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明桦是一路饿着赶来的，他拿起桌上的一笼包子，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就捡了个小包子放进嘴里。
“有人跟公司解约了，我去看看流程。”
“谁解约了？”
明桦扭头看向眼眸里还没染上混浊，干净地坐在阳光下吃软糕的人，真希望他眼里能多有星星几年。
“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干嘛？这除了木木就你最小了。”
“……我过了年就满二十二周岁了。”
明桦正扒拉着小笼包，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怎么？想接个带感情的戏了？”
陆嘉泽没说话只是咬着豆浆的吸管，看着对面喂那个小鬼吃汤包的人，其实，她写的那几本言情小说也还好吧……
如果是她写的，也不是不行……
已经过了早上九点，秋日的阳光烂漫地洒在户外。
不少工作人员吃完早饭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休息的工棚，三三两两结伴前往不远处工作的片场。
奶团吃饱了在一旁捡了两片掉在地上的树叶拿在手里玩。
南夏收拾完东西，起身对着明桦说道：“那我先去剧组那边了。”
“嗯，放心去吧。”
奶团听到妈妈又要走，拿着手里的树叶就跑到南夏身旁抱着她的腿蹭了蹭。
“妈妈早点回来，木木和爸爸想妈妈。”
南夏俯身摸了摸奶团的小脸，又看了看方黎昕说道：“木木要听爸爸，明桦叔叔还有小柯哥哥的话知道了吗？”
“嗯，木木听话。”
深秋里，风吹过面颊又卷着落叶“哗哗”地飘向别处。
陆嘉泽今天前两场没什么戏份，就只换好了衣服边坐在躺椅上晒太阳，边拿着剧本背台词。
奶团坐在有些高的椅子上手里抓着玩具，晃着小脚等着这两天闲的没事的明桦给她剥着瓜子仁。
方黎昕则又在一旁叠着纸星星。
“轰隆——”
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影视城里有挖土机正在按照场景布置修一个临时的水塘。
奶团听到声音扭着小脑袋往身后望去，看见大挖土机眼睛都亮了，再看看手里的小模型，顿时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几人。
爸爸在忙，舅舅也在忙，小柯哥哥不在……
她举着小手抓着明桦的衣服，指了指隐隐约约能看见的挖土机。
“木木想去看，叔叔带木木去看。”
明桦剥完了一个瓜子，闻言抬头眯着眼望着远处那一抹黄色的东西，这小孩，眼神这么好吗？
“那里都是土，会把你的衣服弄脏，再说，你爸爸和舅舅都在这，不去哈。”
奶团又望了一会远处的挖土机，抓着明桦衣服的小手揪得更紧了。
“可是，可是木木想去，木木没见过，想去看。”
明桦瞧着这可爱的小孩，简直萌化了。
“那先说好，远远地看一会咱们就回来。”
奶团点了点头，举着小手被抱了下来，兴高采烈地就往挖土机的方向跑。
“走慢点，别摔倒了。”
“嗯，木木知道了。”
安静的休息区，陆嘉泽瞧着那小鬼和明哥的背影，想着终于是没人了。
他起身撂下剧本，走到方黎昕身边，把让小柯新开的酒店的房卡扔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拿着，离南夏远一点，知道了吗？”
方黎昕看面前的房卡，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跟小孩子一样的人就低头继续折着纸星星，南南的弟弟是木木的舅舅，也是他的弟弟……
陆嘉泽看见这人没理自己，搬了个木扎就坐在他对面。
“我说让你离南夏远一点听见了吗？”
……
方黎昕依旧低着头折着手里的纸星星，装着纸星星玻璃瓶还差一点就能装满了。
陆嘉泽看着方黎昕怎么看怎么不爽，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又因为某个偏心的人，逐渐上升到怨气悠哉。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管你对南夏什么意思，但你们既然没结婚，就表示南夏现在对你没意思，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一阵秋风吹过，有些冷。
方黎昕拿过一旁的书压住五颜六色的星星纸的一角，瑟瑟的秋风中，纸张随着西北风挥舞漂浮着。
“哼，我等下下个月拍完了戏就带她回古城小镇。”
陆嘉泽想着到时候忙完了工作，要到了假期，就可以留在那过元旦，他要护好南夏，陪她坐船……吃糖人，冬至和元旦的晚上还可以在一起放花灯乞求平安健康……
“砰——”
瓶子摔在被踩实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方黎昕握着一颗折好的纸星星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被他不小心碰倒的玻璃瓶，俯身一点一点地把掉出瓶子里的纸星星重新装在里面，仔细看还能瞧见他轻微颤抖的指尖。
