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次机会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今日来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将我的打算告知你，来请你帮我。”
她挥挥手，天空的颜色黯淡些许，远处有云聚集，遮挡了几分刺眼的阳光。
“我也不强求，你是否愿意助我，全看你个人。”
反正该做的事，她早就开始做了。
这件事对如今星主而言实是无任何影响，也并不会对他所担心的有任何威胁。
没有理由不同意。
“关于你的神位，你可以等到离开那日，再交付于选中的那人。”
说完这些，她便闭上了眼，静静等着洛千星。
洛千星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希望这次你能成功。”
他又继续道：“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你可以接受吧？”
“你说。”
“第一。在挑选之人当中，我，天神，寻枫将会各自选出一人培养，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三人的神位都将传承于我们培养之人。”
很简单，洛千星希望自己的神位能够交付给自己承认的人。
她想了想，点头同意。
“第二。从今日起，我需要你负起责任来。你的工作不能再交给我们了。”
能够明显听到她“切”了一声，小嘴咧了咧，瑶鼻皱了皱，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情不愿：“唔，好的。”
“第三。我只给你三次机会，三次之后如不成功”
洛千星此刻的话有些冷，警告中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你懂我意思吧？”
睁眼，转过头，盯着洛千星的眼睛，两人对视许久，她才道：“不需要，你想做什么现在就可以做，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
站在洛千星的角度，她的这个计划是否稳妥，是否能够成功，根本不重要。
只要不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站在她的角度，洛千星所考虑的，所要做的对她而言并无不妥。
怎么着，自己也是这个天地的主人，职责就是守护天地，维持秩序。
如今将一切责任都托付给了他们，还对这个天地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实在算不得称职。
洛千星想要将自己替换下来，也并不过分。
虽然她是这个天地的主人，可这天地却并不属于她一人。
既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与独一无二尊荣，就该付出行动，拿出点效绩来。
她道：“今日后，我将开始重整天地，我需要你们配合，助我将其整合。”
“不过，我要事先与你说明，如今的我力量大不如前，我手下也有些人不怎么听话，虽然都是为我，可”
面上有几分为难，她用请求的目光看向洛千星：“那个，我已经失去对九灵十三天的控制了。”
星主咋一看，还挺神色自若，可是随着他将脸凑近过来，才看清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正在跳动。
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一口牙，嘴角牵动的肌肉都在颤抖，笑得极为勉强。
“啊，亲爱的妃琳大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个……说来话长。”
从她此刻慌张失措的模样来看，上一次的失败对她影响还挺大。
洛大少爷不想过多责难她，站直了身子，无奈道：“这事儿不急，先让我处理完这边再说。”
总觉得心里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洛千星支吾了半天，却理不清个头绪，只能道：“关于天灵，你打算如何。”
“啊，嗯……额，怎么说呢，那个，她也大了，嗯……总不能一直管着她，唔，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干预的好。”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待到天色将暗，远处的云飘过来，完全遮挡了天光，星主才决定离开。
他道：“既决定从南天大陆动手，那还是需要天灵，她曾经的守护者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她的天罗灵域也保存了下来。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我就会来找她。”
“这次的侵略者，很厉害？”
她斟酌一下语气，尽量用不在意的语气问道：“可需要我的帮助？”
洛千星重重一个白眼：“您老还是照顾好自己再说吧！”
临走之际，洛千星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呢？师父与你都度过那么长的岁月，还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
妃琳有些意外，她还当星主不会问，整理一下思绪，她用很平静，很轻松的语气说道：“他对我而言，不仅仅是爱人这么简单。”
黛眉轻蹙，努力的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如果当年，你师父不搭理我，没对我笑，绝对不会有今日的我。”
“从我诞生开始，就背负了太多责任。”
她看向周围的群山，天空的流云：“正常来说，我就该像个机器。冷漠无情，勤勤恳恳，处理好自己的事，治理天地。”
