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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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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

    玄关处的入户门被打开,苏潼提着东西走进客厅。

    “怎么了?木木怎么哭了,来,让伯母抱抱,伯母给你买了蛋糕。”

    苏潼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温婉贤淑,早几年嫁给门当户对的方谨言后,夫妻和睦,但是两人都是事业型的人,一直没有孩子,对于这个侄女也是很喜欢。

    木木小声抽泣着伸着胳膊被伯母抱起,带着泣音地说道:“木木不要新妈妈,木木想妈妈……”

    苏潼放下蛋糕,看着低着头的方黎昕,又看向一旁的面露担心的沈雅兰,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温柔地帮木木擦着眼泪。

    “木木吃蛋糕好不好?是木木喜欢的草莓蛋糕。”

    木木抱着伯母的脖子,自己用小手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等苏潼抱着木木离开,沈雅兰才看向从小就觉得亏欠许多的小儿子,叹了口气后起身走上楼。

    原以为那孩子是救他的光,可是……唉,算了,等过些日子再提这事,至少现在还有木木,已经比前些年好多了。

    餐厅里,木木坐在餐桌前,一抽一抽地看着飘着奶油香味的蛋糕,又抬头看向苏潼问道:“妈妈会像伯母一样温柔吗?”

    苏潼揉了揉木木的脑袋,“嗯,木木的妈妈是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人。”

    木木低着小脑袋捏着自己的小手像是在思索。

    “木木……木木喜欢妈妈。”

    ——————————————

    “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了雨和身体太弱的缘故,南夏觉得自己有点轻微感冒,又懒得再去拿感冒药,只是在阴凉的书房里多穿了件外套。

    阳台的秋海棠败了,大抵是她不经常浇水和添加养料的原因,让花期缩了一半,想着这套房子两个月前刚和房东续了一年,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租约结束。

    “叮叮——”

    社交软件上有个书粉发了信息,“大大有考虑再开双坑吗?”

    想当年她为了赚钱不知道坑了几本浏览量不高的书,又开了多少双坑,现在打个字都觉得头晕,癌症带来的最明显的变化居然是收入的下降。

    她敲着键盘回复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已经是下午了,南夏吃了药又给自己化了个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的妆容才出门。

    葬礼虽然没有从简,但氛围也不算很沉重,李慕白说兰野没有亲人也没有子女,葬礼是出版社和编辑部承办的。

    角落里有几个有些面生新人在小声讨论着。

    “李主任说这个作家前辈是得了急性口腔癌,三个月人就没了。”

    “啊,这么严重,怪可怜的,我还挺喜欢他写的书的,怎么这么突然?”

    “害,其实也不算是突然,这个作家前辈出了名喜欢吃槟榔,这么多年了,得口腔癌也是意料之中……”

    南夏听着那边的声音俯身放下菊花,抬头看向凄凉的棺椁,想着还真是巧,半年后说不定就是她躺在这了,陆嘉泽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良心不给她收尸吧。

    “都议论什么呢?让你们参加葬礼不是让你们来这聊天说笑的,还有你们穿的都是什么花花绿绿的,葬礼要肃重,明白吗?”

    李慕白蹙眉看着面前几个新人,最近几届的新人是越来越难带了,能出版或者有影视来买版权的书也是越来越少了。

    口头教训完几个新人,他拿出一捆白布条挨个分发给众人。

    “李主任,这是什么?”

    “兰野家乡的习俗,有人去世后,亲朋好友会在手腕上系一根白布条,以表哀思。”

    一个姑娘揉着手里的布条有点不情愿,小声嘟囔着,“谁会没事往手腕上系这个啊,多晦气。”

    另一个人拿着布条也迟迟不想往手腕上系。

    “李主任,咱们c市又没这规矩,而且我们家里都有父母老人在,看见了……多不吉利啊。”

    有人带头后,大家也都各说各的,纷纷用各种理由推拒着布条,有说和兰野不熟的,还有说下午还有事的。

    李慕白气得头昏,呵斥道:“都忘了他平时对你们的好是吧?”

