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在和谁说话
人是不可能，鬼就有可能啊。
这话当然说不出来，我低头没作声。
“这样吧，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大适合工作在一线了，”局长叹口气弹了弹烟灰，“我把你调到一个轻松点的部门，最近就不要胡想了。”
我没关系啊，只要工资没少就行。反正是来锻炼心境，干什么工作不是干。
局长收回口供，递给我一封推荐信。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我坚持说自己见鬼了就打发我走。
就这样，我被调到了一个叫全安部的地方。这个部门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听过，在我拿着推荐信的那天可是费工夫找了好久的地方。
这里没有传达室或者有人看守，我推开陈旧的铁门来到里面，黑黢黢一片，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来到一扇磨砂玻璃门前。敲门没人应，我推开门，看到里面有一个长发女人在看书，见我进来也只是手随处一指让我坐下。这里很乱，地上撒满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资料和书页，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下脚坐下的沙发，却发现房屋在漏水，这唯一的地方也坐不成了。
“头儿在哪儿啊？”我问看书的女人。她没有理我。我只好自己打量四周看看环境。
墙上钉着很多诡异的照片，有一个女人从楼顶跳下来的场景，也有楼房坍塌的画面……
看久了我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再一看表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但是这里的管事的人还是没有来。我正郁闷，这时候电话响起来，看书女接起来说了几声知道了，而后对我道：“头儿给你派任务了，我写个地址给你，你去那个有问题的游泳馆看看。”
一走进指定的游泳馆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这里阴气很重，即使是个普通人也会感觉不寻常。不知道是不是我半个月前刚见鬼身体还很虚的关系，我感觉身子一阵阵发冷。
更诡异的是，大白天里偌大的游泳馆没有一个人，室内的灯还关这，我只好拿着一个手电筒一路照探。就在我路过水池边的时候，我听见了有游水的声音。拿灯去找，水里却什么也没有。就在我转过头继续往前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动静，猛然回头看依旧什么也没有……不对，刚才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粉红色的女士拖鞋。
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看，毕竟在恐怖片里很明显这就是鬼下的套啊。但最终我还是走过去蹲下开始查看拖鞋，不顺着鬼的路子来你就不知道线索在哪里。我可还没有忘了帮着黄君尧积功德的事情。
我把手电筒放在地面上，将湿漉漉的拖鞋举在手上查看，这双拖鞋应该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的，码子不大图案幼稚……猛地，我余光瞟见水面上好像有个东西！
我缓缓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见水面上站着一个头发遮到胸前、光溜着一双腿的小女孩。我抓起手电筒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目光只不过移开了一秒，举灯去照的时候却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鬼的惯常把戏，没什么好害怕的。我正安慰自己，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怎么进来的？”
我吓得恨不能在地上劈个叉。回过头一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可能是游泳馆的管理员。
“你没锁大门。”我解释道。
“我明明锁了啊，”老爷爷似乎有些苦恼地摸摸头，“人老了，记性不行了。”
我和老爷爷一起走在池边，他开始给我解释报警的原因。原来一个月之前有一个女孩和母亲一起来游泳，女孩不慎溺水，母亲吓坏了，没来得及救她起来，由于这个游泳馆平时生意不景气，也没有多少人来游泳，所以并没有雇佣救生员。等到人来救援的时候，女孩已经溺毙了。在女孩头七之后，这里夜夜发出奇怪的声音，老爷爷本来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出现幻听，把自己儿子叫来，结果儿子也听到了，第二天一早就被吓走了。
