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沉谭
“老鬼，人都死了，你以为这样她就能活过来吗？”
我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老鬼一听见我的声音表情就激动起来，牢牢的护住手中的残影，狰狞的冲着虚空喊。
“谁？出来！缩头缩脑的！”
“你应该知道你女儿活不过来了吧？就算你把这一身的皮肉全撕了，贴她身上，她也活不过来了。”
我缓缓的从暗处出来，一看见我老鬼更加激动了，抱住手中的残影就挣扎着往后面退，伤口沾上了地上的泥土，看起来就疼。
“你应该清楚，就算你再怎么挽救，不过是成全了这幕后小人的心思，对于受你连累的阿暖，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话说的一点都没有留情面，老鬼低着头，抱着手中的残影一动不动不说话。
“我不信你丝毫没有看出来有人在背后搞鬼，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帮你救女儿，他就是想要你这一身的功德！”
他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但是身上的黑气却越发的浓郁，渐渐的身上那些仅存的金色的光也开始像被墨染黑了一样，几乎不可见。
我心里一惊，他这一身的功德，确实是毁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为什么一定要揭穿呢？”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怵，唯恐那团黑气将他所有的功德全给吞了，只不过耳边却传来阿暖无波无澜的声音。
“不用管，有人比咱们更着急。”
果然，老鬼怀里那残影突然说话了。
“阿爹，阿暖好疼，救我阿爹！阿暖好怕！啊啊啊好痛好痛！”
那残影已经开始捂着脑袋打起滚来，神情极为痛苦，果然老鬼一听这声音急了，立马停止了黑化的过程，手忙脚乱的抱着她。
眼看她还是这么一副受折磨的模样，老鬼手毫不留情的往身上一撕又撕下一块肉来，想要往那残影身上贴，可是那残影身上已经贴满了，哪里还贴的下。
老鬼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女儿很疼，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片肉最后徒劳的贴那残影身上。
“阿爹，阿暖好多了，不用撕了！真的不用了！阿爹！”
随着老鬼每一次的撕扯，他身上那层隐隐约约的金光就开始忽隐忽现变得更加弱了些，阿暖身上贴的满满的，老鬼手里那些多余的肉片掉到地上像是水渗入地下很快消失不见。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残影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激动，她很快掩饰起来，一抬头又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阿爹！这样阿暖会心疼的！阿暖已经不痛了！真的！够了够了，不要再撕了！”
看到这一幕我冷哼一声，对幕后之人的做派感到无耻痛恨！那小人明显看到掉到地上的功德开始肉疼了！
老鬼却不管，只是自顾自的开始撕起身上的皮肉，像是完全没有痛感一样，表情没有痛苦，反而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看着怎么有点像是在自虐，你阿爹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啊？”
我咦了一声，感觉有些怪怪的，而那边老鬼护着的残影见功德越丢越多终于抑制不住自己贪婪的模样了，张牙舞爪的开始嘶吼起来。
“停下！我叫你停下！听不懂吗！”
我看了一眼老鬼，他对这残影的话仿若未闻，这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没看出来那残影不是阿暖啊……
身边正主却嗤笑了一声：“好歹是下任判官，若是这么简单的伎俩都看不出来，哪里配的上这位子，不过是我阿爹自己愿意配合而已！”
阿暖的声音越说越低，透着一股子的怅惘，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们父女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个境遇。
“他们都觉得我们父女天大的机遇，判官和孟婆，多少人想要爬到这位置都爬不上来，偏偏到我们父女这里就变得轻而易举。”
“可是没人知道，我们父女并不稀罕这劳什子的功德，也不在乎判官和孟婆的位置，只想安安逸逸的活着，做人的时候平平安安，哪怕做鬼也安安生生。”
我差点咬断一口银牙，阿暖和老鬼怎么也算是好人，偏偏好人没好报！
我手里捏一张符咒看着那残影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不就是往生符吗！谁不会破似的！
“众生皆苦，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那残影终于看向我，嘶哑着嗓子，一张口就是漫天的戾气，朝着我狂怒嘶吼。
“哪来的臭道士！少管闲事！”
“不是想往生吗？不用人家一身功德，我一人就能帮你！”我看着他呲起白花花的牙，笑的一脸的狂傲！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我一刻不停的念着往生咒，眼看着那残影的身体越发透明，分明就要快被我给超度了，我心里涌上一股酣畅淋漓的恶意。
“今天姑奶奶我要是不把你给超度了，我沈晴的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那残影眼见不敌，又开始做出一副小白花模样。
“爹爹！阿暖……阿暖好疼……爹爹，赶走她们！阿爹！阿暖好疼啊！”
“阿暖你怎么样？呜呜呜阿暖……阿暖……”
看见那残影这幅模样，老鬼果然慌了手脚，他看着阿暖眼眶血红，身上的黑气浓的跟墨一样，再这样下去，估计老鬼就成凶煞了……
我忍不住又生气又担忧：“你能跟那个冒牌货对峙吗？我看着难受的很！”
阿暖在我身边平静的摇摇头：“我出不来，事实上谁都能看见我，除了我阿爹。”
我看着身边这个眉目如画的姑娘，她也看着我笑了笑，笑眼弯弯。
“阿暖……你放心，阿爹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谁都不行……”
那边老鬼却开始抑制不住的发狂进入狂怒状态，眼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充斥了血一样的红神智全无的盯着我，我心里下意识一颤，暗道坏了！
我一边后退一边急忙的想要唤回他的神智：“冷静，老鬼，那不是你的女儿，你仔细看看，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不论我怎么说，老鬼都充耳不闻，像是听不见我的话一样，不停的对我进行攻击，没有一会儿我就被她身上那股诡异的黑气包围了，与此同时又感觉心脏一阵钝痛！
果然功德这种稀罕物对于我现在的鬼身来说难以承受。
别看着我躲在角落里面无法动弹，那残影看着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心里升起一股戾气，我对付不了老鬼，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偷功德的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