陆嘉泽也被这声响打断思路，他回过神瞧着沉默的人，莫名其妙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南夏很好，她过两年会找到更适合她的人的，所以，你离她远一点……”
“陆嘉泽。”
南夏刚走到休息区，就看见了正耀武扬威地坐在乖巧地折着纸星星的方黎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陆嘉泽，出声打个岔。
方黎昕听到南夏的声音，放下快装满的玻璃瓶走到她身边，低着头红着眼睛轻轻拉起她的手指。
南夏看着被欺负的人，又瞧着另一个大约又干了坏事但是坚决不会承认的人，悠悠说道：“你少欺负他一点。”
“放屁。”
陆嘉泽拧着眉看向就知道在南夏面前装可怜的人。
“我哪欺负他了？他那是装的！装的！”
南夏抬手摸着方黎昕的眉眼。
“你和他说什么了？都快把他说哭了。”
“……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陆嘉泽瞧着不会说话的人拉着南夏的手的背影说道：“我就和他说了让他离你远点还有下下个月带你回古城小镇。”
想起什么他偷瞄了一眼南夏的脸色接着说道：“我又没说不能带着那小鬼和他……”
南夏听着这话笑了笑说道：“行了，你手机怎么打不通，明桦的手机也打不通，那边那几个化妆师找你快找疯了。”
陆嘉泽闻言才想起来自己被开了静音扔在毯子下面的手机。
“哦，明桦带着那小鬼去看挖土机了，那我先走了。”
“嗯。”
陆嘉泽走后，南夏走到一旁看着快装满的玻璃瓶，俯身拿起一张折星星的纸说道：“你和木木不是都已经好好地过了三年……我走了，你们也能好好的吧……”
方黎昕摇了摇头拉过他的手在她掌心写道：会想南南，很想很想……
“可我总有一天要离开的……想也没办法……”
正午的阳光和煦而热烈，认真写字的人勾勒着笔画：和南南一起离开……
南夏看着笔迹抬头凝望着他，许久才勾唇浅笑道：“好傻。”
即使笑容里几乎没有温暖和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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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剧组待了一周后，南夏又回到了c市，和方黎昕之间的关系仿佛也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公园里，阳光明媚地撒在湖面，落叶“簌簌”地被风吹落，秋日里人不算多，只有偶尔有几个人从小道前路过。
奶团小手扶着栏杆，伸着小脑袋看着被风卷起波纹的湖面。
“妈妈，湖里有鱼吗？”
南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有啊，等明年开春了，这里照例应该又会放生鱼苗。”
“那会有很多小鱼吗？”
“嗯，很多。”
奶团望了望湖面，举着小手拉着妈妈的手指仰着小脸说道：“那妈妈明年带木木来看，木木想看小鱼。”
南夏抬起手指蹭了两下奶团温热的面颊，小孩子总是跟个暖宝宝似的，明年春天……好像有些遥远……
她望着平静的湖面，阳光明明照在身上却也没有多温暖的感觉。
“……好。”
南夏和方黎昕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小奶团蹦蹦跳跳地捡着掉在地上的落叶，连扎起的头发都跑散了。
“木木，来。”
奶团听到妈妈叫她，拿着手里的树叶就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
“头发都散了，妈妈帮你重新扎一下头发，好吗？”
“嗯。”
南夏把木木头上原先扎的很精致的几个小皮筋和发卡先拆下来，又轻轻捋了几下连在一起的部分，揪着一小部分编着小辫子。
“木木早上的头发都是谁帮你扎的？”
奶团垫着小脚的脚尖点着地上的鹅卵石，圆溜溜的眼睛害羞地乱瞅着，妈妈……妈妈还是第一次帮她扎头发，之前睡乱了都是她自己弄，后来，爸爸来了都是爸爸帮她弄。
“是爸爸。”
南夏熟练地将编好的辫子用皮筋绑起来，然后顺着额发贴着头发编另一缕，闻言，她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编这么复杂的辫子？”
方黎昕望着南夏温柔的侧脸，浅浅地笑着，因为木木像南南，喜欢漂亮的小东西，也喜欢把漂亮的小东西往头上戴。
南夏把最后一个小辫子辫好，又把几个发卡夹到头上几个有皮筋的地方。
“好了。”
奶团小手摸了摸脑袋，又晃了晃头说道：“妈妈，木木的辫子不见了。”
“是啊，都被绑在一起了，这样木木跑起来辫子就不会一晃一晃的了。”