正说着，我突然听到了女人尖利的哭声，像是从水面上飘荡起来，渐渐弥漫到空气里。老爷爷吓得直哆嗦，埋怨道：“我报警了不知道怎么派你个小姑娘来了，你快走吧，换个男人来，男人阳气足。”
我扶着老爷爷叫他别怕，先把他安置到了平时休息的房间，然后又返回了游泳池。
按理说正常溺水不会有水鬼的产生，我需要先找到女孩的魂魄知道她有什么诉求。
就在我走到水池边上时，却发现已经有个男人站在了水池边。我悄悄摸枪，却听见男人说：是我。
黄君尧。
我松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在这个梦境里，黄君尧的工作是一个小白领。黄君尧耸耸肩向我走来，道：“我担心你继续当警察太危险，于是悄悄向全安部递交了工作申请，结果立马批准入职了。我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请多指教哦。”
我皱眉，“这样太危险了，你现在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黄君尧轻哼一声，脱起了外套，将衣物塞到我手中，下到水池里开始摸索，而后从滤水器里摸出了一大把头发。看样子似乎是因为滤水器被堵所以造成了怪声。
黄君尧轻笑一声走上来，将头发甩在地上，“就跟老人说是因为滤水器的原因吧，免得吓坏他。”
我们往外走去，但是水池里的怪声仍没有消失。既然小女孩的魂魄不愿意露面，我们就需要从另一个方面调查。
坐在朱梦虹的家里，看着里面的布置仍然有办丧事之后的痕迹，我对着这个丧女的中年母亲道：“节哀顺变。”
朱梦虹似乎还没有从伤感中走出来，神色恹恹的，我们说十句也换不来她一句，直到她听到黄君尧说了一句“保重肚子里的孩子”，她才震惊地瞪大眼看向我们。
我同样震惊，朱梦虹很苗条，完全看不出怀孕的痕迹。
事后黄君尧才对我说他也是猜的，因为朱梦虹有意无意护着肚子的模样，和我当年怀那三个小皮子的模样太像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到门外面贴了一张符纸，那是做什么用的？”黄君尧问。
“哦，那是，”朱梦虹停顿了一下，“送阿凰上路的，免得她在阴间受苦。”阿凰就是那个溺死在游泳馆的小女孩。
黄君尧眯起眼睛，“我还以为是防止恶鬼进门的呢。”我诧异地看了黄君尧一眼，没想到他对符箓也有研究。
朱梦虹连忙改口，“对，我记错了，当时大师好像说过，是防恶鬼的。”
朱梦虹的态度很奇怪。她不想和我们多谈，没大多一会儿就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从朱梦虹的资料上来看，她是一个带着女儿的独身母亲，现在却怀了孕。女儿刚死，门外贴着的符箓又是崭新的，好像她防备的就是死去的女儿。
我们调查了朱梦虹的人际圈，发现最近一年里她和一个叫林涛因的男人走得很近。这个男人总是光顾朱梦虹打工的快餐店，独身无子，两人年纪相当。我们又去找了林涛因，这个男人一看到我们掏出警官证就吓得什么都招了，说朱梦虹杀女儿不关他的事。
我和黄君尧对视一眼，就知道离真相不远了。
原来，这两人成了好事以后朱梦虹怀孕了，高兴的林涛因想要娶她，但是嫌弃她的女儿是个拖油瓶。朱梦虹原本对于和前夫的女儿就没有很深的感情，只不过迫于责任才养着，现在看到女儿耽误了自己的幸福，于是就打算扔掉这个孩子，但是阿凰已经八九岁了，怎么样都可以找到方法回家，所以朱梦虹就打算杀掉她。原本是想在家里动手，但尸体不好处理，她想让林涛因帮忙，但是林涛因没有这个胆量，朱梦虹就只好自己在外面的游泳馆动手了。
我们将录音材料递交给了上级，这件事就算圆满处理，还将朱梦虹的判决书在游泳池边烧了一份，在那之后的确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原本以为在这样的大都市里鬼只是少数，但是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在我和黄君尧处理完游泳馆的第二天，全安部的头儿终于出现，他是个喝得醉醺醺、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要我们称呼他为张sir。
他今天一见面就下达了任务：去某个剧院查看一番，另外千万别被奇怪的东西碰到身体。
这个“查看”肯定就不是普通的查看了，我算是发现了，全安部就是来处理灵异事件的，难怪人这么少，黄君尧一递申请就进来了。
剧院里，黄君尧整跟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伯在说什么，老伯语气很激烈，大概是叫嚷着“我的剧院！你们都想骗我”之类的。另一边，我则接待着报案人，她是个相当年轻漂亮的女人。
“我是做房屋中介的，最近这座剧院被我的一个客户买下来了，但是他说总是看到……可怕的东西，如果我们不能解决，他是不会付尾款的，所以想麻烦你们警方……”这个女人的神色很困扰。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眼看着黄君尧和那个老伯也走到了我们附近，却听到这个女人差异道：“警官，你同事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