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难堪
傅锦书下意识道：“我马上将薄荷挑出来！”说着，傅锦书慌乱之下便要打开那香囊从里面将萧亭晚不喜欢的薄荷挑出来。
萧亭晚垂了垂眼帘，朝着傅昭望去。傅昭顿时心领神会，面色有些沉重难看，连忙按住傅锦书手足无措的手，沉吟提醒，“锦书！！”
“傅姑娘不必忙了！即便傅姑娘将薄荷挑出来了，香囊中也早以沾染了薄荷的气味。”萧亭晚嘴角依旧挂着恰如其分的笑，笑意之中却明显带着几分凉意和冷气。
“那我重新做一个给殿下！”傅锦书下意识抬眸道，目光坚定执着。
“锦书！”傅昭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冷声呵斥提醒，临安王殿下拒绝已然显而易见到了这个地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亲妹妹卑微到乞怜的地步。不能没有自知之明，为人羞辱后还耿耿追求。
萧亭晚神色莫辨，目光有些复杂，望着傅锦书淡淡提醒，“傅姑娘，还不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傅锦书望着萧亭晚，有些驻足愣在原地。她能够从萧亭晚的眼中看到分明的清冷和疏离，其实，她来时就很清楚，萧亭晚不会收下她亲手准备的香囊，却偏偏心有不甘，还是想要试上一试。没想到平生之中的唯一一次豪赌便输的如此难堪，如此体无完肤。明明深知是飞蛾扑火，只有自取灭亡的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奋不顾身，想着哪怕能够看他一眼也足够。
他并非不喜欢这个香囊，也并非讨厌薄荷，只不过是不喜欢给他准备香囊的这个人罢了。傅锦书手足无措，顿时连手要放在何处都不知道了。眼神恍惚躲闪，眸色之中湿润潋滟，犹如下过一场久久不停的夜雨，朝起之时，雨珠欲顺着芭蕉叶滚落一般。站在那，实在难堪极了。
到底是唯一的嫡亲妹妹，傅昭于心不忍，“锦书……”
萧亭晚似乎想要一次性泯灭了傅锦书的那些心思，声音温和却是极为残忍坚决，“南梁民风淳朴开放，不似旧俗南朝一般束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本王是皇长子，傅姑娘出身淮阴候府，说得好听，不过是朋友相识之间的赠礼，说得难听，便是私相授受。”
闻言于此，傅锦书猛然抬眸，眼眸之中写满难以置信和难以堪受。萧亭晚并未言止，继续道：“淮阴候府祖上是大户人家渊源深厚的书香门第，如今贵为侯爵，如此流言蜚语恐怕对淮阴候府也不太好。”萧亭晚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傅锦书，似乎泪珠欲滴却一直攥紧衣衫强忍着，到底本无恶意，他也并非绝情冷血之人，心头虽有不忍，但也不会纵容困扰自己弯弯绕绕之事。
“傅姑娘出身高贵，身份不凡，生的花容月貌，一番兰心蕙质。盛京之中好儿郎，傅姑娘自然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本王心性寡淡，风月之事全无心思。傅姑娘切莫为了本王费心费力！傅姑娘聪慧，应当明白本王意思。”萧亭晚似乎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不喜欢眼前的女子，却也不愿让眼前一番好意的女子太过难堪。
傅锦书坚定道：“清者自清，一切流言蜚语不过捕风捉影，臣女并不在乎。”人来时间匆匆一遭，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就这般放弃。
“傅姑娘聪慧，应当知晓人言可畏。傅姑娘果敢，傅姑娘可以不在乎，但是本王却不得不在乎。”萧亭晚出声提醒，声音已然比方才冷了不少。垂了垂眼帘，开始逐客，“时辰不早了，本王身子犯懒，需得小觑一番，就不多留傅统领、傅姑娘了！”萧亭晚又看向怀书道：“怀书！你替本王送傅统领和傅姑娘出去！”萧亭晚径自推着轮椅转身，根本不给傅锦书再次开口的机会。
“殿下……”傅锦书眼角泛红了一圈又一圈，珠泪欲滴，却一直攥紧衣衫强忍着，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倔强。
“锦书！！别在说了！”傅昭不愿自己的妹妹太过难堪，他看得出临安王殿下已经给足了锦书面子。
怀书适时上前低着头道：“在下送傅统领、傅姑娘！”
“锦书！走吧！”傅昭拉过傅锦书的手。
傅锦书回头望了一眼，那一抹梨花白的身影在碧色环抱的斑竹中渐渐隐去。他曾经多么的意气风发，如果他的腿没有受伤，必然不逊于那盛京的第一才俊，可偏偏天妒英才，剥夺了他一身潇潇而立的顶天立地。天色晴光的晕影将他身影渐渐陨落，背道而驰，两个孑然不同的方向，她眼前已然恍惚，已然看不出他来时离去的模样。
傅昭陪着傅锦书走在两旁朱红宫道城墙中，傅锦书不说话，神色黯淡难言，来时带着期翼的光泽早已被银河覆灭了所有万千星辰。
傅昭于心不忍，拧着眉出声抚慰，“好了！锦书！临安王殿下并非良配，总有一天你会遇见更好的！我们若是同临安王殿下走得过近，将姑姑和云中王殿下置于何地！朝中权势纷杂，内城女眷早已生在如此是非之地。这次过后便别在想了，到最后受苦的只是你自己！”
“哥哥说临安王殿下不是良配，那谁才是锦书的良配呢？”傅锦书顿时反唇相讥，刻意地顿了顿，晒然一笑，浓浓的凉意之中不乏苦涩的讽刺，“顾世子吗？难不成哥哥也同父亲和姑姑一样，觉着顾世子才是良配吗？呵！”
傅昭眉微可见得蹙起，下意识道：“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傅昭素来生性寡淡，不善言辞，男女之事虽有触及，终究爱而不得，也不知该如何寻得一个折中之法！他只觉着读再多的史书兵法也总好过这困扰人辗转难眠的风月孤寂！
傅锦书忽而垂下眼眸，声音有些生硬，“我知道父亲和姑姑都希望我能够嫁给顾世子！顾家是亲王之爵，文武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府！顾世子是顾家独子，身份尊贵无比，无论是太后娘娘、陛下、亦或是举世无双的梁国长公主殿下，都与顾家有着血缘之上千丝万缕数不清的关系。能够嫁入顾家，成为世子妃，便是皇子妃的尊贵都难以比拟。傅家便可以顺着顾家这棵大树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