没有急着回答,感知体内灵力运转自如后,又以神识扫过小徒弟,见她已顺利突破至元婴中期,才点了点头,说道:“无碍。”
说完她才发现,姜砚早将胜邪古剑挂回腰间,双手各执了一道幻情剑符,挡在自己师徒两人与神机门弟子之间。 看姜砚的架势,似乎稍有不对,他就要激发池无澜给的幻情剑符。 三师姐可是炼虚期大圆满境界,与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她的剑符虽不足以将此处夷为平地,但要了在场众多元婴期修士的小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意歌扫过云弄峰上九宗弟子,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这会儿正神色莫测地看向这边,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却未曾与自己交汇。 她心下了然,这些人怕是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头上这根晶莹剔透的发簪,是由货真价实的水玉冰魄所制成。 水玉冰魄粗略一看,和水灵晶别无二致,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材地宝,不但能压制暴戾之气,还可以防止修士在心绪紊乱之下走火入魔。 黄豆大的水玉冰魄已极为难得,更何况是这么一整根筷子粗的发簪? …… 姜砚听到动静,后退了一步,稍稍放下防备。 文采薇神色微松,转头看向神机门那一男一女,黑白分明的眼珠灵活一转,抿唇而笑。 她左手一翻,纤长玉指间便多了一枚留影璧。 文采薇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留影璧,笑眯眯地说道:“神机门道友,我知道你很急,不过你先别急,我归一派可不会冤枉任何好人。”
林意歌看到那留影璧,也是微微一愣,瞥了采薇腰间的地火明夷剑一眼。 采薇身上有骄娇二气,更算不上长袖善舞,但她心思缜密,解决麻烦的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想罢,林意歌便安了心,背着手作壁上观。 而神机门那男弟子在看到留影璧时,神色有一丝慌乱,强自镇定后,才说道:“文道友,方才你全心突破,根本无法操控留影璧!一块空白的留影璧,可糊弄不了我。”
文采薇但笑不语,只伸出一根手指,聚起灵力在留影璧上轻轻一点。 留影璧微微亮起,在半空中投射出祝衍被阮凡劝下云顶台后,站在其他四个神机门弟子之中忿忿不平的身影。 随后“祝衍”手上多了个空灵玉妆奁,趁着其他四人观战时,他摆弄了一会儿便按了下妆奁上的无色桃花。 空灵玉针细如牛毛,迎面而来,悄无声息。 一息之后,从旁飞来十数道紫竹叶般的剑芒。 竹叶与细针碰撞着,发出骤雨侵袭竹林般的沙沙声。 随后,骤然腾起的金红烈焰漫过了一切,只有什么东西燃烧发出的极轻的“哧哧”声。 画面戛然而止。 文采薇轻笑一声,微扬起脸,问道:“神机门这位道友,可还有话说?”
神机门那弟子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躲闪着撇开了脸,唇角却克制不住地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文采薇正要说些什么,忽觉空中传来微不可察的震动,反应过来不对时,指间哪里还有留影璧? 再看神机门那一男一女,其中神情恍惚的女弟子陶九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他捏着留影璧看了看,便将其放在手心轻轻一握,再松手时,只有细沙从指尖流下,随风散为尘埃。 林意歌神识一扫,便知来人有化神期巅峰修为,想来此人即是神机门长老。 她将庚辛剑握在手中,又斜跨一步将采薇的身形挡了个严实,同时传音命令道:“姜砚,到我身后去。”
姜砚配合照做,一闪身便捏着剑符跑到了文采薇身后去。 文采薇从林意歌身后探出脑袋,微微睁大了眼,兴奋地传音说道:“师父,大鱼诶!”
林意歌伸手将那不安分的小脑袋按回去,这条大鱼是个硬茬子,可不好对付。 “老夫神机门祝逾。”
祝逾对三人的防备不以为意,自我介绍完便和蔼地问道,“不知我那不成器的侄孙祝衍,可闯了什么祸?可曾得罪了归一派三位小友?”
林意歌不置可否,这老头明知故问,显然是想和稀泥,保住神机门的名声。 见归一派三人不答,祝逾扫过看天看地的众人,问道:“哪位小友,肯为老夫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