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路见不平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张显被人家按着头，感觉很不舒服，可又不敢乱动。
“我在宫里呆的这些天，闲着无聊，把这些羽林卫换防的套路都摸了一遍。”
“你这是入宫还是做贼啊。”
张显感到头大，这姑娘不循常理也得有个限度吧。这要是平常，人家肯定以为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怎么行事作风跟个江洋大盗一样的。
“你看你说的，万一用得上呢？比如现在，不就用上了么？”
羽林卫巡查的士兵终于走过去了。张显和海儿几经周旋终于离开了御沟。
“呼。”
张显直了直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抬头看了看高耸的皇城，夜幕之中，飞檐斗拱隐去了光灿灿的外表显出幽暗的影子。 天上高悬新月，弯弯的正如海儿含着笑意的眼睛。
“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宫里的城墙呢。日日都住在红墙里琉璃瓦下，想不到外面看，竟然还挺好看的。”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京中的侍卫不应该早已经看惯京中地界才对么？怎么出个宫给你兴奋成这样？”
“我，我少小离家，所以来京城的这段日子，其实也没有逛过许多，这不是专等着你带我逛逛嘛——”
张显随意扯了个谎，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轻轻遮掩过去。
身为东朝的皇帝，总该亲眼看看他治理之下的承平之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皇城之外市井之间，是与宫中完全不同的情形。
丹凤门外一条宽阔的大街直通南北，将神京城分割成东西两半，道路经纬交错，分隔出一百零八坊，与东西两市，这是一个标准的轴对称图形。
张显喝海儿手拉着手走在上人声鼎沸的朱雀大街上，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此夜花灯锦簇，车水马龙，许多身穿绫罗绸缎的贵妇人也走在街上。她们满头珠翠，衣香鬓影，回首一顾，就是万种风情。
这可真是黄金窝呀。
“想不到这京城宫外，可比宫里要有意思多了。”
“你看什么呀，你又没有男人那话儿，这些美人摆在你床上，也是有心无力不是吗？哈哈哈？”
——其实就算拥有完整的男人身体，也是有心无力。
可是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跟海儿解释。美人虽好看，比不上美食诱惑力大。两人一头扎进小吃一条街。左手一串条头糕，右手一碗羊杂碎，不一会嘴巴就塞得满满当当的。
“今天我请客，改天再出来，可就是你请客了！”
海儿笑靥如花，在灯火掩映下更为动人。
张显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块炸糕。不停地点头。
两个人边逛边吃，一路走马观花，不知怎地就走到了一处大宅院门前。
说是宅院其实也不很准确。
一般人家入夜时就会关起门来，今日虽然有灯市，无宵禁，但这样大敞四开的宅子也不算多见。
张显一时间有些好奇，伸着脑袋往里面张望个不停。
“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个好玩的去处？”
“走吧走吧，这里你可是吃不消的。”
海儿一反常态，拉着张显的手便走。
“为——为什么？难道是什么可怕的去处吗？”
“这里是京城最有名南风馆，就是玩小倌儿的地方，京城当中许多达官贵人，都有龙阳之癖，你知道什么是龙阳之癖吗？”
“那是什么？是好吃的吗？”
张显憋着笑，故意装作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海儿一听，一张脸因为羞怯而泛红，她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道，
“龙阳，就是断袖——”
张显仍旧摇头。海儿终于恼了，一个暴栗弹在她额头上，疼得她哎呀一声。
“就是两个男人，做圣人和贵妃做的那种事！”
她的声音实在大，引得街上许多人都注目，很快行人就好奇的看了过来，大街上的实在是太丢人了，张显的脸瞬间红了，他只恨找不到豆腐一头撞死，拉着海儿就跑。
“我说，你倒是小点声啊。刚才那门口那么多人，全都听见了，他们要是觉得我真有那个爱好，今天晚上我们可就回都回不去了。”
张显知道，这里多是达官贵人来，若是让人家认出了自己，那明天这朝也就不用上了。
——天子夜奔出宫偷腥。
邸报头条的题目他都已经想好。到时候夏连辰听了还不把她骂死才怪。
两个人疾走了会儿，已经准备回宫，忽然一阵哭声传来，夹杂着鞭打和咒骂的声音。
“你这个小贱人！张府台好久才来一会，今日准备的如此周全，全都被你这个小杂种搞黄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失手砸了那杯子的——”
“下贱的小娼妇，粗手笨脚的东西，吃我的用我的，还要坏我的事！今天我就替张府台好好教训你这个小贱人！来人，给我把这下贱的东西打死！”
张显和海儿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耳朵都听得真真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听见了吧，好像他们要杀人——”
“不行，这事我要管！”
“哎？海儿你别激动，你等等我！”
张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海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转过街角，就见几个青衣的小厮正压着一个穿着红裙的美人。碗口粗的棍子已经抡起来，就要往那美人的腿上打去。
“住手！”
海儿的声音脆生生的，如同在青空之中打了个炸雷一般，几个满脸凶相的恶徒一愣，抬头就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那里。
“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回哪去，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来管老子的事？”
“我就要管，我还要打你呢，快放开她！”
红裙美人见了海儿，像是看到了大罗神仙一般。她两只手扒着地面，不住的挣扎，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听这声音，张显眉头一皱，这明显是个男孩子的声音，原来这红裙美人不是女子，而是男子，竟是个女装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