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死眠之马
姜病树停住脚步，不解的看着吕忘：
“怎么了吗？”
吕忘不敢确定，也有可能这个人是在角落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做出了推断。
但他还是兴奋得说话有些磕巴：
“你……你你你记不记得，女孩为什么会生我气？我没想……想明白。”
是了，只要测试一下就好。
问一问这个人，发生在十二点前的事情，就能够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打破规则”。
姜病树的确认为，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个男的想要和女的在一起。
但是男的提出了一个要女人先表白的奇葩要求。
于是才让女人从原本的高兴，变得生气。
最开始姜病树没有意识到吕忘的古怪。
可前面吕忘的表现，再加上吕忘此时像是出题测试自己一样的反应……
他终于感觉到，这个吕忘有点问题了。
第一反应，姜病树开始试着去感知吕忘。
“没有病衍波动气息，要么是远超我的高手，要么是没有掌握。”
“是后者。”
简单的判断之后，姜病树放下心来，开始默默琢磨吕忘这个人。
同时点点头，说道：
“按照我情场老手的经验来看……”
反正没有长尾巴的规则了，姜病树自然是满嘴跑火车：
“你不应该让女孩跟你表白。”
“那我该怎么做？”吕忘顺口就问了出来。
不过他猛然想到，自己并不是要求一个答案的。
而是为了验证。此刻，他已经得到了验证。
如果屏住呼吸，吕忘大概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真的有人记住了我……？
是我的病开始好转了？
还是说病魔这种东西，其实也会偶尔良心发现收敛一下？
要求女孩表白，这个事情发生在十二点以前。
眼前的男人竟然可以记住，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吕忘的手不停抖动，但脑子并没有兴奋到放弃思考。
“女孩记不住我，所以不是病魔失效，应该是我真的找到了一个能记住我的人……”
感受着吕忘呼吸变得急促，姜病树开始把包子追女人的经验慢慢讲述。
他第一眼还以为吕忘是听到了这些包子的撩妹心得……在兴奋不已。
其实吕忘只是在慢慢消化一个事实——
真的有人可以记住自己！
从现在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记住的一屡游魂！
姜病树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毕竟是在时间循环里，把包子那点女人经验薅干净了的人。
加上本身就是个社牛，和第一次认识甚至算不上认识的路人侃侃而谈，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基操。
但慢慢的，姜病树的语速慢了下来。
“咋回事……这怎么还哭上了。”
吕忘双眼含泪：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对……对了，有个事情，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一个人好端端哭了，姜病树想了想，可别是自己说的话里，勾起了啥不好的回忆。
他点点头：
“说吧，我叫姜病树，这个时间我们能够遇到，也算是缘分。”
“姜，姜病树么？我叫吕忘……明天，不……后天，后天你有时间吗？”
吕忘记下这个名字，并且希望这个名字可以被再度提及。
姜病树皱起眉头：
“这可麻烦了，我最近挺忙的，接下来两周，我可能都会有事情。”
“那，我能问你一个电话吗？”
这对话，如果不是俩男的，而是一男一女，怕不就是要让人朝着某个方向去想了。
但姜病树不觉得吕忘有什么不对劲，他隐隐猜到了一些可能性，说道：
“这样吧，两周后，我们约个地方。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姜病树说着拿出了手机。
吕忘也慌忙的拿出手机。
即便今天没有忘记自己，明天也可能忘记自己。
两周，实在是太漫长了。
但他还是很高兴的与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吕忘倒也没有纠缠，虽然对姜病树为什么可以记住自己十二点前说过的话，很在意。
但他还是忍住了去询问许许多多。
姜病树也有事情，他终于体会到了武侠小说里有人得到了秘籍，却无法参悟的痛苦。
于是二人礼貌道别。
姜病树也默默注意到了吕忘，准备好好调查调查。
……
……
次日清晨。
马凉那仿佛总是刚睡醒的嗓音叫醒了姜病树。
白色的心愿花依旧是那个样子，不见盛开，不见凋零，始终是含苞待放。
姜病树每天醒来都会看看这朵花，然后脑海里随便闪过个什么愿望。
“唐欣说过，就算毁掉那朵花也无济于事，假如我真的有什么可以唤醒这朵花的愿望……是不是这朵花不在身边也行？”
这个问题姜病树没有多想。
因为马凉又一次喊道：
“快点，身为小兵不要墨迹。”
于是简单洗漱后，姜病树开始前往楼下。
会议室里，这次大屏幕上不见其他人。只有唐柿子。
唐柿子还是那副有些社恐的姿态。
“包子有净化病域的任务。柳冰还在养伤，车姐还在病城外，本来这种净化病域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萌新，不过你回来后一直要求，恰好现在手上有这么一起，比较适合你。”马凉对姜病树说道。
姜病树立马精神起来。
要在短时间内提升病衍波动，就必须要净化病域。
也不知为何，虽然他知道自己还很弱小，但面对病域莫名有了一种迷之信心。
马凉瞧见姜病树的模样，笑道：
“该说是你天生的小兵好呢，还是该说你无知者无畏……净化病域还这么高兴。”
姜病树问道：
“马哥，柿子姐，说说情况吧？”
屏幕里，唐柿子说道：
“这次的任务在一处废弃的公园。得……得到情报的是马凉。我们还不确定那是不是病域……或者也有可能是鬼所为。”
一听是鬼，姜病树没兴趣了。
鬼是魔语期患者，有病魔的人，自己对付不了，而且对付了也没收益。
他倒不是抗拒任务，也不是功利心太重，只是想急着帮助精神系病孵所的几个病人转移。
