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陆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还是有人告诉了陆成，陆成连夜赶回了陆家，等他安慰了受伤的母亲，呵斥完抽噎的妹妹，再回到卧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几乎是他进屋的一瞬间，季雨就醒了，睁开眼睛后看到床前模糊的身影，她慵懒地翻个身，自然的空出一个人的位置，只是下一秒就清醒了。
慵懒放松的气息一扫而空，她直接坐了起来，温柔地看向陆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啪。
灯瞬间亮起，季雨不适地眯了一下眼睛，但唇角浅淡的笑意始终都在。
陆成板着脸盯着她看了片刻，才略带责备的问：“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得，又是个倒打一耙的，真不愧是姓陆的，跟那娘俩差不多毛病。
季雨唇角的笑意散了，低着头回答：“医生来过了，说妈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
“那也该叫我回来。”陆成不高兴的打断。
季雨看他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苦涩：“我知道，可是……我怕你回来之后会责备娇娇，也怕会影响你和清清叙旧。”
陆成听到前面的原因时还没什么反应，但听到周清清的名字后，眼底出现一瞬明显的怔愣。
“其实娇娇说得对，如果当初不是清清出国，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妻子，所以我对你、对清清，心里都是歉疚的，我知道你还喜欢她，”季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演自己的，“我知道她当初走得突然，你没能跟她好好道别，所以才想给你们多留一点时间好好聊聊。”
陆成眉头皱得更紧了，沉默许久后怀疑的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苏月在他心里虽然是属包子的，捏扁搓圆都不会抱怨半句，但对他的占有欲却很强，连他跟别的女人多说两句话都会疑神疑鬼，生怕他会为了别的女人离开她，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面对陆成的怀疑，系统在季雨脑中提醒：“季小姐，如果被他发现你不是苏月本人，任务会自动判定失败，你最好赶紧打消他的怀疑。”
季雨表情不变，继续愧疚地与陆成对视：“我不想大方，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比起我自己的感受，我更希望你们的人生不要留有遗憾。”
陆成顿了一下，面对她眼底的泪光突然动容。
他刚才回来的路上，管家就将昨天的事毫无遗漏的都说了，所以他知道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只是当时心里惦记母亲，便没有当回事。
现在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才是昨天的事件中最委屈的人。被冤枉、被辱骂，还在半夜险些被赶出陆家，她却只字不提，不仅包容他闯祸的妹妹，还不舍得打断他和清清的重逢。
她要多温柔，才能吞下这些委屈？
“阿成？”季雨叫了他一声，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成回神，再看她时眼神便多了一点温柔，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季雨却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他一脸口水。
陆成：“……”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感冒了。”季雨一脸歉意。
系统：“……”正常打喷嚏是吐不出这么多口水的，能看出她非常厌恶陆成了。
季雨一个喷嚏把所有旖旎气氛都打散了，陆成脸色阴郁地擦了一下脸。
他刚见过周清清，对眼前的苏月没有多大兴趣，再加上被吐了口水，更是不想多留，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你不舒服就继续睡吧，我再去看看妈。”
“好。”季雨温柔的点了点头，目送他从屋里出去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故事中的陆成，连刚才一抬手的温柔都不曾给过苏月。
在他对绝望的苏月说了那句“如果你是无辜的，她就要被骂了”之后，周清清就穿着浴袍出现在苏月面前，红着眼眶倚在陆成怀里，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苏月不想要周清清的对不起，只想恢复自己的名誉、想让陆成回到自己身边，然而他们一项都不答应，陆成甚至冷下脸威胁她：“别无理取闹了，回家等着，我会把这件事平息下去的，否则我就不管了。”
他说的是平息，而不是还她清白，而他对她一贯的不耐烦，在周清清在场的前提下，变成了刺伤她的一把利剑。
被婆婆轻视的时候苏月没想过放弃，被婆妹刁难的时候苏月也没想过放弃，却因着陆成在周清清面前、打发狗一样打发的她的语气，突然就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她失魂落魄地从酒店离开，在路上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一边骂她一边要她回家，苏月却因为自尊和愧疚没有回去，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出来后就找律师拟了离婚协议。
陆成收到离婚协议后，迟了一周才回来见她，见到她后突然服软，说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不想跟她离婚，还保证会跟周清清分开，以后会专心对她一个人好，网上那些不好的声音也会解决。
她渴望了多年的人，就这么跪在了她面前，还雷厉风行的解决了网暴的事，虽然和她想要的处理方式不同，但她还是妥协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是苏月结婚后最快乐的日子，陆成不再跟周清清联系，每天按时回来，在公司也会频繁地给她发消息，让她有种自己被他深刻爱着的错觉。
直到陆母陪周清清去产检的照片被曝光，她才知道所谓的断了联系都是假的，周清清从始至终都在陆家老宅安胎，陆成所谓的每天去上班，也是回老宅照顾周清清。
而陆成之所以费尽心机骗她，只是为了她手里那点陆氏股权。
当初她注资陆氏，陆成心高气傲不肯接受施舍，非要在婚前跟她签订股权转让合同，算是苏月拿钱换了股权，他们两不相欠。苏月太爱他，虽然不想分得这么清，但还是答应了。
