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天墓（二）
顾瑾尘没有在意陈德跃的行为，此刻，他正撑着下巴在想苏湮行为什么会突然淡出北漠朝堂？对那个毫无用处的老皇帝言听计从？
顾瑾尘淡淡皱眉，难道是为了沈妍潇？
按理说，苏湮行早年势头正盛，深受北漠百姓敬仰，可谓是锋芒毕露，现在却远离朝堂，默默无闻，苏湮行可不像是一个懂得收敛锋芒的人否则，三年前他也不会娶西楚公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顾瑾尘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沉声对陈德跃说道，“传旨，命永州郡王即日攻打北漠。”
陈德跃一惊，虽然不明白顾瑾尘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还是沉声应是，弓着身子将顾瑾尘的旨意传了下去。
穆清雨见陈德跃出了御书房，这才从屏风后走出，疑问道，“大魏现在腹背受敌，你为什么还要主动招惹北漠？”
“就算我不出兵，北漠也会再次出兵的，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顾瑾尘轻声道。
穆清雨澄澈的双眼一张，硬声道，“你说谎，你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明知道西楚在公孙泽的领军下连破七城，闻将军早已支撑不住，此时你不召回叶文然支援闻将军，却选择继续攻打北漠？顾瑾尘，你疯了吧？”
顾瑾尘微微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说道，“西楚从大魏拿走多少城池，朕就从北漠身上讨回来。”
穆清雨一怔，每当顾瑾尘自称朕的时候，就是他态度最强硬的时候，穆清羽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顾瑾尘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穆清羽心底的那点怒意似乎瞬间被熄灭了，但仍旧面色不好的冷哼道，“是，你厉害！就你厉害！你真以为北漠宸王是吃素的吗？你刚才不是也分析了叶文然能逼退宸王的原因？你知道宸王与叶文然的能力相差不大，叶文然要是想从宸王手里拿下城池，不仅损兵无数，还极有可能激起西北百姓的反抗！连绵战乱，不是百姓想要的。”
这一刻，穆清羽的身上多了些特属于苯教圣女的悲悯。
西北正饱受战乱，大魏明明可以选择以退为进，救民于水火，可是顾瑾尘却在此刻下达这种命令，攻打北漠，等于让大魏腹背受敌，也让西北百姓无端遭逢更多的苦难。
穆清羽不相信这是顾瑾尘会做出的决定。
“过不了多久，宸王就会再次进攻，叶文然不能撤，既然不能撤，那不如先下手为强。”顾瑾尘冷硬着脸反驳道。
穆清雨一听，怒极反笑，抚额道，“顾瑾尘！现在宸王战败，北漠士气一跌千丈，就算卷土重来，秦将军肯定能应付，留下叶文然，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你不想逼退西楚了吗？西楚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顾瑾尘被穆清羽这么一顿教训，神色也冷了下来，不容置喙地说道，“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顾瑾尘！到底为什么！”穆清雨怒瞪着顾瑾尘，质问道。
顾瑾尘一愣，眯了眯双眼，状似疑问道，“什么为什么？”
穆清雨眸子微暗，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的声音说道，“为什么明知这样的决定是错误的，明知这样会让千万将士、百姓陷入战乱，为什么你还是要这么做？”
闻言，顾瑾尘手一僵，眸光微闪，轻声道，“谁说我不管西北百姓了？朕是要御驾亲征。”
穆清雨一愣，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恒王之乱已过，顾瑾尘御驾亲征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穆清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路南鸣的事怎么办？你不担心他真是叛徒？”穆清羽有些不解，现在上灵州也并非完全风平浪静，至少顾瑾尘和魏国公一党还没有熄灭野心。
“有人作局陷害他，他还有心搅合朕的朝堂？再说了，有丞相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而且朕此时御驾亲征，时机再好不过，既能鼓舞士气，又能震慑躲在上官九卿身后的顾瑾麟。”
穆清雨嘴角微沉，神色冷肃，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她前些日子被人刺杀，现在还没缓过来，她现在又完全猜不到顾瑾尘的心思，一股没由来的挫败感瞬间便侵蚀了穆清羽，她随口嘀咕了一句随便你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尽管穆清羽的声音很小，但顾瑾尘还是听见了，他抬起头，微微挑了挑眉，道，“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但我不会采纳就是了。”
穆清雨听了嘴角一抽，斜着眼看向另一边，哪有一国之君会是这样的？无语。
顾瑾尘再次瞧了穆清羽一眼，没再理会穆清雨。
他低着头，摩挲着扳指的手有些僵硬。
其实顾瑾尘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他一想到苏湮行去了莫罗城寻沈妍潇，加上之前的一些猜测，他就完全不能冷静。
顾瑾尘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苏湮行这几年放权，应该为了沈妍潇，既然苏湮行肯为了沈妍潇放弃九五之尊，那么他就绝不会允许沈妍潇不记得他，不在他身边。
若是如此，那苏湮行的存在对沈妍潇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这样一个手段狠辣且武功高强的男人，顾瑾尘不会让他威胁到沈妍潇。
所以顾瑾尘也是在赌，赌苏湮行不会眼睁睁看着北漠支离破碎，北漠的宸王再厉害，没有好的军队，在叶文然不断的进攻下，也会无计可施。
到那时，除非苏湮行一点不在乎北漠，否则他一定会回北漠，到那时，沈妍潇就不至于落得个受制于人的境地。
至于自己这么做，究竟会葬送多少无辜将士的性命，顾瑾尘已经顾不上了，他只能尽量减少伤亡，但却不会因此收手。
况且，西楚人太过猖狂，打着顾瑾麟的旗号，行清君侧？西楚未免太看不起他大魏了，就算大魏内乱，这件事也不是西楚能插手的，他倒要看看，若是大大魏陛下帝御驾亲征，西楚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