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你要相信我
萧沉璧深深看了沈厌一眼，神色之中似是带着警告。
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方可知将沈厌和萧沉璧之间的互动收入眼中，垂了垂眼帘，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方先生，你知道生死令吗？”萧沉璧倏尔出声。
方可知神情明显一顿，还未等方可知开口，便只听“哐当”一声，萧沉璧和方可知朝着沈厌望去，只见沈厌手中的白玉琉璃盏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萧沉璧面色极为不悦，冷冷一声，“怎么？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沈厌连忙将白玉琉璃盏捡起，摇手一脸无辜地赔笑道，神色之中却是有些晦暗难明。
方可知勾了勾唇角，淡淡收回眼神，不动声色道：“江山定宫主留下生死令，手持生死令者便可成为江山定新一代的宫主，传闻得生死令得天下，天下皇室江湖人人竞相追逐。不过这生死令便如同当初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江山定一般销声匿迹，似乎从未在江湖上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敢问长公主殿下，是对生死令感兴趣吗？”
萧沉璧神色莫辨难明，她分明能够感觉到方可知的这一番话看似真诚坦荡，实则字字皆有扮相，有所遮掩，有几分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不过这样的察觉很是微弱，萧沉璧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的错觉，毕竟方可知一身正气凛然，坦坦荡荡是融入骨子里的，不容人忽视的。萧沉璧没有怀疑方可知，只当是自己太过敏感。既然当初北均师父都未曾给自己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原以为应当会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有所提示。
如今看来，结局一切使然。
萧沉璧收敛心神，漫不经心一笑，神色清冷淡漠，“自然是感兴趣的！正如方先生所说，江湖传言得生死令得天下，想来没有一个人会对这天下不感兴趣的吧！我对得到天下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对于谁得到这天下倒是颇为在意。天下之主决定民生艰难，理当理智清醒贤者居之。生死令若是落在这样的人手中，自然是举国同庆，皆大欢喜。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那岂非天下大乱，罪大恶极？”
“呵！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乱臣贼子！”萧沉璧晒然一笑。如果生死令落到建宁郡王府手中，岂非重蹈覆辙，血流成河。
沈厌微微低垂着眉眼，神色深邃难辨。
方可知规规矩矩地眼眸不动声色地从一旁坐着的沈厌身上滑过，垂了垂眼帘，淡淡勾了勾唇角，道：“长公主殿下说得对！这生死令自然落到它该落到的人手中！”
萧沉璧道：“山河剑乃是江山定上一任宫主的佩剑，如今山河剑却是落在我手里。而山河剑又是母后留给我的遗物，而北均师父也是受母后所托前来传授我山河剑法。我一直在想，母后与江山定究竟是什么渊源？而这山河剑落在我手中究竟又是什么意思？生死令呢？那么生死令呢？山河剑在我手中，生死令却是与我无关，未免有些牵强。想必，对于这件事，想不通的不仅仅我一人。”
“你说是吧？太子殿下！”萧沉璧忽然挑眉看向沈厌，朝着沈厌挑了挑眉，神色幽深幽暗莫辨难言，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意味深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人一眼看不到眸底。
沈厌搓捻着白玉琉璃盏的手明显猛然一顿，顿时抬眼朝着萧沉璧望去，他清楚地能够看到她眼中的试探和打量，没有一丝遮掩的肆意，她的眼神是那么清冷孤傲，但是却又是那么澄澈明亮，像是一面镜子，这世间所有人所犯何错身上背负何罪都在她眼前无所遁形。不知为何沈厌有些不敢去看萧沉璧的眼睛，喉咙滞涩涌动，上下滚动一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阿绾……”
他的确知晓生死令，也的确知晓山河剑和生死令江山定的联系，这也是他来到北阙背负的任务之一。他以为阿绾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原来一切她都知道。他才是那个最愚蠢之人，善兵伐谋名扬天下的梁国长公主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萧沉璧紧紧盯着沈厌的眼神，将他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僵硬都尽收眼中，她似乎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冷声不改，自顾自道：“我之前还一直想太子殿下刻意接近我的目的，想着是为了北阙来日与南梁一战，能够顺利获胜，一雪前耻，统一天下。倒是我想得简单了些，前些日子我突然想明白了，太子殿下的目的可远远不止那么简单。原来从最初的云梦之行，太子殿下的注意一直便在我手中的山河剑上！”
“太子殿下也想要通过我找到生死令！”萧沉璧紧紧盯着沈厌，似乎不想错过他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迫切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破绽和野心。
沈厌只觉呼吸一窒，胸闷得很，根本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在萧沉璧一句接着一句，一轮接着一轮的质问中彻底溺毙于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他忽然觉得一切解释都无力了，毕竟他还未曾遇到萧沉璧之前，这的确是他想要得到的，虽然在与极其难得重来一世的深情相较后，他果断放弃，但是毕竟也存在过。
萧沉璧：“太子殿下不说话，我便就当你默认了！”
“我……”
“看你的眼神我已经明白了……！”萧沉璧垂了垂眼眸，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不宜察觉的落寞和黯淡，或许连萧沉璧都没有发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心头一抹沉闷涌上。
“不是！阿绾！我没有！我从未想过通过你找到生死令！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你相信我！”沈厌当然没有错过萧沉璧眼中这一闪而过的落寞和黯淡，于此时此刻的沈厌而言，萧沉璧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和黯淡便是犹如给在茫茫大海漂泊即将溺毙之人找到一个可以依托的浮萍，给人以生的希望，沈厌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哪怕渺如月光也要拼命抓住。
沈厌抓住萧沉璧的手，近乎乞求卑微地看着她，用着无比乞求沉痛的声音乞求着她，“阿绾！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阿绾！这世上谁都可能伤害你，唯独我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