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喜结良缘&自由女神
叶延坷在一定程度上跟鞠喻捷是一类人。
都是理智的恋爱脑,逞强的退让者。
不管嘴上的话放的有多狠,关于爱她,他永远做的滴水不漏。
就像,他淋暴雨走。
foxumbrellas长柄伞却为她留下。
就像,他人消失后。
服务生仍为她呈上了个精致的黑天鹅蛋糕,以及一块梵克雅宝的情人桥腕表。
就像,他预知结局。
提前喊人开来了她的大g,副驾上放着一个全新的鞋盒,里面是双39码的平底鞋。
就像。
被她故意落在餐厅里的那枚灼华dr与玫瑰花。
都是拿真心硬碰硬的衍生产物。
个个不是爱,个个代表爱。
因为不爱而分开并不是最难过的事。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才是最刻骨铭心的遗憾。
叶延坷就用他的私有爱意作柴,将这场遗憾之火燃到最烈。
裹挟疾风劲雨,绽放馥郁浓艳,他无法释怀,就让她也无法忘怀。
他和她,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姜亦就被他这种自伤一千也要损她八百的自杀式结束搅的心波震荡,久久不消漪。
电闪交加雷鸣,疾风吹斜雨帘,像经久不衰的瀑布,又似末日来临的征兆。
她以20迈的龟速劈砍骤雨驶回公寓。
车淋一地水。
惨亮苍白的停车位上,是满积灰尘的布加迪凯龙。
没地方再停大g。
反正她家对门那位无名氏自她入住以来就没露过面儿,据物业说是出国留学了,短时间内不回来。
先在他家停车位上凑合几天算了。
推行李箱上楼。
一梯一户的设计令姜亦在刚开电梯门那一刻,就注意到蜷腿窝在她家门口正冷的瑟瑟发抖的岑漾。
湿透了的草绿色碎花裙潮哒哒的紧贴在皮肤上,两只鞋子间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乌黑透亮的蓬松发被雨浇的狼狈不堪,齐刘海往眼睛里滴水,洗刷的小鹿眼水汪汪的。
身旁是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嫩白色行李箱。
以及,上头放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蛋糕盒。
岑漾听到斜前方电梯门开的声音,骤然睁开惺忪的眸,绝口不提一句自己受的委屈,星目灿烂,满载对她的喜爱与依赖。
她扒拉两下湿漉漉的刘海,略带紧张的眨眨眼道,“姐姐,生日快乐。”
姜亦的心口被狠狠敲了一记。
酸涩,软烂,难过,内疚,排山倒海而来,浸溺的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有种想抱着岑漾好好哭一通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迅速掏钥匙开门,让她先去洗热水澡换衣服。
趁她进浴室洗漱,姜亦换了套全新的床单被罩。
也顺便发现了枕头下的秘密。
一个红包。
挺厚,有点分量。
双凤报喜的流苏浮面下,正楷四个大字:喜结良缘。
拆开,里头不是纸币。
是五张银行卡。
姜亦倏然想起冬日刚放假的那个夜晚。
他在复盘美股走向,她骄纵任性的说,“拜托你搞清楚,连你都是我的,我花你婚前财产有问题?”
叶延坷回没问题,就是能找个理由带她回老宅过年。
所以。
大年三十那晚他不舍得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哪怕当晚叶维衡约了徐家,他仍旧毅然决然的说服叶老爷子和叶维峥,把她带回了老宅。
以此作为交换的,是他的婚前财产。
真是个得寸进尺的混蛋。
谁家给新年红包上面写喜结良缘的。
姜亦猛吸鼻头,又掉了泪滴。
心口疼的厉害。
忽闻浴室水停。
她胡乱抹了把眼眶的湿润,将红包和他玩一半随手搁在柜上的switch一起存进床头柜,出客厅开行李箱。
里头装着roger&gallet的圆形香水皂和agatha的镂空小狗项链。
是她在巴黎买给岑漾的生日礼物。
显然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她送的,在岑漾眼里都是最珍贵的宝贝。
她兴高采烈的摘下程又青高价为她求的玉佛,扔到一旁看都不看一眼,小心翼翼的戴上那条小狗项链,一个劲儿的猛照镜子说,“这条项链好漂亮,我好喜欢,谢谢姐姐!”
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给颗糖就能骗走。
“离家出走?”姜亦迈步去厨房为她倒了杯温水,不轻不重的搁在吧台上。
话语不严自威。
岑漾缩了缩脖子,频繁的眨巴大眼睛,喉咙滚动吞了口唾液,“姐姐……”
“……我不想要他们,我只想要你。”
姜亦正要开口,便又听她举起手臂,内侧朝向她,急促慌张的闭眼喊:“反正我已经告诉程又青我不是他女儿了!你赶我走我就睡大街!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我姐是国际超模姜亦,她不要我!”