奶团又摸着头顶上有小坠珠的蝴蝶发卡，然后缠着方黎昕让他给自己手机，小手点着相机举着手机看着头上露出一个尖尖的发卡。
“木木喜欢，谢谢妈妈。”
南夏看着小奶团抓着手机小脸红红的样子莞尔一笑。
“去玩吧。”
“嗯。”
奶团点了点头后就又跑去草坪上捡着小石子和落叶，阳光下，头上的几个小发卡布灵布灵地闪着光。
南夏看着活蹦乱跳的木木，没有因为没有玩伴而难过，也没有粘着大人陪她一起玩，做着自己觉得开心的事，乖巧、听话。
“我扎的比你扎的好吧？”
方黎昕转过视线看着南夏，南南……南南是在傲娇吗？
他点了点头在她手心写道：木木喜欢南南……
几片云彩舒展着身躯从天空飘过，落叶也云卷云舒地飘落在脚边，被刷成深红色的长椅上，南夏垂着头看着他落在手心的字。
修长好看的手指本来应该细养着，现在却在做一些做饭、打扫卫生和给小孩子扎头发这种事……
突然想起她把他从他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带到这个繁华如盛景的人间，教他理解这个世界，可最后始终没有理解世界的却是她。
又是几片云遮住了阳光，南夏依旧穿着小白鞋，此刻鞋尖轻碰着黑鞋的鞋身，她靠在方黎昕肩膀上，抬头望着天空。
“方黎昕，我好像有点孤独……”
方黎昕看着身旁眼神中空无一物的人，他抬起手揽住她的肩膀，用手指捋着她额前的碎发，又缓缓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
南南……睡吧……
他在她手里这样写道。
南夏没抗拒身旁的人抱她，最后看了一眼太阳之后也真的闭上了眼眸，安静地靠在方黎昕怀里，感受着那点得之不易的温暖，想着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快死的那天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那天，天空湛蓝，水平如镜，偶尔有风吹过，困倦的人睡得很熟，奶团也安静地坐在妈妈身旁晃着小脚。
从午后到傍晚，直到日薄西山，夜幕降临，南夏才悠悠醒来，她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枕在她腿上缩在一起睡着的小奶团。
回过神后，她抬手把睡得不舒服的奶团捞进怀里，小奶团感受到温暖和熟悉的感觉，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路灯下，南夏偏过头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方黎昕，腾出手碰了碰他那只不知道被她压了多久的胳膊，果然看到他脸上因为胳膊发麻而痛苦的表情。
被发现的人还在低着头努力地想藏起不适。
“你傻了吗？怎么不叫我？”她又好笑又好气地一边帮着捏着胳膊一边低声问道。
方黎昕忍着麻意摇了摇头，南南突然难过了，他舍不得叫醒南南……
把睡觉的奶团递给他，南夏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她捏了捏奶团的小脸，熟睡的小人不开心地把脑袋偏向了另一边。
“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找个借口，说你和林云渝待在一起什么的，咱们去吃饭。”
方黎昕点了点头，嘴角却又忍不住偷偷勾起，南南在说谎……
南夏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和表情，挑眉问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方黎昕抱着奶团低头看着路，没回答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却始终都没消失过。
“好啊，你都敢笑我了。”
南夏拿出今天中午给奶团扎头发剩下的那个小皮筋。
“低头。”
方黎昕看见了他手里的皮筋，想装没听见，可是看到她脸上难得露出的俏皮时，还是低下了头。
南夏抬起手笑着把他头上有些微长的前发和中间的头发拢在一起，用皮筋绑起来扎成一缕。
奶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了揉眼睛问道：“妈妈在给爸爸扎头发吗？”
“嗯，木木醒了，一会带木木去吃烤肉好吗？”
奶团被放了下来，小脚踩在地面上举着小手拍了拍。
“好，木木想吃烤肉。”
月光下，公园的红砖小路上，奶团抓着妈妈的手走在另一边，南夏笑着拨弄着方黎昕头顶上的小揪揪，头上被扎了辫子的人还在委屈地低着头。
“别难过了，真的还是好看的，我一会吃饭的时候不挑食好吗？”
方黎昕看向她点了点头，抬手抓住她调皮的手指握在手里。
“妈妈，木木明天也想这么扎头发。”
“不行，木木头发太少了，立不起来。”
奶团羡慕地看了一会问道：“那木木什么时候头发才能变多……”
“长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