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都要勒紧裤腰带
皇帝有话要说，自然要用心听着，一群美人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地等着张显说话。
“你们能来看朕，朕很感动，可惜手里也没什么赏赐的东西……”
此言一出，底下的嫔妃纷纷啜泣起来。
“陛下，妾等不为赏赐，只是为了陛下玉体康健，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啊——”
张显笑了，她知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些人这个时候跑来汤泉宫聚众探望病号，自然是有备而来。
面子上总归不好做的太过于寒酸。
她吩咐周围的小太监拿出了一些金帛等物，分散给了嫔妃。
得了赏赐，这些满头珠翠的美人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张显有眼可见的看见他们头顶上冒出了“好感+1”
这下字句说的话，她们才能真心听得进去。
“各位爱妃，今日见到大家，朕也很开心，只是现在，国朝正在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张显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今岁天灾颇多，穷苦人家的孩子有很多都吃不上饭。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会酿成大祸。朕有意与天下万民同甘共苦。也希望各位爱妃能够体谅朕，宫中用度，能节省的地方，就多节省，像前几日这种宴饮，歌舞，能不办的，暂时就不要办了。朕会以身作则，减少用度，与朕一同进退，你们愿意吗？”
一百多个嫔妃鸦雀无声的听着张显的话，好一会才零星蹦出了几个词。
“愿意——”
“妾也愿意。”
“陛下，我们都愿意。”
张显叹了口气，
“以往朕曾经做过许多不近人情的事，若是冷落了你们当中的谁，让谁伤心了，希望你们能既往不咎，以后姐姐妹妹好好相处，前朝的事情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后宫若是再起火，那这日子就难办了。”
张显此言一出，许多人都哭了起来。
渣男皇帝竟然也有道歉的一天，这实在是让这些女孩子没有想到的。
她们当中有许多人，年少入宫，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帝几次，侍寝一两次就被抛开，封了位份在深宫之中寂寞度日，经年如此。今日等来的，算是始作俑者迟来的歉意。
“民间有人说，家和万事兴，既然要勒紧裤腰带，那朕必然以身作则，从即日起，飞霜殿用度减半。朕的御膳，也不要过于铺张浪费。只捡些寻常的清淡小菜。也好防止暑热。”
“陛下圣明。”
以身作则，才能让人家心服口服。
其实张显也是咬着后槽牙下的决心。毕竟如果不先从自己身上开刀，政策施行就要遇到阻碍，她虽然没做过官，但这个道理还是知晓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们，有多少人是不想留在宫里的？”
张显想着，若是能有嫔妃想回家去，自己倒是乐意将他们打发了，这样以来宫中省钱不说，这些人也能与家人团聚。
扑通——
妃子们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纷纷跪在了张显面前。
“陛下可是要赶妾走吗？妾是哪里做的不好，妾可以改，请陛下千万不要赶走我们——”
“朕没有要赶走你们的意思，只是问问你们有没有不想留在宫中，想回家的。”
“陛下——妾若是被陛下抛弃，宁可去死！”
“你们——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妃子们纷纷点头，用罗帕抹着眼泪哭个不停。
“陛下，妾家里也没有谁为官做宰的，不像贵妃，兄长，叔叔，都是封疆大吏，我等不过是跻身宫中，不博宠幸，博口饭吃而已，家里父母亲知道我等在宫中，脸上也有光，若是这个时候回家去了，家里人定然会以为，使我们失德……”
张显脑子转了转一下子领悟了这些嫔妃害怕被赶走的理由。
古代妃子只有犯了错误，才会被赶出宫去，在他们看来，若是被遣送回家，就是羞辱门楣，会让家中的父兄和族人蒙羞，这样倒真不如死在宫里。就算孤独一辈子，也比在家中受辱要强得多。
果真还是观念的问题啊。
张显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因为后宫的事，她心中多少有些郁郁不乐，坐在紫宸殿内心情焦躁，连奏本都无心去看。
——其实是因为看不太懂。
大臣们上的本子之乎者也的，用的都是文言文。且多用春秋笔法含沙射影，一句话要拆成好几半说，张显自诩语文并不差，看得也是一知半解，还得高云德那个老家伙给自己当翻译。
她现在真的不想看见那个脸上卡粉的老太监。
好在她还有个救星——符居。
这老头虽然有点迂腐，可好在人不错，对于张显问的问题，也都肯悉心解答。
“丞相，那你说，这台州的巡抚，为什么对于地方豪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为，不体察百姓，他难道就不怕朕怪罪下去，罢了他的官，撤了他的职，治他得罪吗？”
“陛下有所不知，若是此人真的处置豪强，他丢官才更快。”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官员不作为，反而官位节节高升？”
张显心中困惑，身体向前倾，却见符居摇了摇头，伸手在桌子上笔画了一个字。
“杨。”
“杨？这是何解？”
“陛下有所不知，台州是贵妃的老家，有许多田庄，都在贵妃的兄长，杨光的名下，州府的官员就算想管，可他们害怕贵妃的权势，更怕得罪陛下，便不敢管。所以对杨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显冷笑了两声，原来这贪官最大的症结，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要不是原身那个老色鬼独宠贵妃，搞得她在后宫横着走，外戚也不可能真的为非作歹。
看来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张显暗暗下定了决心，看着符丞相道，
“丞相今日来既然说到了这里，想必你对于为非作歹的杨家，也是有所了解，有备而来吧。”
符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
“陛下请看。这是户部整理的台州近年来收支的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