不过姜病树还是耐心听着细节。
唐柿子解释道：
“是病域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因为马……马凉他感知到了死人的感受。”
“假如是病域，就……你可能会比较害怕。”
“因，因为死的人，全部长一个样子。”
姜病树听到这里一懵。
死的人全部一个样子，这代表病域里已经死了不止一个人。
一所废弃的，几乎没有人的公园里，死了不止一个人。
这本身就很有恐怖氛围。但这些人居然还全部一个样子？
唐柿子并没有刻意描绘细节，但姜病树的脑子，已经开始脑补各种场景。
竟然莫名的感觉到鬼气森森。
马凉这个时候接过话：
“任务一旦从柿子口中发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姜病树点点头。
一般小任务，马凉和荀飨直接发布。
如果由唐柿子发布，就代表任务值得引起重视。
就好像是棋组织的“主线”，马凉和荀飨发布的是支线。
重要度不是一个等级。
而唐柿子也几乎没有发布过一些不合理的任务。
上次的地铁病域，如果放任不管，可能会演变成整个肺区都被波及的超大病域。
所以这次任务，如果不管的话……说不定也会有极为不好的影响。
“所以听好了，小子，我打架不太行，我和荀飨都不是战斗类型的，这次只能靠你。”
“我能够感受到人在死前的一些感觉，画面，记忆。”
“也因此，我可以提供一些死者视角的情报。这些情报，就是你进入病域的基本情报。”
“能起多大用处，我不知道。”
这些姜病树都懂，不过这次是姜病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受单独净化病域的任务。
上次的地铁病域，姜病树是有援军的。
而这一次，几个外勤棋职者，全部都无法支援。
马凉也就变得格外认真。
“首先有一点利好的消息是——死者全是女人。”
“换个角度来说，起码你要是男人，或许就不是病魔执念的目标。”
“所有女人都长一个样子。死在了一片湖泊里。”
马凉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死人的感受：
“那个公园几乎没有人去，就连流浪汉，都不会在那里过夜，毕竟靠近森林，虫蚁很多。”
“总之那里已经废弃了很久，病城里越是老旧的地方，人们越不爱去。虽然病域的情报知道的人不多，但因为病域产生的灵异事件，让整个病城的人，都倾向于相信一些迷信的东西。”
“我最后听到的，是婴儿的啼哭声。顺着啼哭声，我走到了那片湖泊边上。”
“我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有人穿着昂贵的礼服，也有人穿着廉价的病号服，有人的头发是短发，也有人是长发……”
“这些人高矮胖瘦都不同……但都长着同一张脸。”
“她们全是女人，她们被湖水泡到发白的脸，就像下雨天的鱼一样贴在湖面，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害怕不已……腿打哆嗦。但我却无法迈开退后的脚步。”
“我仿佛听到她们在呼唤我。”
“她们仿佛在对我说：下来吧，下来吧……和我们快乐的玩耍啊……”
“那声音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竟然让我不那么恐惧，婴儿的啼哭在这一刻变成了天真无邪的笑声。”
“我眼前仿佛不再是湖泊，还是通往净土的阶梯，我一步步向前……那湖水竟然是温暖的。”
“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她们……在欢迎我。真好啊……”
“不……水怎么忽然变得冰冷了？我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这绝对不是水草……救命……我被缠住了！救命！”
“救——命——”
马凉猛然睁开眼睛，他开始大口喘息。
仿佛那种被淹死的窒息感，忽然传了过来。
他就像是游泳时呛了水一样，开始剧烈的咳嗽，想要把肺部的水咳出去。
好一会儿后，马凉才缓了过来。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面目有些狰狞：
“姜病树，我刚才说的这些，我的所有反应，你都记下来了吗？”
姜病树何时看过马凉这个样子？刚才马凉简直跟鬼上身了一样。
他惶恐的点头。
虽然与马凉不熟，但姜病树很清楚一件事。
马凉平日里很懒散，即便出情报，也都是浅尝辄止。仿佛他只能够感受到很短的记忆。
真实情况是，一旦“代入死人”久了，他可能真的会沾染一些死人的气息。
死眠症可能会导致他真的死去。
可这一次，马凉似乎与死者连接，将死前的很多东西道了出来。
他的状态，明显快进入了死者将死前的状态。
也许再晚一会儿，他会真的无缘无故，在没有水的会议室里，被溺死。
做到这个程度，就是马凉希望姜病树可以化险为夷。
能够尽可能为姜病树提供更多的情报。
想明白了这一层的姜病树……内心有些感动。
“马哥，放心吧，如果是鬼，我到时候会联系你们，如果是病域，我一定会净化病域的。”
马凉渐渐缓过来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日里半睡不醒的样子：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地址已经发给你了。你进步很快，虽然暂时比不上柳冰，但遇到一般危险，该是有了能够独自对抗的实力，加油吧。”
姜病树打开手机，定位信息已经发过来了。
唐柿子也说道：
“姜病树，要小心，如果有遇到异常，可以联系我……我，我也可以外勤的。”
这倒是让姜病树一愣。
红士还能外勤？
她不应该是陪在主帅身边么？
姜病树当然不会让唐柿子涉险，他点点头：
“我去收拾收拾，过会儿就去调查一下这个地方。”
唐柿子和马凉点点头。
很快唐柿子下线了，马凉也开始和其他老头下棋去了。
姜病树想了想，怎么看，都是那片湖有问题。
“马哥代入的那个死者……最后是被某种水下的东西缠住了？看来我得准备点下水的装备。”
（有点事情耽搁了，今天更新来的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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