如今陆氏越做越大，当初7的股权在如今，也成了足以让陆氏伤筋动骨的存在，为了保证陆家对陆氏绝对的话语权，陆成才耐下心哄她，试图在离婚之前让她签了转回协议。
她在知道了真相后，疯一般跑去陆家老宅对质，却只得到了更多的侮辱——
“你就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丧门星，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那点钱，我怎么可能让我儿子娶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哥，醒醒吧你！”
“苏月，我和阿成真心相爱，你当初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他，现在我回来了，希望你不要再做我们之间的阻碍。”
苏月已经痛苦到麻木了，她目光呆滞地看向陆成，仿佛在看最后的救命稻草，然而——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好聚好散吧，”陆成说完顿了一下，“你把股权给我，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如果我不给呢？”苏月哑着嗓子问。
陆成沉默一瞬：“我会用其他手段拿到，你现在孤身一人，不是我的对手。”
苏月怔怔的听着他威胁的话语，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她沦落到孤身一人的地步，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所有的美好像泡泡一样被戳破，只留下斑驳肮脏的痕迹，苏月一脸麻木的回到她和陆成的婚房，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她看着陆成和周清清官宣，看着他们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入各种盛大场合，看着他们自若地在镜头前秀恩爱。
苏月觉得自己好像病了，一瞬间丧失了难过和开心的情绪，只是麻木的度过人生。
直到她听说了苏父为了帮她出气去找陆成，却被刺激得心脏病发去世的消息，她的心脏才突然疼了一下。
这辈子她为了陆成委屈了太多人，欠了太多债，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只是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把人生过成这副模样。
吞下首饰的那一刻，苏月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季雨伸了伸懒腰，彻底没了困意，但她暂时不打算起床，所以继续赖在床上，无聊地盯着天花板看。
“狗狗，你不吃东西真的不会馋吗？”她真心求问。
系统这次get到了重点：“……请不要给我取奇怪的名字。”
“哪里奇怪，有人很喜欢的，而且再奇怪也没有你的0917奇怪吧，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季雨噙着笑数天花板上的花纹。
系统：“我也不知道，从有自我意识起，我就叫这个名字。”
季雨勾起唇角：“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
面对这个问题，系统仔细地想了一下：“跟你绑定后一个小时，才正式觉醒自我意识。”
“我们绑定好像还不到十天，这么说你都没满月呢？”季雨笑了。
系统：“……我的设定年龄是27岁。”
“我男朋友也是27岁，”季雨神态放松，自然地提起往事，“既然你不喜欢狗狗这个名字，那你以后就叫裴倦思吧，我叫你小裴怎么样？”
系统想起之前看过的资料，知道裴倦思就是那个桎梏她多年的男朋友，于是真实地产生了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们一样大啊，而且都是男的。”季雨理所当然。
系统：“……”这算什么理由？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我跟他还没分手，每次调戏你多少有点别扭，给你改个跟他一样的名字，我就可以假装调戏的是他，也就不用有愧疚感了。”季雨又补充一句。
系统觉得更加人间迷惑了，毕竟他从来没感觉到季雨有别扭的时候。
见系统一直不回应她，季雨扬起眉头：“你不愿意？难道更喜欢狗狗这个名字？”
“……并没有，”系统无言一瞬，思索片刻后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和你男朋友一样的名字，你难道不想摆脱他吗？毕竟他剥夺了你七年的人身自由。”
听到系统的问题，季雨突然就不说话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说错话了？”系统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季雨翻了个身，“只是按照你这么说，那你们就更像了，都是剥夺我人身自由的坏蛋，叫同一个名字可太合适了。”
系统想说他才不是，但一想到他们两个之间签订的快穿协议，硬生生换成了别的话题：“你刚才跟陆成说那些话，是想营造大方可怜的形象、好获得他的同情吗？”
“当然不是。”季雨从善如流的跟改变话题。
“所以都是假的？”系统又问。
季雨想了一下：“也不是，我是真心打算让他跟周清清和好的。”
“为什么？”系统更不懂了。
季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觉得陆成爱周清清吗？”
系统想了一下：“应该是爱的。”
“为什么是应该？”季雨又问。
系统：“因为他当初答应过周清清，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但还是为了陆氏利益娶了苏月，这种违背誓言的行为，跟大数据中对真爱的定义不同，但他对周清清又很特别，所以我也无法肯定地回答你。”
“不能肯定的回答，那就不是爱了，我家小裴真聪明。”季雨笑眯眯的夸奖。
系统假装没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希望他们和好？”
“因为白月光和衣服上粘的饭粒子，最大的差别，就是一个是可望不可即，一个却整天粘在身上。”季雨慵懒地从床上坐起来，“明明没有多爱，却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没得到过么。”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缠缠绵绵好了，没了我这个最大的障碍，让他们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厌烦得更快点，”季雨轻笑一声，“我呢，也好清静一下，顺便想一想7的股权要怎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