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黑域
“老鬼，这可是头一例，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一点都不担心？这可是我们哥俩头一次出任务，要是办砸了，在黑白二煞那边可站不住脚。”那瘦高个男人脸上满是不服，呲牙咧嘴看起来像是颇为不认同老鬼的态度。
我心里有些恐慌，任谁一醒来就看到两个陌生男人和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我警惕的不说话防备着，只是耳朵高高的竖起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闭嘴刀椿你这个蠢货，不就是中途醒了，咱们只管好好把人给送过去，其他的事情不管是人是到了才醒还是中途醒的与我们何干？”
那个被叫做老鬼的男人板起脸呵斥那个瘦高个男人，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这两个人一人叫老鬼，一人叫刀椿。
我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信息好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是很快就发现自己降低存在感的方法并没有什么用。
“少一惊一乍的，瞧把人小姑娘给吓得，嘴巴都抿成一条线了。”老鬼看了我一眼，就又坐在船尾一口一口的喝着他手里的酒，他语气凶神恶煞，但是话里的善意还是让我心里一暖。
刀椿撑着竹蒿朝着石壁大大的翻了两个白眼，嘴里小声嘟囔着，却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他这一声嘟囔清晰的传到我的脑海里。
“死都死了，还管人家吓没吓到，老鬼你这马后炮简直了……”
“砰！”一个酒壶砸了过去快准狠的砸到刀椿身上，老鬼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刀椿被吓得后面的话自动消音，捧着酒壶的表情讪讪。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震，我这是死了吗？刚刚听到阿绿和李渊的声音只是因为还魂？
“我是死了吗？”虽然跟鬼母同归于尽是我自己自愿的，但是现在我还是不太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更何况我刚刚还听到了李渊的声音，如果我现在死了的话，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说。
我……我不甘心！
我倔强的仰起头看着老鬼，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复。
“真新鲜，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非得糟蹋自己的命，如今倒是后悔了，可是这世上若是你后悔了就能够及时止损的，那还不乱了套了。”
刀椿在我身后嘀嘀咕咕，声音虽然小，但是这里这么安静，哪怕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他声音再小也在我耳里听的清清楚楚。
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咬着嘴唇倔强的盯着老鬼，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不接受自己已经死了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确实已经死了是另一回事。
我已经死了，这一点我并不怀疑，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非要眼前之人再说一遍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昔日也走过黄泉路，看过判官，也知道人死后不应该是由船运到往生井的，而是由鬼差押运从黄泉路回到酆都。
老鬼沉默的看了我一眼，胖胖的身子缩在船尾，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悲悯。
“你死了，这点你应该能感觉到。”他看着我，一字一顿的给出我心里已知的答案。
“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黄泉路……”他说到这里缓了片刻，又从怀里摸出另一个酒壶，眼睛看向别处，不再看我。
我死死的盯着他，李渊是鬼帝，我是他的结发妻子，没人比我更加熟悉一个人是鬼是人，我确实死了，可是周围陌生的环境总让我兴起一丝希翼。
万一弄错了呢？万一我还没死呢？神婆即便多次骗我，可是她曾经说过，我命硬，没人能够轻易害我，哪怕是鬼，我虽然现在跟她反目成仇，但是先前她也是认认真真养我长大，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教养我，她那时候没必要骗我。
我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活着？不然怎么解释我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死了之后是在这里而不是出现在黄泉路？
老鬼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一双胖的被脸上的肉挤的快没了的眼睛里面满是冷意和悲悯，他用一双肉肉的手指了指上面的石壁，一字一句的戳破了我最后的希望。
“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寿元未尽，只是你用八卦生死阵跟天道做了交易，用你的寿元除了鬼母，这跟那些寿命尽了的人自然不同，跟那些自杀的人也不同，所以由我们兄弟押运，从这黑域打道。”
我看着他，心里的火一点一滴的全熄灭了，我嘴巴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眼前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似乎又恢复了先前那副躺尸的状况，朦朦胧胧听到他们两个对话的声音。
“刀椿，走吧，别误了时辰。”
“老鬼，你可真牛，从来只有听过把人说活的，可从来没听过有把人说死的本事。”
“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在这绝境黑域里面迸发出生志，本来还以为咱哥俩要担个失职的过错，可没有想到竟然三言两语老哥你又生生的把这丫头的活意和不甘生生的给压没了。”
“滚蛋，都说了在这死境绝对不能告诉死灵身死的事，要不是你乱说话，我至于要废这么大劲？又是诱灵又是引神又是诛心的……”
“哎呀老鬼你看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是一时失言，咱哥俩运了这么多年的死灵，哪一回中途苏醒过？”
“这黑域是出了名的死地，一旦魂魄到了这里只会迸发出无尽的死志，就咱们两个在这里这么多年，经过这一片的时候，心里不还是想起活着的破事，这都多少年了，每次经过这黑域，都得重温一遍，这真是……”
刀椿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感觉自己仿佛无根的浮萍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经过一片白雾之后我眼前一片模糊渐渐又清晰起来。
天色已经黑了个彻底，又是先前的破庙，一丝红色的暖光泄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