    “想想你们个别人书里描写的尊老爱幼、爱国敬业、恨不得把所有传统美德纹在她/他身上的主角,你们配得上这么写吗?”

    一群人纷纷缩了脖子,只有几个真的和兰野交好的前辈,一边摇头叹气着,一边系上了白布条。

    “李主任,给我拿一根吧。”

    “南夏。”

    李慕白闻言抽出一根递给了她,看着她有些不太好的面色关心道:“气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最近生病了?”

    南夏随便系了个绳扣套在手腕上,一抬头就看见了刚才几个八卦的新人交头接耳像在小声议论着她。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没事,一点小感冒,毕竟人情淡薄,世态炎凉,西北风都已经吹进殡仪馆了。”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在她的葬礼上说三道四。

    李慕白笑了笑,南夏还是和以前一样,惯会讽刺人的。

    “对了,有件事还没和你说,你那本校园的小说不是要改拍成电影吗?有的原作者会进组当编辑,你有没有这个打算?”

    那本校园的小说啊……

    南夏深吸一口气,掩了掩眼眸里复杂的情绪,抬头笑着说道:“不了,没这方面的志向,那本书……主演定了吗?”

    李慕白知道南夏不喜欢太复杂的事和露面,也没再提这件事。

    “听说男主好像是没有,其他几个重要的配角估计都内定了。”

    南夏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葬礼和追悼的流程结束后,已经临近天黑了,李慕白邀请了几个出力的人去吃饭,南夏也被留了下来。

    c市的夜晚是喧嚣吵闹的,连去吃个饭的时间都能掺杂着人情世故和利益关系,这不,刚走到店门口,就遇到了熟人。

    “李主任,难得见到你露面,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李慕白看着面前之前合作过的制片人,也不能当做没看见,笑着说道:“您也知道,最近小说和影视业的合作都不景气,我这不忙着帮老板分忧解难吗?”

    “哈哈,你们方总估计可不关心这个,李主任能力这么优秀,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既然难得遇到了,喝两杯?”

    李慕白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笑意不减。

    “那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乐意至极。”

    酒桌上,推杯换盏之间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有李慕白,倒也不需要南夏他们几个说些什么,只是难免沦为陪酒。

    南夏又喝了一杯酒,刚放下酒杯就感受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总往她这边飘来,她轻笑着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一抬头和陆嘉泽视线撞到了一起。

    陆嘉泽见她只是和自己对视了一秒就立刻躲开,心里顿时有些不爽,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昨天脸色都差成那样了,还喝酒,早晚喝出点毛病。

    这边李慕白刚结束一个话题,偏过头瞧见南夏难得能在这种时候眼神里含着笑意,挑了挑眉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吗?怎么今天看上去挺开心的?”

    南夏轻晃着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消退,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让她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慵懒。

    “倒也没有很开心。”

    身旁的人像是听不清她说话俯身靠近了些。

    南夏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只是觉得当初你早点升职,我就不用费尽心思迎合大众写爱情故事了,昨天还有人说我只会写烂到家的爱情故事。”

    当初想写小众,奈何文笔不佳,难以出头,后来是转型有点麻烦,现在倒是有机会了,却没有时间……

    人的一生大概总是在错过,拿起和放下四个字犹如千斤般压垮了她这半生。

    李慕白静静看着吐槽他当年让她写爱情小说的南夏,醉意朦胧,像小孩一样,只是他知道她的酒量,约莫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去。”

    南夏摇了摇头,手撑着脑袋像是有些疲惫。

    “头疼,不想回去。”

    没等李慕白再说什么,酒过三巡的制片人开启了调侃模式。

    “哈哈,李主任,这位小姐看着挺面生啊,不会是你女朋友吧?那这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也太不够意思了。”

    李慕白抬手倒了杯清茶搁在南夏手边。

    “您说笑了,落生,我早几年做过她的编辑,她酒量不行,您一会再灌她几杯酒就该醉了。”

    南夏抿了口清茶,苦涩在舌根蔓延开来,落生是她写小说用的笔名,要不说李慕白是狐狸,谎话随口就来,说话间滴水不漏。

    “那,落生小姐现在有男朋友吗?”