啧。
这姑娘。
一点都不会威胁人。
明明可以直接用买这个房子她也出了钱,那这就是她家为借口,赖着不走
姜亦也拿她没办法。
可她偏偏捡最蠢的一种,把自己的真心与紧张暴露的一览无余。
任由她拿捏。
“你手腕上什么东西?”姜亦隔着不近的距离,只能勉强捕捉到她手腕上有一串红黑相间的浮肿,微眯了眼。
没再提上茬儿,抬了抬下巴。
岑漾有点慌张,小碎步向后轻趔,下意识像犯了错的孩子垂首将手臂向后藏。
却又在短暂的停顿后,视死如归的往她面前走,十分缓慢的举平让她看。
吧台灯暖而聚,岑漾白花花的手臂皮肤唯有一处异常显眼,先前割腕留下的丑陋疤痕被覆盖了一层刺青。
英文花体,jiangyi&cenyang
红肿还没消,估计是今天刚纹的。
“不疼?”姜亦抿唇,去柜里给她找消毒巾和护理膏,“傻不傻?”
岑漾见她没生气,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傻乎乎的笑,“那你就是要我啦?不准反悔啦。”
“小傻子。”姜亦用护理膏管轻敲她头,嗔她,“吃晚饭了没?”
“没吃,但我带了食材。”岑漾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等姜亦为她涂好护理膏,蹦蹦跳跳的去开行李箱。
姜亦立在原地拧管盖,微挑眉头,“带食材?”
感情是早就筹谋好要来找她了。
可她只和她说要出国拍摄一段时间,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岑漾又是怎么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嗯啊。”她应,理所当然道:“你不会做饭,冰箱里肯定没东西,我要不带估计得饿死。”
姜亦:“……”
亲妹吐槽最为致命。
不自在的点了点鼻头,姜亦跟在怀抱一堆东西的岑漾身后进厨房,想帮忙打个下手。
却被岑漾连推带赶,让她快去洗澡。
再氲满热腾腾的蒸汽,脖围叶延坷的深蓝色毛巾出来,桌上已然摆好两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
蛋糕拆封,抹面坑坑洼洼,happybirthday几个奶油字母画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亲手做的。
但蜡烛只插了1根。
岑漾说找不到打火机。
“为什么只插一根蜡烛?”姜亦随手摸出衣兜内的打火机,将要递出去的手却悬在半空。
“不告诉你,”岑漾单手扶桌倾身接过,点蜡烛前翻来覆去的瞅那只打火机,无心感叹道,“这打火机一看就是叶延坷的。”
“你怎么知道?”姜亦的情绪低了两个度。
“感觉,”她指指纯银zippo上正面的自由女神像,振振有辞道,“刚开学那阵赵枝枝总跟我们叨叨,说叶延坷是她见过的最低调却最有格调的男人,不装b都自带b格。”
“喏,这打火机不就是么,谁钱多骚的往打火机上镶黑钻还不想让人看出来?”
姜亦眼尾平平,唇角同样勾不起来。
她有个坏习惯。
什么都不丢,不丢烟,不丢包,不丢手机。
就丢打火机。
经过她手又消失的打火机估计能媲美一家大型超市里售卖的打火机数量。
每次都记得要装好,每次都不知道丢哪。
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但叶延坷这人太擅长拿捏人的思维与心理,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的都狠。
遇到问题,不治标,就治本。
他知道她小时候过惯了穷日子,哪怕现在收入不菲,生活和品味都有很大的提升。
但她无法彻底摆脱穷人思维,仍然很珍惜来之不易的金钱,不愿意浪费。
某天,她再一次丢打火机问他要时,他满不在乎的把这把纯银刻自由女神像的zippo扔给她,让她拿着用。
姜亦也没在意。
zippo而已,便宜点的才百十来块。
丢了再买就是。
打燃烟,随手一搁,写卷子、接水、洗澡、吃饭,然后陪他看保龄球锦标赛。
只呆了三分钟,就抢走遥控器换成动物世界,看的津津有味。
根本不知道叶延坷那混蛋什么时候把打火机藏起来的。
电视里斑马被雄狮残忍杀戮,血与肉模糊,叶延坷衔了根烟,问她要打火机。
姜亦边啃他削好的苹果边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搁哪儿了,你去找找。”
眼神从始至终没离开电视一秒。
叶延坷假模假样的在屋里绕了两圈回:找不到,没有。
“肯定在,实在不行等会下去再给你买一把。”姜亦的态度简直敷衍极了。
手中那个苹果被她啃的都露核了,但因为太入迷,没空扔。
“唔,丢就丢了吧,”叶延坷就插兜站她身后,压迫感十足的黑影将她覆盖,不以为意道,“反正那把打火机也不怎么值钱,1992收藏级的孤品,加上后来镶的黑钻,也就不到六位数。”
苹果核坠地,瞳孔地震。
简简单单一句不到六位数,让姜亦电视也不看了,把整个房间从厨房仔细摸排到卫生间,满头大汗、腰酸腿软都硬是没找到。
实在没办法,她盘腿坐在地毯上,一遍又一遍梳理回忆,才终于想起最后一次用完打火机,把它搁在了玄关。
叶延坷这才慢慢悠悠的从裤兜里掏出那把打火机,‘嘎哒’一声敲桌上,痞浑又欠揍:“记着,又欠我六位数。”
虽然那晚姜亦气的把他肩膀咬了个久久不褪的黑青,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丢过打火机。
这把,也一直陪着她。
姜亦脱离回忆,岑漾还在喋喋不休,“要给了其他男生,别说镶黑钻了,买个两百块的普通zippo都恨不得24小时拿在手里转,生怕别人看不见。”
“也是,”姜亦附和,拉椅子坐下,将两顶一次性生日帽围折好,扣她脑袋上一顶,“不提他了,说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国?”
