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少侍甚欢
“阿绾!媚婕妤一事……”
“父皇不必同阿绾解释!阿绾能够体谅父皇!父皇乃是南梁君主,后宫妃嫔皆是父皇的自由,阿绾不敢干涉也不愿干涉。只要父皇身子安泰,福祚绵长,阿绾就没有什么可担忧了!”萧沉璧赫然打断明昭帝的话,垂了垂眼眸旋即掀起,望着明昭帝,眼眸之中带着几分笑意,一番话所言一丝不苟,没有半分差错。
明昭帝眸色微微一顿,此刻他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见女儿如此懂事,明昭帝内心之中不由得有些复杂,难以言喻。
萧沉璧瞧得出明昭帝的挣扎和为难,嘴角勉力上扬,扬起一抹温和乖顺的笑意,却又带着几分警觉,道,“只是,阿绾在想,这媚婕妤与母后容颜相像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借此父皇对母后的情深来有意为之?如果这媚婕妤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倒也不足为惧。就怕只怕为有心人所利用安排。”
明昭帝眸头蹙了蹙,道,“父皇心中也并非全然无怀疑,父皇曾命江兴好好探查过这媚婕妤的底细,却是无任何异常。”
怎么会没有任何异常呢?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媚婕妤一事必然是有人有意为之。萧沉璧心中微微一沉,并未将心中的话说出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温和,“既是如此,江大人办事自然不会有错。如此一来,阿绾倒是放心了。”
这日的天气好得很,晴光正好,红日热烈炙热,微风倒是和煦如春。满满朱红宫墙朱门,黛瓦水榭都暴露在红日骄阳之下。偶然,风过林梢,吹得桃花纷纷而落。天上的云卷云舒,地上的落花流水,皇城倒是好看得紧,如同一片朦胧迷离的仙境。
上阳宫外靠近的园林水榭之中,赫然立于桃花林中一个六角亭子,牌匾大书视为“芳华亭”,倒是别有一番情致。沈厌正坐在亭子之中软垫之上,面前的案桌上陆听辙正恭恭敬敬地沏茶煮酒,只是这骄阳天际未免有些热气。
沈厌倒是个会享受的,一旁还准备了冰块消暑,嘴里喝着清茶热酒,身边感受着寒冰之气。有些本末倒置,烈日骄阳的初春硬生生地被他过成了冬日赏雪一般。
萧沉璧一待上阳宫之中,便陪着明昭帝说了许久的话,有父女之间的天伦之乐,也有朝中大事的相论思虑,可谓是无话不说。若是外人见了,难免会心中吃惊一阵。难得这素来为外人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骨肉血脉也难逃自相残杀。不知那些人看到如此的明昭帝和萧沉璧,该说什么。
待萧沉璧从上阳宫中出来后,已然是落日黄昏,骄阳早已挪到了远山的一角。本来明昭帝是要让萧沉璧在上阳宫中用了晚膳再回去,萧沉璧想着离上今晚会回广陵台,想与他问问关于收集户部尚书姜盛年贪污受贿的证据。离上已然将证据找到了,她同离上商量一番,便会将证据交到舅舅手中。
萧沉璧走下上阳宫的层层台阶,那方才的小少侍连忙上前奉承讨好道,“长公主殿下,您小心台阶!”
萧沉璧不由得瞧了这小少侍一眼,她虽贵为梁国长公主,却也深知这宫中生存之道,拜高踩低,奉承讨好。这小少侍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她的,萧沉璧想着既然这小少侍如此讨好自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安插个眼线在上阳宫。毕竟内贵人江兴虽对自己恭敬,到底是父皇的人。她担心,有时候建宁郡王和谢庭会与父皇商榷,她总不好事事打听。
“你叫什么名字?”萧沉璧淡淡道,这小少侍生的倒是眉清目秀,眼角眉梢透露出算计和精明,不过对于皇城倒是再正常不过。
那小少侍赫然明白萧沉璧的意思,心中大喜,连忙恭敬道,“回长公主殿下的话,奴才甚欢!”
“甚欢?”萧沉璧微微搓捻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名字,道,“是甚是欢喜的甚欢吗?”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是!”那名叫甚欢的小少侍解释道,“奴才的娘生奴才的时候,心中特别欢喜,所以便取了甚欢二字。”
“这倒是有趣儿的名字!”萧沉璧漫不经心道,嘴角之中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那名叫甚欢的小少侍听了,心中欣喜得很,连忙恭敬道,“奴才多谢长公主殿下夸赞!”
跟在萧沉璧身侧站着的风宁致不由得瞧了那名叫甚欢的小少侍一眼,又瞧了自家长公主,不由得感叹,也只有自家长公主殿下心善,才会理这小小的守门小少侍,换做了旁人,别说是公主皇子,便是连那一等少侍,也不会理这小小的末等少侍,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这个道理。
“宁致,你命人安排一下吧!他不必守在这上阳宫的宫门了!”萧沉璧留下一句,抬脚往前走去。
“是!”风宁致瞧了一眼那名叫甚欢的小少侍,连忙应声跟了上去。
“谢长公主殿下大恩!”那小少侍甚欢心中大喜,连忙跪了下来,庆幸自己的讨好换得了一份差事。不然也会向天天夜夜站在这冰凉的宫门口吹冷风,不过长公主殿下替他新寻了一份差事,那么他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这宫中的规矩谁都知道,谁都懂。
萧沉璧走出上阳台长长的台阶,出了宫门口,一眼便看到了一旁的桃林之中芳华亭下,一袭靛青长袍的沈厌坐在那里,似是撑着额头在微微打盹的模样。落日的余晖正好洒在宫墙之上,映得宫墙越发猎艳,从那桃林之中落了光下来,绯红色带着黄晕的余晖便稀稀落落落在了沈厌的身上,倒是越发映得他的脸俊美风流。
只一眼,萧沉璧便只想到了“纨绔子弟”四个字。
萧沉璧有些诧异没想到沈厌说在宫门口外等她,还真的便等了这么许久,算来足足也有四五个时辰了吧,也亏他坐得住,换做旁人哪里有这个闲心。若不是看到他,她都不会想到沈厌会在这里等着她。