    陆嘉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同于其他人谈话间掺杂着利益和酒气,像泉水一样凛冽清澈,又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恨。

    南夏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眼眸里挂着明晃晃的生气,仿佛只要她说是,他就能立刻掀了桌子。

    这小子,她都二十四了,就是谈个恋爱又怎么了?

    “没有。”

    倒是有个弟弟,不怎么听话,八年了都没听见他再叫过她一声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听到了……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悲伤的。

    制片人总觉得这气氛怪怪的,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原来是自己准备的东西忘记拿上来了。

    “喝酒没有这个提神怎么行?快,把这个给大家分一分。”

    陆嘉泽刚把视线从南夏身上移开,此刻皱着眉看着手里小巧又有点难闻的东西,满脸都写着不乐意。

    制片人笑呵呵地给大家介绍包装袋里的东西。

    “这是槟榔,好东西,掺了枸杞,养身的,我买的可是最好的,就这一包也没几个就要上千。”

    李慕白不动声色地搁下手里的“好东西,”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张总,我记得槟榔……好像有成瘾性吧。”

    张总眼神危险地眯起眼,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直接不给他面子。

    “这个嘛,意志不坚定的人大概会上瘾,那也不能怪槟榔,只能怪他自己管不住手和嘴,不过这东西能提神,多吃几个又能怎么样?”

    “哦,我忘了,你们这些人应该不能经常吃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吧。”

    “哈哈哈……”

    这些人大概就是这样,别人敬着他们,他们享受着端着的感觉就像撸狗一样说两句“赞赏的话,”一旦有人驳了他的面子,他就能立刻咬你两口。

    “李主任,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吧?”

    李慕白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拿他们取乐,只是依旧没有拿起槟榔的打算,面色如常道:“张总的玩笑……是挺好笑的。”

    “李主任,你……”

    “这东西不是一级致癌物吗?”

    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南夏像是喝醉了般,醉眼朦胧地看向李慕白问道:“不能吃吧,会致癌。”

    李慕白很久没有看到南夏耍小心思了,悄悄勾起了一个嘴角,像个认真替学生解答问题的老师答了声“是。”

    又看向张总“歉意”地点了点头,“抱歉,落生喝醉了。”

    张总被噎了一下面露不悦,手下的人知道他的逆鳞,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李主任,怎么瞧见你手腕上系了条白绳,这在饭桌上……不太吉利吧。”

    张总眼瞅着又能挑刺了,连忙说道:“是啊,这……”

    “白布吗?”

    南夏抬手露出藏在袖子下系在手腕的白布绳。

    “有个作家前辈去世了,急性口腔癌,三个月人就没了,听说是生前槟榔吃多了。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死后连个送葬悼念的人都没有,小辈们就系上了这个以表哀思。”

    “现在想想怪可怜的……连新书都没来得及写完……”

    许是说话的人声音太温柔,又或者是眼神太落寞,陆嘉泽有一种想像小时候一样靠近她、握着她的手或者抱抱她的冲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就是张总他自己无情无义还不要命。

    手下人见状也都悄悄放下了槟榔,陆嘉泽和明桦几人也是拿手里的东西当没看见。

    本就是牵扯上利益的交情,不过片刻就又恢复了表面上的热络。

    包厢里依旧闷得人喘不过来气。

    南夏随便找了个借口向李慕白打了招呼想出去透透气。

    陆嘉泽见状也想跟上去,还没起身就被明桦一把拽住。

    “哎,你干嘛去?”

    “她喝醉了……我去看看。”

    那毕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不管……

    明桦瞥了一眼和其他人相谈正欢的李慕白,这人都不担心,南夏喝醉多半是个幌子,也就陆嘉泽看不懂弯弯绕绕。

    “小心点狗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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