“没有爱，没有恨。”
“不会笑，不会哭。”
“当初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傻到去殉情。你说活着不好吗？吃吃喝喝，自由自在，早起早睡，就这么简单过去。”
她还是那样平静，从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离开的时，伤心与泪水根本就不重要了。
“可是……其实我也不懂。离了他，我才发现原来活，也有很多种活法。”
“我不想行尸走肉般活下去。”
“更不想永远孤孤单单，直到陨灭。”
有时候她甚至想过，如果当初不曾遇见他，该有多好。
只要不曾经历过幸福，不曾沐浴过暖阳，自己一定能忍受永恒的孤寂，彻夜的寒冷。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既然要和自己在一起，就不要轻易送了性命啊。
都是他的错，为什么要那么优秀，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已经融入了自己的世界，一举一动，一朝一夕，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有他的身影徘徊。
真是可恨又可恶的男人。
她恨恨说道：“如果我再见着他，第一件事就是上去给他两耳光，最好再跪个两天硬石板子，上面还得撒钉子扎，放虫子咬。”
恍惚中，似已看见了他那滑稽模样，她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却蓄满了泪水，无声滑落。
洛千星不再多言，一甩袖子，消失在了虚空。
远远的，传来他略带不忍的低语：“希望你能成功。”
……
……
……
“主上。您还好吧？”
“他还敢打我不成，反了天了。”
“母亲大人，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们是几个意思？”
“这个，主上，您打算多久回去？”
装模作样掐算了一阵，妃琳道：“这几日天色正好，难得过来一次，我想再逛逛，熟悉一下此地的灵脉流动，感受一下人情风味，尘世风俗。”
“最多六日，不，三日，只用三日即可。”
一瞧见那青年脸垮了下来，她赶紧改口道：“三日后，我马上回去。”
一切当以她的意志为主，生来便要为她奉献一切。
“好，三日之后，便请母亲大人回神域。”
眼见众人都散了，她也站起身来，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很是夸张伸了个懒腰，四下看看，那老妇人的老伴儿，儿子媳妇，大胖孙子都已回家，厨房里正烧火做饭，炊烟袅袅。
看那一家人和和美美，她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甚至，还有些许连她都未察觉的嫉妒。
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见见天灵。
与他唯一的孩子，受尽尊宠，享尽一切呵护，以至高之天为姓，以万物之尊为名，整个南天大陆，北辰大陆都是她的灵域。
可惜……她一想起天灵可恨的脸蛋儿，就有种劲儿掐两把的冲动。
于是，一个闪身，她来到了遗迹处。
让星主束手无策的封印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她漫步走到慕子煜面前，只是刚看一眼，她就皱起了眉。
此时的慕子煜正闭目修炼，吞吐灵气，对突然出现的妃琳一无所知。
连他肩上的赤炎金龙也视若无睹，还是那痴痴呆呆的模样。
很是嫌弃撇撇嘴，她又将目光投向更远处，那个祭台高处。
是他的剑。
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残骸，可那力量仍是强悍无比。
然后，她看到了占据剑身，躲藏其中的那只“灵”。
她开始有些疑惑起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处处充斥着疯狂，空气中都弥漫着毁灭崩溃的气息，若是常人进来，恐怕当场就会神智崩塌，灵魂混乱，陷入无尽深渊。
那小子已经有被侵蚀的迹象，身上的两件灵器虽还在护着他，暂时无碍，可继续下去，继续在此修炼，迟早会陷入不可挽回的地步。
天灵呢，为什么没见到她？
遍寻无果，她便散开神识，召集灵气，回忆此地发生的一切。
这里发生的事很简单，也并不算多，片刻之后，她便睁开了眼。
再次看向慕子煜时，那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极其复杂。
虽然还是很嫌弃，却少了几分厌恶。
最后，她将目光留在了那祭台处，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手。
抓住那只“灵”，拔去它诞生已久的灵魂，摧毁了毁灭疯狂的意识。
是一口气做干净，还是不再干预，任由天灵继续下去，她有些抉择不下。
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到底还是忍不住，她来到慕子煜面前，轻抚其顶，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其中，顺便也将分离出来的一部分神识封印在了慕子煜识海深处。
这样，应该算不上干预吧？天灵不会怪自己吧？
这么想着，她还是忍不住摇头苦笑。
真不愧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真真和自己一个德行——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
【作者题外话】：感觉自己跟个谜语人一样。
嘛,天灵和琳妃要做的事相差不多,等到南天大陆篇的时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