岑漾试着搓火轮,不会,拇指通红都搓不着,没当回事儿道:“叶延坷告诉我的啊,他说你今晚会回来,让我过来陪你过生日。”
姜亦眼眶微红,仰头猛坠两下眼皮。
情绪又低了两个度。
她该想到的。
叶延坷那么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哪怕之前对岑漾毫不关心,但目睹她和岑漾解开误会,正积极修复关系后。
思维绕的飞快,立马知晓该从岑漾下手。
毕竟岑漾那么爱她,宁愿伤害自己也要保护她,肯定不会任由她找不靠谱的男人。
先在小姨子面前刷满好感,就算她要和他分手,岑漾也会时不时提起他这人。
进而达到他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目标。
“虽然但是,”岑漾扬声强调,“就算他不说我也会来给你过生日,但我觉得他真的很好。如果姐你将来一定要嫁人,那我希望你能嫁给他。”
看吧,她就说。
他真的太聪明,太有脑子,也太有城府了。
姜亦咬了咬后槽牙,憋回酸涩,拿过她手中的打火机,搓火。
火烛猛蹿,烈焰灼伤她低落的眼,“为什么觉得他很好?”
“他很爱你,也很尊重我…们。”岑漾想了想,还是没敢暴露当初在医院发生的事。
“我们?”
“我们所有人。”她眼神躲闪,避重就轻而言:“去年刚开学那会儿,我去计科跟赵枝枝她们吃饭,在食堂撞见过女生给他送情书。那个女生穿的挺暴露的,低胸吊带和超短裤。当时他周围有个男生就跟旁边人开黄腔说‘哟,又来一个馋我们叶少爷身子的,比上一个大不少啊’。”
“其他男生都在笑,只有叶延坷直接伸手把绿豆汤碗打翻在那男生的□□上,笑着说了句‘你比你盘里那东西细不少啊’。不过他最后没接女生的情书,只是很有教养的回了句‘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谢谢你喜欢我’。”
她又补充,“赵枝枝就是因为这事儿爱上他的。”
姜亦抿了抿唇。
以牙还牙,是他的德性,“那男生盘子里什么东西?”
“金针菇。”
岑漾没忍住,‘扑哧’一声笑,鹿眼弯弯。
真损。
这一波回击直接损到大气层。
估计那男生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金针菇了。
姜亦也没再绷着脸,松了眉眼。
却更想他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在准备下周的辩论,是自习工商管理的知识,是被没遛圈的姜可缠着,还是跟叶维峥讨论明早草里会有多少蚯蚓?
又或许都不是。
他只是插兜矗立在落地窗前看大雨滂沱,回想在巴黎的那个夜晚。
然后在她一次又一次不知好歹的蹉跎中,将对她的爱情消磨殆尽……
不敢再深想。
蓝光芒火撞上棉线,火焰一分为二,面积不大的公寓隔绝外界所有的不安动荡,温馨而美好。
姜亦让她许愿,她没推脱,双手合十虔诚道:“希望姐姐可以永远幸福,也希望以后我都能陪姐姐一起过生日。”
原来,那一根蜡烛,是代表她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岑漾没吹蜡烛。
让她赶紧趁没燃完前许愿。
姜亦却一口气吹灭微弱的火苗,执刀为她切蛋糕,“你许了就好。”
“我不信鬼神,只信叶延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